第12章 第十二章同心
不管小蝉怎样哄萱姐儿，她就是不肯开口，就连小蝉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小食拿出来，都不能让她开口。
真是奇了怪了。
夏清荷着实生了气，道：“她不但不愿开口认错，日后也不愿意去书塾，这小小的年纪，如何使得？今日就让她在外面跪着，谁也不许叫她进来安置，我到看看，她能倔到几时，。”
小蝉笑劝道：“往日都是小蝉我脾气大，今日怎么到颠倒过来了，姑娘，今日都这么晚了，歇息一下，明日再罚，也让伺候的妈妈婆子们歇息歇息。”
夏清荷道：“不成，小蝉你糊涂，别说萱姐儿了，就连茉姐儿，你看看，我是怎么教养她的，这样的小事看起来是小事，实则是大事，需得让她知道自己的错处。”
小蝉见劝不动自家主子，便叫莲心去给她倒了一盅茶，自己走过去，一屁股坐到萱姐儿身旁，故意道：“那个大姑奶奶我劝不动，就劝你这个小祖宗，你说说，萱姐儿，你到底是怕什么，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别怕，不想告诉姑娘，你偷偷告诉我，我绝对不打你，也不骂你。”
小萱姐儿听了，慢慢抬起头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诺诺的开口道：“我知道我要是说了，小蝉姐姐你不会打我，但可能忍不住想要打死我。”
小蝉被她逗笑了，道：“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呢，说罢，今日为的是什么事？”
萱姐儿诺诺的开口道：“今日女学究在学里夸了我，说我字写得好。”
“那不是好事么，怎么就打起来了？”小蝉问道。
“女学究问我为什么字写得这样好，是不是勤加苦练的多，我说，是大奶奶每日昏定时分，亲自执着我的手，一字一字的教我练，所以才写的这样好。”萱姐儿人虽小小的，却说的十分清晰。
“然后呢？”小蝉继续问道。
“后来那几个稍微大点的女孩子当着女学究的面没说什么，后来，后来女学究走了，她们几个就说”萱姐儿又啜泣着。
“说什么”小蝉问道。
“她们说我是野娃子，还说，一个活寡妇把一个野娃子教养的不错，还说这活寡妇一身什么魅什么的功夫，一把年纪了还不安分还说身边养了条会叫的狗，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咬人真疼。”萱姐边哭边道。
“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功夫，但我知道这都是不好的话，我说不许她们这样辱骂大奶奶，她们不但不听，还一起打我，我急了，看到那有女学究的藤条子，拿过来就胡乱了抽了几下，她们中就有人哭着喊来女学究，女学究也不听我说，就叫嬷嬷将我送回来了。”
旁边几个丫鬟嬷嬷听了萱姐儿稚嫩又真实的话，就连平日里最胆小的荷心都气的不行，襄嬷嬷一直在外伺候，本来也不清楚今日里间发生的事，这才清楚，忍不住要等老爷回来禀告老爷。
夏清荷本是大家出身，自小连爹娘教养她都没说过什么重话，更别说听见这么难听的话，此时更是气的差点拿不住茶杯，小蝉更不用说，刚刚还好脾气的劝自家主子，现在倒是比夏清荷还气，口中骂道“这帮不知好歹，瞎了心烂了舌头的小蹄子，不知道怎么作死的小蹄子，我现在就去找她们，问问她们爹娘，问问女学究，是怎么教养的！”
说着，还不解气，将那一直扔在在一旁的藤条子拿起来，就要去菊园，夏清荷叫她也叫不住，忙叫荷心莲心去拉她，却也不怎么能拉住。
夏清荷亲自走过来，将那藤条子从她手上夺过来，小蝉气道：“奶奶！你听听！平日里听那些小人骂，奴婢我还要上去骂回来，今天还是在学堂里，以前咱们不理论也就算了，今天也不理会么？奶奶能忍，奴婢我可忍不了！”
