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东城那帮人抢咱生意, 已经三天没出门。”
“老幺打电话报信，他们晚上去鼎盛网吧开黑。”
“咱们在网吧门口蹲着，不信他们不出来！”
……
秦海第一次见苏凤秀时, 苏凤秀正和几个混混商量蹲人敲闷棍。他对这些没兴趣, 只是躺在天桥底下发呆。
今年2975年，是他来到水蓝星的十九年。他出生于修元大陆一个没落的修真家族, 家中子嗣较多, 他从出生就不受到家里重视。十五岁那年, 父亲为讨好一个修真门派, 将他送给长老做炉鼎。
母亲把他救出来，却因此丧命。在今后的几年里，他当过小厮，做过药童，最后因缘巧合成为一个中等宗门弟子。还没等他习惯, 宗门将他作为练功药引。他从宗门九死一生的逃出，内里只有一个想法：成为修远大陆的最强者。
修远大陆弱肉强食，但也遍布着各种机遇。斗凶兽, 拍灵药, 炼法宝……在今后三千年里, 他不断提升实力，最终从一个家族子弟成为人人敬畏的修海天尊。
这时, 他知道世界有三千大位面，万万小位面, 修远大陆只是万千位面中的一部分。他偶然获得可瞒过天机至尊法宝, 依靠法宝踏破虚空。
他在万千位面游历。去过矮人位面, 也见过机甲林立的钢铁位面, 每到一个地方, 他都会收集这些位面的稀奇物件，久而久之，这已经是一个庞大的数量。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至尊法宝出现裂痕，位面法则出现。为躲过位面法则，他需找一个位面渡劫。
水蓝星是他的渡劫星球。
秦海在这杂七杂八的想着，身边传来一道清脆音：“喂！”
这是一个十六左右的清瘦女生，女生鹅蛋脸，鼻尖有两粒雀斑，正一脸凶巴巴的看着他：“你刚才听多少了？”
“听什么？”
“我们谈话！”
“鼎盛网吧？”
秦海不习惯听墙角，但这几个人的声音太大，想不听到都难。
“你要是通风报信……”女生凶巴巴的威胁。
秦海对这些不感兴趣，直接起身离开。
“你听没听见！”女生在身后喊。
一个混混接到电话：“东城那帮人已经到了。”
女生顾不得秦海，带着一帮人直奔鼎盛。
女生名为苏凤秀，跟老三等人在蓉县西城开了家废品站。上个月开始，收上来的废品越来越少，经过多方打听，废品被东城废品站恶意截胡，他们今天是要找场子的。
晚上九点，众人在鼎盛对面蹲点，他们准备把东城老大控制住，之后进行地盘谈判。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十一点二十，老三突然道：“出来了！”
大家看向网吧，一个光头男子夹着烟，一步三晃的拐进隔壁巷子。
“走！”
众人立即跟进巷子。
巷子里面黑乎乎的，还没等总人反应，两侧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东城老大从阴影里出来：“就等你们了。”
苏凤秀等人反过劲儿，他们被反埋伏了。
“西城废品是我们负责的。”苏凤秀道。
“别人愿意卖给我们，关你们什么事。”东城老大道。
“你们是明抢！”
现在法制社会，他们不会划个地盘占地为王，但东城废品十分龌龊的威胁西城废品商，蓉县废品市场也被其搅的乌烟瘴气。
“一群小毛孩子。”东城老大直接吩咐众人动手。
西城七人，东城十二人，西城人马节节败北。
苏凤秀见局势不妙，拎起板砖砸人，还没等板砖落地，便被光头老大控制：“小娘皮子！”
光头老大准备给苏凤秀点颜色看看，这时巷口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这是一个十九左右的青年，青年见双方对峙后一愣，转身离开。
光头老大恶狠狠道：“滚！”
青年头也不回的继续离开。
十秒后，巷子继续斗殴。苏凤秀感到一阵绝望，青年是天桥上遇见的青年。现在青年离开，这里又地形隐秘，他们肯定要掉层皮了……
苏凤秀准备躺平，五个警察突然出现：“抱头别动！”
半小时后，十九人被带到警察局。
双方折腾到凌晨四点才结束。东城那班人因有前科，需要拘留十五日，西城留下档案后可以先离开。
“谢谢警察叔叔。”离开时，苏凤秀千恩万谢道。
警察是二十多的小警察，道：“不用谢，有人报的警，你们刚刚成年吧？以后少看点香江电影。”
警察絮絮叨叨的说着，苏凤秀问：“谁报的警？”
“一个穿灰衣服的青年……你管谁报的警，以后不能打架斗殴，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苏凤秀等连忙离开。
