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陪床
病房内一片混乱。
重症监护仪上的数据忽上忽下，连连报警。
凌霜冷冷抱着双臂，伫立在病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护仪，胸前的雪白军装上还依稀残留着刚刚夏蔓吐的浅蓝血液。
虽然凌霜有很严重的洁癖，但是此刻他全然没有想起来要换件衣服。
两个扛着激光枪的特种兵面面相觑了片刻，互相交换了个不确定的眼神后，最终还是回到病房门外守着，决定不去提醒上将换衣服的事情了。
夏蔓虽然在病床上陷入昏迷，但还时不时地还会咳出两口血来。
两个年轻的护士干脆直接蹲守在病床前，一旦夏蔓咳血的时候就给他扶坐起来，等擦掉血迹后，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回去。
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个护士这么来回折腾了几趟夏蔓后，凌霜皱眉，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坐起又躺下？”
一个护士回答道：“因为如果淤血呛在喉咙里的话，可能会导致窒息。”
凌霜：“坐着呢？”
另一个护士苦笑了下，摇摇头：“病人没有力气，坐不住的。”
凌霜思忖了片刻，直接掀开了病床的一角被子，坐到了病床上，然后轻轻接过护士怀里的夏蔓，让人倚靠在了自己怀里。
“这样可以吗？”凌霜问护士道。
护士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威名赫赫的凌霜上将，不自觉地红了一张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可以的，可以的。”
察觉到了怀中人的无力后，凌霜直接展开双臂，将夏蔓圈在了自己怀里。
当温副院长带领其他专家医生进入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令人下巴都能惊掉的爆炸画面。
温副院长瞳孔巨震——我没看错吧？？？
眼前这个小心翼翼将病患抱在怀里的凌少，真的是那个传闻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战神吗……
磕巴了一瞬后，温副院长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凌、凌少，病人目前整体状态平稳，但是心脏有顽固旧疾无法痊愈，随时都可能出现像刚刚那样的情况。”
“心脏旧伤？”
温副院长总觉得自己眼前的画面有些非礼勿视，所以只能死死盯着自己的皮鞋脚尖，战战兢兢地如实汇报起病情：“嗯，按照核磁共振和全息扫描结果来看，病人的心脏曾经应该遭受过巨大外力的拉扯或撕裂，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活下来……其实几乎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个医学奇迹了。”
“片子呢？我看下。”
温副院长赶忙递出了手臂下夹着的平板电脑，捧到凌霜面前，飞快地调出了夏蔓的病历资料。
凌霜动手放大了屏幕上的心脏全息扫描成像。
温副院长小心翼翼地指了一处：“您看这里，痕迹较深的是旧伤，痕迹较浅的是新伤。”
凌霜再度放大了这两处伤口。
新伤很明显是外力撞击，应该是在星舰坠毁过程中被防爆气囊弹伤所致。
而病患心脏上的那处旧伤，对于医生而言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凌霜一眼就认出了这道明显的弹痕。
是虫族第六军区特种部队所研发的【烟花-7型回旋弹】留下的伤痕。
这款子弹是虫族参照上古时期东方火药术和机甲术所制造出来的强力新型武器，在命中后还能够再度爆炸，并且同时绽开子弹末尾的七片合金叶片，对目标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
一旦被这款子弹命中内脏要害，基本就不可能再有生还的希望。
但是此刻自己怀里的这个男子，他做到了。
揣摩了片刻凌霜的神色后，温副院长继续道：“还有，凌少，这个病患的dna检验结果已经超出了我们三院的能力范畴，可能需要军方协助检验……”
“超出能力范畴？”
“嗯，”温副院长将平板电脑上的信息调到了一个复杂的基因图谱页面，“您看，这个病患的基因目前没有在虫族的全民基因库里匹配到任何相应的次级种族，但是根据基因检测结果来看，他又确实是雄性虫族，所以……这个病患很有可能是一个从未发现也从未有过记载的全新次级物种。”
凌霜敛眉沉思了片刻后，才慢慢反问道：“全新次级物种？”
“嗯，您也知道的，我们三院的基因系统权限已经是除了军区以外的最高权限了……而且我们三院已经为此举行了五次的基因学专家会诊，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患者的基因突变并非是自然因素导致，他应该是感染了某种未知病毒，才导致了这种次级物种的突然进化。而跃渊星从前……”
凌霜低头望了眼自己怀里的夏蔓，骤然打断了温副院长的话：“他是我们军区的s级涉密人员，马上把他的信息打包给我，然后所有资料副本全部删除，这个患者现在正式由我们第三军区接手。”
温副院长抬手蹭了下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道：“好……但是目前患者的情况还不适宜进行转移。”
“需要多久？”
“要看患者的恢复情况，目前预计大概需要四十八小时左右。”
