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04章
若是世子真的看上她了怎么办？
除了接受，没有其他办法。
白薇安慰自己，至少世子身份尊贵模样好。
陆家几位少爷模样都不差，但最好的还是要数世子，只是世子已在朝为官，提起他，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朝廷大员的身份以及前途无量的未来。
世子虽不及四少爷温和，但不是暴虐之人，她安分守己，也许不是不能安稳一生。
短短几息之间，无数思绪从白薇脑海里闪过。
想是这样想，白薇还是很紧张，又不敢不去，走到门口，忽的记起昨日陆瑾问她用的什么香。
心念微动，冲来叫她的丫鬟道：“麻烦你等我会儿。刚才打扫屋子，身上有灰，我想换身衣裳。”
“姐姐快些。”
白薇点点头，飞快地换了身衣裳，一路心惊胆战地来到正房，发现只是让她来伺候用膳。
赵嬷嬷板着个脸：“世子不喜欢事事被人伺候，你站在一旁就好。若有事，世子会吩咐。”
“是。”
菜上齐后不久，白薇听到脚步声。
陆瑾走进偏厅，一眼看到白薇，她低垂着眼，和他第一次在长廊上遇见她时那样，好似很规矩。
叶青在陆瑾身后，见到白薇招呼道：“白薇。”
白薇弯了弯唇角：“叶护卫。”
叶青是世子的心腹，不管她以后是什么身份，白薇都想与之交好，所以声音轻柔了两分。
陆瑾淡声：“加一副碗筷。”
白薇退出偏厅去吩咐，听到叶青道：“多谢世子。”
愿意让护卫与自己同桌而食，世子似乎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冷酷无情。
拿来碗筷后白薇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直到这顿晚膳结束。
她觉得可能是她想多了，世子话都没和她说一句，不像是看上她了。
用完膳，白薇准备给陆瑾上茶，被赵嬷嬷拦住，打发了回来。
“回去吧，以后没事不要来正房转悠。”
白薇悬着的心落下，虚惊一场，看来世子让她来伺候是为了安抚老夫人。
这个想法在第二天初画被叫去伺候用膳后得到证实。
一人一天，世子倒公平。
身为国公府的继承人，陆瑾的一举一动都有许多人注意着。
陆瑾一反常态地收下两个通房丫头，众人以为他改了性子，结果一连数日，只是让两个通房丫头伺候用膳，众人才知道陆瑾还是那个不近女色的陆瑾。
这日，府中几个少爷一起用晚膳。
酒过三巡，表少爷乔望飞有些醉了，酒意上脸，他打着嗝，不甚清醒地道：“大表哥，你若是不喜欢那两个丫鬟，不如将那个白薇送给表弟我，也省得她独守空房，寂寞难耐。”
乔望飞是老夫人弟弟的孙子，寄住在国公府。他早就看上白薇，奈何白薇是老夫人院儿里的，他不敢胡来。
听说白薇成了陆瑾的通房，他很是可惜，后得知陆瑾不曾用她们，便起了心思。
陆国公府子嗣不算多丰盈，若也不算少，成年的少爷们，除了出门在外的四少爷陆瑜，二房的二少爷陆珏，三房的三少爷陆理五少爷陆瑞都在。
陆国公府里一共三房人，大房与三房乃老夫人嫡出，三房夫人还是老夫人的侄女，乔望飞的亲姑姑，是以三房的兄弟俩和乔望飞更亲近。
听了乔望飞的话，三少爷陆理面色一变，压着声音斥道：“表哥，你混说些什么。”
大哥院儿里的人，还是大哥名字上的通房，便是不收用，又岂有送给表兄弟的。他当大哥是什么人，简直不知所谓。
乔望飞是真的喝多了，嚷嚷道：“这有什么，大不了我以后遇到好的，再还给大表哥一个便是。”
陆瑾有头疾甚少喝酒，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吩咐：“叶青，表少爷喝醉了，带他下去醒醒酒。”
“是。”
醒酒？怎么醒？
陆理陆瑞兄弟面面相觑，他们大哥看着是个文人可手段颇多，也狠得下心，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就是吏部左侍郎。
吏部尚书年纪已大，传言吏部尚书一退，他们大哥就要顶上去。
二十五岁的吏部左侍郎，向前数五百年，也不过只手之数。
到底是他们母亲的侄子，陆理兄弟想求情，话没说出口，乔望飞就被叶青拖走了。
真的是拖，在地上留下好长一道印子，鞋子都掉了，可见叶青完全没把乔望飞当主子看待。
二少爷陆珏道：“你们两个放心，看在祖母的面上，大哥也不会太为难他。”
二房是庶出，但三房之间关系不错，且陆珏已中了科举，在朝为官，陆理兄弟很尊敬这位二哥。
闻言，陆理叹道：“表哥如此口无禁忌，该吃个教训了。”
他看向陆瑾：“大哥，表哥他和那个白薇肯定没什么。他虽然有些不着调，但那丫鬟是祖母院里的人，他不敢乱来。”
陆理这话不是替白薇解释，而是担心陆瑾以为乔望飞和白薇有什么，从而对乔望飞不满。
陆瑾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回到宁园，陆瑾对叶青道：“把白薇叫来。”
叶青面色一变：“世子，我觉得三少爷说得有理，应该只是表少爷单方面惦记白薇姑娘。”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有办法缓解陆瑾的头疾，叶青担心陆瑾会因为乔望飞而将白薇送走。
退一步说，就算白薇真与乔望飞有个什么，在他们有其他办法缓解治疗世子的头疾前，他们都不能放白薇离开。
陆瑾脚步不停。
来到宁园后，无事可做，白薇早早地躺上床，丫鬟来找她时，她都睡着了。