经过这件事后，东城西城的地盘之争消停了。苏凤秀一直想着灰衣青年，她知道，报警的是听墙角的青年。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苏凤秀一直有意无意的寻找灰衣青年，蓉县就这么点地，愣是没找到。
苏凤秀准备放弃，在南城工地上突然遇到青年。
当时青年光着膀子，正和一群人搬水泥。
她观察了半天，等青年休息时上前：“上次的事情谢谢了。”
青年看了她一眼：“哦。”
苏凤秀脑补过双方再见面的场景，没想，竟是这么的不咸不淡。
在接下来三个月里，她经常去南城工地。青年干着工地苦力，但动作懒懒散散，仿佛不是找工作谋生，而是纯粹的体验生活。
事情出现转机三个月后的某一天。
那天她再次来到工地，还没等她找到青年，便被东城那帮人堵住。
“上次让我们拘留十五天，很神气啊。”光头老大恶狠狠道。
堵她的有五人，苏凤秀感觉凶多吉少。这时青年拿着毛巾路过，四目相对，她本想求救，但嘴的话憋了回去。
这群人是来找她的，没必要牵涉其他人。
她被带到旁边的空房里，因穿着单薄，这群人动起了歪心思。
她没像今天这么怕过，她偷偷摸了块钢钉，准备玉石俱焚，这时房子房门打开。
一个工头模样的男子进门：“在这做什么？要闹出去闹！”
东城这帮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小混混，闻言扯着近乎离开。
苏凤秀手中的钢钉松开，她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
时面前出现一个阴影，秦海皱着眉头道：“我明天离开蓉城，以后别来找我了。”
苏凤秀这三个月天天跑工地，这么大的人太难忽略了。
苏凤秀问：“明天去那儿？”
“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去哪儿，在他眼里，水蓝星只是一个没有灵气的小位面，他只需渡过六十年就行。
第二天一早，秦海来到蓉县汽车站，他刚上车没五分钟，门口出现一纤瘦的身影。
苏凤秀拎着背包，毫不犹豫的坐到旁边：“又见面了！”
秦海皱眉问：“你去哪？”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
秦海感觉苏凤秀脑袋锈住了。当自己从蓉县坐到辽河，苏凤秀跟着下车时，他终于确定，苏凤秀说着是真的。
“我听工地人说，你叫秦海？我叫苏凤秀……”苏凤秀唠唠叨叨的说着。
“你不回家？”秦海停下脚步。
“我没家啊，之前都是租的房子……”
苏凤秀出生于云省山区，七岁被父母卖到边城，养父母对她非打即骂，她十二岁那年跑了出来，之后辗转到蓉县家废品站。
现在废品生意不好做，她前两天把废品站卖给网吧老板，网吧老板在蓉县有点势力，之前跟她的兄弟在网吧当网管收银，过的比卖废品抢地盘轻松。
苏凤秀絮絮叨叨的说完，秦海问：“你今年多大了？”
“差三个月十九。”
秦海看着她的身板，苏凤秀清清瘦瘦，他之前一直以为未成年。
秦海讨厌麻烦，只是苏凤秀不回去，加上两人身世相近，他最终默许对方跟着。
这一跟就跟了七年。
两人从天南跑到海北，期间推过小吃摊，在工地打过工，在工地打工时，一般是秦海在工地工作，苏凤秀在门口卖一些米粥热菜，趁着龙夏改革的春风，两人没大富大贵，日子也过的不错。
这期间发生了一个插曲：某日下班路上，两人看到了东城光头。
当时光头喝的醉醺醺，沿着墙角嘘嘘。
两人十分默契的套上麻袋，对其一顿拳脚脚踢。这顿拳脚脚踢不是致命伤，但打在身上贼疼，淤青没一年半载好不了。
这是苏凤秀极其开心的一天，两人一起躺在房顶上，夜空中星空点点，苏凤秀突然问：“秦哥，你要不要娶我？”
这些年，苏凤秀虽一直开这些玩笑，但从没一次这么认真。
秦海有些愣住。
他活了这么多岁月，根本没想过娶妻生子。又恍然意识到，七年对他只是弹指一瞬，但对苏凤秀十分重要。
秦海思索怎么拒绝，这时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他虽在渡劫，但每隔几年都会受到位面法则追踪。每当这时，他只能咬牙瞒过追踪时间段。
秦海胸口越来越疼，额头也布满细细的汗珠。
“你别吓我！”苏凤秀吓了一跳，说完准备下去求救。
秦海拉住她的胳膊：“不用找人。”
秦海说完，直接晕了过去。
苏凤秀陷入两难，她试了试秦海额头，烫的跟块烙铁一样。
她一咬牙，还是打了120。
第二天一早，秦海醒来时，就见苏凤秀眼睛红红的坐在床边，胳膊上是他抓的手指印子。
苏凤秀见秦海醒来，连忙呼喊医生，接着哽咽道：“不娶就不娶，你不要是这么大反应。”