夏清荷平静了一会道：“怎么刚才你还劝我，现在又是我劝你了，咱俩真是得换过来，”她将手上的藤条子递给一旁的荷心，荷心赶紧接了过去，却发现上面新沾的血，又看了看夏清荷的手，仅拿了那一会儿，忍不住叫道：“奶奶!你的手！”
夏清荷看时，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不小心被划破了一个口子。
她只拿了这一会，手上就受伤了，小小的萱姐儿竟然还将它去打人，还拿着从书塾到荷园，怪不得两只手上都是伤痕。
小蝉也看见了，气极了，道：“姑娘你别拦着我，我今日定要去讨个公道回来。”
夏清荷道：“你先静一静，你现在去，还有谁会承认那些话是谁说的？再说了，”夏清荷顿了顿，对着小丫头道：“荷心，你去烧些热水来，给萱姐儿洗个澡，莲心，你去将那些早早温好的点心粥拿些来，等她洗完澡了打发她吃,襄嬷嬷，今日你也辛苦了，赶紧下去歇着吧。还有，不许将今日的事情与外面人说嘴。”
众人答应着，赶紧去忙各自的事情，待她们都下去后夏清荷拦住小蝉，温言道：
“九、十岁的小女娃知道什么是魅功夫，知道什么是活寡妇野娃子？这些话定然是后面有人挑唆的，再者，你现在去找人，能找谁？那几个世家的早回去了，要闹得人尽皆知么？你就算是去了菊园，二奶奶会让三姐儿认么？这么冲动有什么用？”夏清荷道。
小蝉略微的冷静过后，道：“姑娘说的不错，小小的女娃子知道什么，还不是有人挑唆的，只是，姑娘，你这次又打算背负这个名声么！你不是不知道，老爷一听到这个话，想起几年前的旧事，气就不打一处来，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只怕又要疏远咱们了。”
“比起老爷的疏远，我更在意的是萱姐儿，她七岁上丧了母亲，好容易又到了咱们园里来，现在又被人这般辱骂对待，往后可怎么样，不为了老爷，也为了我的姑娘，只是，我可以忍让，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可我的茉姐儿年轻，萱姐儿年幼，断断不能让我的姑娘们再受闲言碎语的困扰，这事要从长计议。”夏清荷道。
“还有一件事，没给姑娘说。”小蝉道。
“什么事？”夏清荷问道。
“今天我去领月钱的时候，碰见喜儿，喜儿说二奶奶家的表妹，叫什么桃花的，近日进园子了，就住在菊园的金华堂，那模样，虽然比不上三奶奶，但也比得上姑娘您和四奶奶了。”小蝉道。
“你的意思是，这是二奶奶给老爷准备的新姨娘？”夏清荷道。
“我瞧着像，八成是，自从林姑娘去了，咱们这春夏秋冬四园再也聚不齐了，姑娘以为，二奶奶为什么这么做？”小蝉不解道。
“二奶奶虽然在这园子里操持着，但到底不是老爷最爱的那一个，当然，我也不是，林姑娘在时，还是很得宠的，往日除了菊园，也就是去桃园去的最多，可近几月都是往梅园去的多，再加上再加上咱们园跟老爷关系又好了些，只怕她也坐不住了。”夏清荷道。
“到底是姑娘主子，这些事奴婢我确实也是没想到，二奶奶真是精明，让自己娘家的桃花女去顶了三奶奶的位子，既是自己的帮手又能与两园去争，只是”小蝉看了眼夏清荷，住了口。
“只是，她既然那般在意老爷，真的愿意将女子亲自送到府上，送到老爷身边么？即便是姑娘远在山上，听闻老爷娶了四房，也是忍不住心里动了一下”
小蝉没继续说下去。
“罢了，你去看看那些小丫头烧好水了没，我去嘱咐萱姐儿叫她不要把今日的事往外说，以免老爷回来听到，想到想到几年前的旧事，心里又不自在，连带着疏远了也不好。”夏清河淡淡吩咐道。
小蝉答应着下去了。
夏清荷亲自到小厨房端了碗热热的糯米小圆子去瞧萱姐儿，只见襄嬷嬷正打发她吃饭，见夏清荷来了，忙迎了进去。
萱姐儿见夏清荷进来，眼神怯怯的不敢看她。
夏清荷将那碗小圆子放到她面前，将她一双小手拉起来，看到刚刚洗干净的，白白嫩嫩的手上，有好几条红肿的血印子，有几条隐隐渗着血，夏清荷不忍心，叫襄嬷嬷拿来了药酒，一点一点的将那些条伤痕涂上药酒。