“好，你们病院有双人特级病房吧？”
“有的，您……？”
“算了，不用挪了，直接在这间病房里加个床。”
离开病房后，温副院长硬生生憋住了自己的满心好奇，乖乖按照凌少的吩咐将任务安排了下去。
看这个架势，凌少是要亲自给这个病患陪床吗？
难道这就是军区s级涉密人员的待遇吗……
胡思乱想了片刻后，温副院长还是决定装聋作哑。
温副院长以一个乙级公民的身份，能够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已经是非常难得。在上层社会摸爬滚打的这些年，让他非常清楚不合时宜的好奇心是真的可以害死猫的。
虽然这个病患身上有着许多难以解释的奇怪疑点，但是既然凌少发话了，那么自己自然也不必再去管那些闲事。
满腹思绪地走回办公室后，温副院长按照流程把患者的信息呈交给了第三军区，就在他准备删除三院系统里的副本数据时，一道年轻的嗓音却突然在背后响起。
“你想要成为院长吗？”
温副院长直接被吓了一个激灵，骤然回头，看到了一个熟人：“你……”
半个身子都藏在阴影中的年轻人，如同毒蛇一般出言蛊惑道：“所有资料都拷贝下来，然后再彻底删除掉。明年这个时候，你会成为院长。”
“可是这个患者现在已经被军区接管了，一旦这件事情被人发现，就是泄露军情机密的重罪……”
“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而且我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我本来就是科研出身，只是想要保留一个罕见研究案例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温副院长明知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但他却装傻：“真的吗？”
“您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我吗？无论怎么说，我们也都是自家人。”
见温副院长已经被说动了，来人便递给他一个可以杜绝爬虫追踪的加密存储设备。
温副院长闭了闭眼，在脑海中天人激烈交战了片刻后，还是将这个存储设备接入了自己的电脑，把这个患者的所有信息都拷贝了进去。
然而等来人接过拇指大小的存储设备后，却并没有打算离开：“至于其他的东西，您也一并转交给我吧。自己留下的话，只会成为麻烦。”
温副院长仍旧想要装傻，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紧张地搓起了双手：“您在说什么东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年轻人却直接抬腿走到了办公桌旁的保险箱旁，轻轻用锃亮的高级皮鞋踢了一下保险箱外面的密码键盘：“密码是70321，您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打开，或者是让我来代劳。”
“……你！”温副院长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却怎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和借口。
“我还是那句话，我们都是自家人，您可以信得过我。”年轻男人直接靠坐在了保险箱旁边的办公桌上，“让我猜猜，您手里应该有从病人身上发现的各种残骸碎片，有金属，有织物，可能还有一些您也没有办法检测分辨出的物质，对吧？”
“……”温副院长面如死灰，双唇哆嗦着，像看鬼一样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能够对自己的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
“您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刚刚凌少的态度您也看到了，军区很明显是不想让别人插手这件事情，此刻您还不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的话，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最后挣扎了一下后，温副院长还是决定按照对方说的去做。
温副院长浑身颤抖着蹲在保险箱前，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几个试管，交到了年轻人的手上：“我给你，是为了科学研究……但是你一定要能够保证，这件事情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否则……”
“我的承诺，您放心吧。”
年轻人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懒得再同对方废话，他直接打断了温副院长没说完的话，收好东西转身就走。
直到对方离开后，温副院长仍旧大脑一片空白，在办公桌前怔然愣了许久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温家是很有势力没错，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同凌家相比……
万一来日凌霜上将真的追究起此事，自己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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