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默片家事6
“游戏是我们还无法理解的存在。”肖芒看着他。
项述看向肖芒身后的大屏幕，某个角落中列着众多进入游戏的案例。他原以为最早的是11年前，那时朱垭在“智尺号”坠毁事件中幸存。但更早之前还有，甚至还有他出生那年，而幸存者竟是常谅。
朱垭说他和常谅一起进入过游戏，难道常谅进了两次吗？
项述有些诧异，他记得常谅会给他讲一些无厘头的睡前故事——有个小女孩不小心从桥上摔下去了，昏迷的时候玩了一场游戏，游戏的内容很恐怖，常谅的故事中，百分之八十都是不适合儿童睡前聆听的东西……
他以为那是常谅编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她自己的经历。
睡前故事一直讲到了他会识字的时候，终止在一个很完美的结局上。小女孩的伙伴交给她一个只有她能完成的任务，如果小女孩接受，对方就把唯一的通关机会让给她……
而小女孩答应了，还顺利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她获得了游戏的奖励，永远不会受伤，永远不会一睡不醒，她会一直活到时间的尽头。
“近几年游戏带进去了太多人。”肖芒随着他一同看向大屏幕，项述注意到朱垭的案例之前，两三年才会出现一次，在他出生之前则更少，而这11年里，几乎每年都有三四起。肖芒背着手走到玻璃边，又道：“一来是因为游戏自己确实有变，二来是有些人想追求‘永生’，在主动寻找进入游戏的方法。”
项述蹙眉，脑中又一次浮现出朱垭近乎疯狂的举止，问道：“外面传言在这里坠落就能进入游戏，是真的吗？”
“坠落只是进入条件之一。”肖芒如实解释道。他的眼袋耷拉着，深色暗沉尽显老态，但眼神很精明，外表年龄和精神年龄严重不符，他是少年老成的代表，像叶参朔那样充满勤于工作的气质，学术派的人自然带有让人信任的能力。肖芒停顿片刻，补充说：“我们至今也没找全条件，坠落就能进入完全是谣传，很多人被某些组织欺骗，白白送命。”
项述对上他的目光。
肖芒朝门那头指了指，道：“警方在严控这种事。朱垭当年开‘康健会所’，就是为了集中对会员下手，你不是谷城人，平白无故联系他，当然会被怀疑。”
项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朱垭和常谅在康健会所门口合照过，他才知道常谅投资做的竟是这种事。直系亲属涉案，自己被抓也不怪……真是冤死。
“所以对你来说，这嫌疑是很难洗脱的了。”肖芒的笑很有和气，“但加入我们的行动，你就不用再被警方盯着了。你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你。上一关结束后叶参朔就断联了，你很特殊，能进出游戏，可以帮我们重建沟通。”
项述仍不敢轻易答应，毕竟被叶参朔骗了两百万，属于是倒霉怕了……他盯紧肖芒的眼，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派叶参朔进入游戏？他只是一个做研究的，根本不适合闯关。”
“我们没有派。”肖芒收敛笑容，“研究所至今没找齐进入条件，这完全是一起意外。不过项目组里的每个人都做好了准备，因为我们在谷城，随时有可能进入游戏。”他晃了晃那块黑色的表，项述发现他袖口下也带着一块。
“你和他很多年没联系了。”肖芒摩挲着表盘。
项述心一沉。
他看着他道：“很多事不是你们两个人能决定的，加入谷研所就必须为了任务放弃一些东西，他肯定欠了您不少……”
“我不在乎那两百万。”项述插话，冷笑道，“我们一起长大，已经十几年了，结果他突然消失，又过了11年，像换了一个人那样回来，我能就这样和他和好吗？”
现在倒让他自己看上去斤斤计较了。叶参朔不辞而别才是最让人气愤的地方，高中的最后他甚至以为这人已经死了，那种失落与空寂一直存在，然后随时间淡去，又在一年前重新卷土而来，因为叶参朔火了，以一个所谓天才学者的身份。
可肖芒还是执着于让他收下那块表：“我们不强求合作，您可以再考虑。但不管怎么说，带着这块表走吧，进了游戏更安全。”
项述迟疑片刻，接过了它，看见表盘上显示着倒计时，还有3个红点。
“这3个是玩家，加上外面的你一共4人。”肖芒指着它们说：“深浅度代表生命体征。不过据我所知，你们现在一共有5个人，谁会知道其中还混入了一个什么呢？”
项述感到脊背一凉，戴上表道：“我很快还会再回来，先去一趟谷城分局。”
肖芒默许了。项述走出玻璃隔间，余光看见高禄节还在隔壁躺着，宛如一具死尸，而肖芒的影子面朝这里，目视着他离开……
任柯就站在走廊外，一言不发地领着他出去了。直到站在街口，才用一种压出来的温和语气道：“你一天没吃？”
项述还以为她想讯问刚刚的谈话内容。
“分局后面有家餐厅，我想……”
项述打断了她的邀请：“任警官，和嫌疑人一起在外面吃饭不好吧。”
任柯嘴边那抹即将出现的笑意瞬间没了踪影，道：“刚刚说你是嫌疑人只是为了带你走，谷研所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管你有没有牵扯朱垭的案子、是不是嫌疑人，我们都不想让你和他们联系过密。”
“为什么？”
任柯用冷厉的眼神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任警官。”项述疲乏地看着她，“可我觉得谷研所没什么问题，反倒是您，很可能给我挂上‘朱垭共犯’的名号，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什么‘康健会所’的案子……分局不是没有食堂，带我尝尝吧。”他心里一沉，自嘲地笑笑：“常谅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想翻案吗？”
任柯厉声道：“你母亲的事证据确凿，精神病院集体自杀案是她一人策划的，不会再有其他可能性。当然，也不会连累你。”
“那你们还在查什么？为什么不把我放了？”项述眯了眯眼。
“康健会所的又一起集体自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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