被敲门声吵醒，白薇迷迷糊糊睁眼，看见初画站在门口和人说话。
“谁呀？”她坐起来。
初画回头：“是银杏，世子让你去正房伺候。”
银杏，跟着赵嬷嬷的二等丫鬟，这几日来找她们的都是她。
白薇闻言，瞬间清醒，怎么找她？
昨日是她伺候用膳，今日按理该是初画，虽然世子没有在宁园用晚膳，但若要找人去正房伺候也该是初画。
还是世子决定要收用她了？
这个时间点，由不得她不多想。
白薇迅速起床穿衣，从家回到国公府以来她的头上就好似悬了一把刀，时而落下几分，像是马上要砍头，可一到关键时刻，这把刀又升了上去。
像是在耍着她玩。
白薇和银杏已经熟悉起来，路上她忍不住向银杏打听：“银杏，你知道世子为什么突然让我去前院伺候吗？”
银杏摇摇头：“不知道，叶护卫让我来找你。”
宁园是座三进的大院子，一进设有书房，是陆瑾办公，处理政务之地。
书房重地，一般下人连靠近都不能，可银杏却把白薇带到了书房前。
叶青在书房门口，他道：“秋夜凉，你先去茶水房那等着吧。”
白薇心里实在没底，想到叶青对她颇为和善，犹豫了下后她冲叶青福了福身，用请求的语气小声问：“叶护卫，你知道世子为什么突然这时候传我过来吗？”
叶青看出白薇的忐忑，想安慰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他也不知道世子是怎么想的。
按说白薇本就是世子的通房丫头，将人收用是最好的办法，且外人不会怀疑。
他能想到世子自然也能想到。
现在这么晚了，世子却传白薇来前院伺候，难道是想今夜便纳了白薇。
不过世子一直以来都清心寡欲，他知道该怎么做吗，他要不要去找两本春宫图来给世子。
叶青迟迟不开口，眉心皱成了川字，白薇更加不安，感觉头顶的那把刀变成了斧子，已经碰到了她的脖颈。
风起，廊庑下灯影绰约。
叶青回神，见白薇脸都白了，忙道：“不必担忧，只是让你过来伺候罢了。”
白薇勉强扯了扯嘴角，不太信叶青的话。
在茶水房等了大半个时辰，等得风停雨落，陆瑾终于从书房出来。
陆瑾回二进的正房，叶青示意白薇跟上，这一跟就跟进了睡房。
陆瑾脱外裳，她上前道：“世子，奴婢来吧。”
说着她上前就要替陆瑾宽衣解带，站得近了，陆瑾闻到的香气顿时更加浓郁。
白薇来宁园好几日了，陆瑾一直有安排人盯着她。
白薇的确没有用香，可他每次都能从她身上闻到那股香味，即便她每次来伺候用膳都会提前换一身衣裳。
换衣裳的用意很简单，与穿了一天的衣裳相比，当然是刚换上的衣裳香味比较淡。
陆瑾可以肯定那股香气是白薇的体香，且白薇在故意遮掩。
原由不难理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容貌本就不错，若再加上体香，的确太过打眼。
但她现在已经是他名义上的通房，却仍旧不愿意让他知道她有体香。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她并不那么愿意当他的通房，只是身为下人，无可奈何。
这让陆瑾有些惊讶。
他长至二十又五，还是第一次有人有机会当他的女眷却不愿意，尤其这人还是国公府里的一个丫鬟。
“今晚乔望飞让我把你送给他。”安静中，陆瑾冷不丁地道。
白薇面色一白，抬头，一双娇媚的狐狸眼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恐惧。
她知道乔望飞看上了她，每次看她的眼神都让她十分的不舒服，但乔望飞虽是主子，国公府的人都知道他是酒色之徒，白薇最不希望便是成为他的通房丫头。
乔望飞怎么敢和世子说这样的话。
白薇心如擂鼓，世子会不会以为她与乔望飞有苟且，会不会以为她不想待在宁园，所以才鼓动乔望飞找世子要人。
她之前一直担心世子知道她与陆瑜的事，哪想竟然在乔望飞这儿栽了跟头。
“世子明鉴，”白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陆瑾，一字一顿地道：“奴婢与表少爷话都不曾说过两句，绝无任何私情。”
“所言属实？”
“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一站一跪，四目相对，陆瑾狭长的黑眸深不可测，屋里安静得落针闻。
几息后，陆瑾移开目光，进了净室。
铃音响起，香苓香茗推门进屋。
她们是宁园的一等大丫鬟，白薇和她们相识但不熟，两人进来后仿佛没有看到跪在地上的她，一人径直进了内室，一人去给陆瑾拿换洗的衣裳。
听着净室的水声，白薇心沉到谷底，全身冰冷，犹如置身于腊月深夜的冰天雪地之中。
世子会怎么处置她，是将她送发卖还是送到庄子上？
亦或是送给乔望飞。
若被送给乔望飞她就真的完了。
进国公府这么多年，白薇从未面临过如此局面。
理智告诉她应该冷静，但脑袋还是嗡嗡作响。
叶青快步进到屋内，看见的就是白薇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犹如一朵被风吹雨打了的桃花。
这是怎么了？
叶青好奇，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他走到净室门口，肃声道：“世子，宫里急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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