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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完美畸形8


围得严严实实的人群散开,一位长发的女警走向他,撩去垂下来的刘海,对项述出示了证件,嘴一张一合对他说了些什么。

        项述皱着眉,扶额道:“我听不见的,只能看,让医生来行吗?”

        对方冷冷地扫了眼他,向身后人吩咐几句,那群人就围上来控制住了项述,枪口还远远地对准他的脑袋。

        项述经过她的身侧,低头时留意到——对方的脸颊上横着一条暗色的疤痕。

        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那张线条感明晰的脸抬起,冷厉的目光凝视着项述,后者扭头无视了她,转而去观察这扇自己无法打开的办公室大门。

        它还是遍布着数字,可其他人却可以轻易触碰。项述被带离,公司建筑、长街、旧巷、高墙……一路上所见全由数字构成,挂着特殊牌照的警车经由快速通道过“墙”,直达谷城分局。

        项述下车,抬头望见不远处的气象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阻塞感。

        他被强制请上会客室沙发的时候,一个身材瘦小的男生递上平板,让他用这个和人交流。

        女警又来了,她的长发高束在脑后,显得很精明干练。

        项述清楚地看见男生叫她时的口型,于是暗中轻咬下牙模仿,嘴角向两边伸展。

        那是sh、zh或者r的发音。

        【你在说什么?】平板上出现一行字,项述看见女警拿着一个小方块说话。

        “我渴了。”

        【那里有饮水机。】她指了指会客室的角落,又一次把侧脸对向项述。

        疤痕……因为在游戏里被小梅砍了好几刀,他自然而然地把这疤对应为刀具划伤。项述怔了怔,忽然想起之前看的谷城晚报,朱垭发神经时划伤了一位任警官……

        【任队,医生在门口。】项述终于读懂了那个男生的唇语。

        “任警官?”项述攥紧了手心:“您接触过朱垭,对吗?”

        她凝眉盯着项述,说:【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知道‘康健会所’吗?】

        项述摇了摇头,看见一个白大褂走进来,对方蹲在他身边,拿一个小手电照他的耳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气象塔的电梯出事了?】

        “我就在那部电梯里,坠梯后进了一个游戏,被砍死结果就回来了。”项述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是真的。”他瞟了眼医生,对方的工作牌上挂着“精神卫生中心”的字样。

        项述自嘲地笑笑,翻了个白眼。

        医生:……

        【为什么要去气象塔?谷城的高层建筑很危险。】平板上又出现一行字。

        “有人约我。”

        姓任的神色变了变,项述不等她发问就解释道:“你知道叶参朔吧?那个很出名但没什么水平的网红学者……他请我来气象站商量一个项目的投资问题。”

        项述说着说着有些恼怒,又道:“要不是他,我又怎么会碰上坠梯……”

        他深吸一口气,不悦地仰头,不让医生再毫无顾忌地检查自己的五官。

        医生无奈起身,走到任队身边说了些什么,项述看不见他的口型,而任警官面不改色地冲他点了点头。

        平板上又出现一行字【项总,这个月谷城分局会为您提供食宿,您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除了出‘墙’。】

        “这是非法拘禁!”项述皱眉道。

        【谷城特殊】任警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您自由了】

        ‘

        “任队。”实习警叫她。

        任柯看着项述被带出会客室才回过神,问道:“查完了吗?”

        “嗯,项述这人就是个普通的多金董事,继承家业的那种……不过他的继母在当年为‘康健会所’投了笔巨款,算是创办人之一……”实习警递上资料,补充道:“这位继母几年前过世了,从精神病院顶上跳下去的。那时候还有几个‘追随’她的病友被及时拦了下来。”

        “又是坠落?”任柯神色凝重,说,“她那些病友还在吗?有没有说过‘永生’之类的话题?”

        实习警遗憾道:“全去世了。”

        任柯翻翻资料,叹了口气:“行吧,继续关注和‘康健会所’有关的人……”

        ,

        小梅的磨刀声一点点减弱,消失在走廊尽头。

        叶参朔握紧手中的瓷偶,项述被砍中的瞬间就变了形,瓷制品摔落在地的声音令叶参朔颤栗,他那间收藏室从来没出现过藏品摔毁的惨案,自己就算死也不会让任何一尊偶受到损伤。

        病态的收藏癖从一场火灾而起……

        “怪物走了……害哟!吓死人了!”女人唏嘘道。

        叶参朔听见李迟简还在拍电梯按钮,漠然道:“做裁判的慌成这样是正确的吗?”