“萱姐儿别怪我，我原是不知道原委才罚你，可不管为了什么，你的性子也太烈了些，就是被别人骂几句，就拿藤条子要抽人打人，你去看看，哪家的女子是你这般的性子。”夏清荷温言道。
“从前三姐姐被外面的人欺负了，二奶奶就教她打回去，不要吃亏，后来真的没人敢欺负她了，她们怎么骂我都没关系，可不能骂大奶奶和蝉姐儿，我也学三姐儿，下次她们就不敢骂了。”
萱姐儿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夏清荷心里一惊，摸摸她的头，却温言道：“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名声，你逞了一时的强，日后若是养成这样不吃亏的性子到是没什么，可若是以后得了个泼妇悍妇的名声，你还怎么嫁人，要想讨回公道的方法有那么多，切不可这样直来直去，一时气爽，长久却是得不偿失。”
萱姐儿点点头，想了一会，道：“若是还有下次，她们再骂我这样难听的话，我就是不告诉爹爹也要告诉小蝉姐姐和大奶奶。”
夏清河点了点头，“快吃吧，饿了你一天了。”
晚间安置时分，小蝉正在铺床焚香，夏清荷将萱姐儿的话说给小蝉听了，小蝉笑道：“我看这丫头好，年纪轻轻就这般清醒，还体贴，我看姑娘也不要管，就叫那些烂蹄子教出来的贱蹄子也尝尝苦头。”
夏清荷气笑道：“真是咱们佛祖慈悲，不然就你这小蹄子这样的嘴，不给阎王小鬼的拔了舌头就怪了，不过，这萱姐儿可怜命苦，别人给她的一点恩惠甜蜜，她就倾尽全力相报，你看她平日里怯怯懦懦的样子，连与人说话都不敢，却敢拿起那藤条子，弄的满手的伤痕，这样的人，满府里也没几个。”
小蝉想了一想，果然是这样，道：“萱姐儿是个有情义的好孩子，姑娘也是重情义的好姑娘，这不，前世修来的缘分，这辈子成了母女，姑娘既心疼她，往后好好疼她，多为她打算也就是了，其实，请了女学究又怎样，怎么比得上姑娘你亲自教养她，我也看着了，那女学究终究是妖精的人，不过那么个样子。”
夏清荷想了一想，确实是，又道：“等老爷回来，我亲自回他，说我来教养萱姐儿，你也去告诉萱姐儿，不要让她把今日的事说出去，再嘱咐小丫头和嬷嬷，也不要说出去，我姑娘为我，我也为我姑娘要讨回个公道。”
“不过，姑娘你不起疑惑吗？”小蝉放好安息香，待烟升起，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道：
“那女学究是菊园那位请回来的，就连几个世家的女子，都是跟她们园亲近的，怎么就敢教小娃娃说那样的话，小女娃都这样说，可见外头的流言更难听。”
“她见咱们园近些日子和老爷走得近，想必是使了一点手段，一面又将她娘家的表妹接进园子里来，既挑拨了荷园又想打压梅园，精明至此，也就是那位二奶奶了。”夏清荷淡淡道。
“是了！姑娘你说的对，这得亏姑娘是大家出身，见识多，见到的手段也多，奴婢我再也想不到这层！那姑娘，咱们要怎么应对”小蝉道。
“既然她们说我是活寡妇，那必得洗了这个名号才好，至于那位桃花女么，虽然我没见到，不过，梅园那位，只怕不会答应。”夏清荷道。
“是了是了，那日送别老爷时，你看梅园那位，当着众人都都缠人的紧，只怕不会答应，只是，这位四奶奶平日也不外出走动，很少到菊园请安更少跟咱们往来，不过，看那样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儿，再加上桃花女，菊园妖精大战梅园新宠，这下这苏宅可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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