        “啧!”李迟简终于盼来了电梯,脚步急促地走入,震得那破轿厢吱呀直响,压着声音说:“那女鬼削了舒富甲的一只手,我们只能把他藏进会议室里。”

        叶参朔想起来还有另一个男性玩家没出现,估计也和高禄节一样,因为受伤被丢在某个地方放着了。

        “私以为——”叶参朔缓缓道:“想活命就别莽撞,跟着我把每层楼线索都找齐了再回来。”

        李迟简几不可闻地嗤了声,电梯缓缓下降,前往他们还未探索过的二楼——

        这里的结构和三楼相似,狭窄的走廊仅能容下两人并肩而行,李迟简和女人跟在叶参朔身后,小心翼翼地顺着地面纹路探索。

        “这两边咋全是墙?“女人抱怨道:“像迷宫一样,拐来拐去的,待会找不到路了……不然咱把距离拉开点,定点记一下路线?”

        叶参朔反复确认瓷偶还在口袋中,说:“分散开容易出事,三楼的走廊里有很多手术刀,走错路碰倒就会被小梅追砍。”他顿了顿又安慰道:“不过路线倒是好找,你们闻闻……”

        李迟简擤了下鼻涕,风在走廊中穿行。比起电梯口,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的确有着更浓的血腥味,叶参朔避开了所有没味道的岔路,他们就像觅食的腐食性动物,循着血的指引而去。

        终于,叶参朔扶着墙的手下出现一条截断,那边是门,内部隐约传来对话声。

        “嘿!有东西了!”女人压着声音激动道,李迟简像个高压锅那样狂“嘘”。

        里面有两个男人,声音较细的那位问道:“你真的要求婚吗?她那病……还能活几年啊?”

        “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娶她。”另一个反问道:“她和我说过,院长对她来说就是父亲,吃好喝好地养了十几年,我就不信院长对她没有感情。”

        这不是小梅的师兄吗?叶参朔感到内耳机在嘶嘶作响,通讯似乎快恢复了。

        “呵……”声音细的笑了笑:“有感情?有感情有什么用?院长没了之后,财产是先给他老婆,小梅那再怎么亲也只是养女……”

        师兄哼了声道:“我打听过——他老婆早死了,又没孩子,钱不给小梅给谁?”

        “哟~那你可有福了——”

        三人扒在门上偷听,可这人话还没说完,门就突然向内开去。

        叶参朔下意识摸了把口袋,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感到一阵风从身边经过,而那两个人对话的方向传来掌掴的脆响。

        “这福你下辈子再享吧!”小梅恼怒的声音出现在那边。

        声音较细的那位怯懦地叫了声,然后脚步匆忙地经过三人,逃出了房间。

        “这是在干啥?”女人低声问道。

        “姐,别在关键时刻插话。”李迟简回答她:“好好听小情侣吵架!”

        有够八卦……叶参朔心想还好自己把一生都献给了造孽的学术事业,没机会吃恋爱的苦。他敲了敲手表,感到内耳机的底噪又响了点,已经能辨别出人声了。

        小梅带着哭腔喊道:“恶心死了!你以为我把他当父亲,他就会把我当女儿吗?”

        师兄的喘息声在房间中回响:“小梅,我只是觉得院长……”

        “院长,院长……”小梅喃喃自语:“父爱?收养癌症女孩是因为同情?真是伟大,演得全院人——连我自己都相信了。”

        “小梅,我真的想帮你。”师兄着急地辩解起来:“我一定能找到地方治好你!”

        “治不好了,好暗……”

        话就断在这里,四周的温度倏然降低。

        “咚!”楼上突然传来东西砸落地面的声音。叶参朔警觉,而楼上的物品砰砰作响,他隐隐听见有人在求救。

        高禄节出事了。

        “什么治不好啊……”女人咕哝着:“那个小梅不是面瘫吗?面瘫倒挺常见的,针灸就行嘛……”

        李迟简回应道:“你认真点听,她有癌症!”

        “可她说的‘好暗’是什么意思——”

        叶参朔无暇再听他们的讨论,迅速转向门外,推开门道:“我之前丢了个受伤的队友在三楼,上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得去看一眼。”

        “嘀——”

        他的手表突然响起,和外面的联系接通了。

        “指示”毫不迟疑地开始了信息轰炸:“你们这些人分开行动了吗?可探测的生命体只剩四个,死了谁?”

        叶参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高禄节,可“指示”紧接着道:“现在明确一下高度和方位,你的水平面上有两个生命体,斜上方一个。正上方也是一个,不过那位和一个黑点重合了,估计是被npc缠住了。”

        高禄节还活着?

        叶参朔握紧了口袋中的瓷偶,那个消失的生命体只有可能是项述,之前“指示”说收到了对方的邮件,难道他从游戏中离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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