昨天的场景太恐怖了，她想了一晚，只当秦海被她吓的发高烧。
“我知道我长得不好，脾气也不好……”苏凤秀数落起自己缺点。
秦海看着苏凤秀。
苏凤秀长得不算艳丽，但跟名字一样清清秀秀，他看了半晌道：“不是不想娶你。”
秦海斟酌一下语言：“我可以娶你，但不确定喜不喜欢你。”秦海感觉‘喜欢’十分别扭，除了至尊法宝里的法宝，他没有喜欢过其他生命体。
要是别人，肯定会感觉秦海说的不负责任，但苏凤秀听完十分开心：“你会娶我？”
秦海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
三个月后，两人回到高家岭。他在水蓝星的养父母已经去世，给他留下了一栋老宅，两人将老宅打扫干净，接着按照习俗举行婚礼。
婚礼当晚，秦海问：“我如果是外星人，你害不害怕？”
现在一部名为《来自外星》的电影上映，这是全球第一部现象级电影，国内国外的报纸都在报道。
秦海说完，苏凤秀认真道：“我知道啊。”
秦海一愣。
“你发烧的那晚知道的。”
当时秦海发烧，身上出现一层电影里的金光，她以为自己眼花，过两天后细想，金光确实不正常。她担心金光对秦海身体不好，至于是不是外星人……根本不害怕。
“金光会不会有害身体？”苏凤秀问。
“是护体金光。”秦海道。
苏凤秀没有追问，‘外星’问题直接翻篇。
这是秦海第一次和人亲密相处，他原以为自己不习惯，但两人生活要比想象的安稳幸福。
婚后第二年，两人生下独子秦安顺。
二十二那年，儿子生下孙子秦云，秦云三岁时，儿子儿媳车祸去世。
秦海明白，儿子儿媳是位面法则的惩罚。
“安顺走了，还有小云，我们把小云养大就好。”苏凤秀哭着安慰。
秦海看向秦云，随着自己渡劫期的时间将近，身边都惩罚会越来越多，这是位面法则对位面游历者的惩罚。
秦海在儿子房间呆了三天三夜，等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长命锁。当时秦云三岁，他把长命锁挂到秦云脖子上，长命锁融入秦云身体。
六十岁那年，苏凤秀得了不治之症，他有无数珍奇法宝，渡劫期内，这些法宝无法规避位面法则，就算使用也会迅速衰败。苏凤秀的身体越来越差，秦海问：“还有没有什么心愿？”
苏凤秀想了想，她想看看五十年后的世界。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过幻想，她想知道未来有没有飞天汽车，一百层楼高的大厦，可以身临其境的电影……
秦海翻遍至尊法宝，找到一块梦石。
梦石可以规避法则，演变三百年内的天机。他带苏凤秀进入五十年后的梦中世界，两人原以五十年后的世界充满神奇，但植物衰落，海洋枯竭，破败城市里有随处可见的白骨……
五十年后的水蓝星只剩下一些腐生动物，没有一个人类。
人类灭亡了。
两人翻遍梦石才发现，这一切都源于一场酸雨暴雨。
“还有没有可能恢复？”苏凤秀问。
“不知道。”秦海演算道。
位面的兴起衰落都有一定的规律，经过无数次演算，水蓝星的生机为零。
苏凤秀十分心疼：“可惜山上的柿子树了。”
安顺出生时，他们曾在山上种过一棵柿子树，现在柿子树三十二岁，五十年后，柿子树要没了。
苏凤秀的身体越来越差，她看着秦海问：“你知不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鼎盛网吧？”
苏凤秀摇头：“不是，那天下午我骑车过天桥的时候见到你了……”
当时她骑车路过天桥，秦海懒散散的躺在天桥上，她感觉心中剧烈跳动。当天晚上，大家讨论废品站事情，她鬼使神差的将讨论地点放在天桥，等众人过去，她目光看到秦海时，感觉心要飞起来了。
她喜欢秦海，从第一眼就喜欢了。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苏凤秀问。
秦海沉默半晌，正准备回答，苏凤秀又道：“你喜欢过。”
她不是自我安慰，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到秦海喜欢自己。秦海脾气怪，要是没有喜欢，根本不会和自己结婚，秦海脾气太怪，怪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我这一生很幸福。”苏凤秀十分满足。
秦海拉起她的右手：“我也是。”接着回答第一个问题：“以前喜欢，现在也喜欢。”
苏凤秀十分安详的去世。
秦海处理完苏凤秀后世，看向一旁的秦云，秦云七岁，正眼睛红红的抱着苏凤秀遗像。
秦海问：“要是水蓝星没有了，你会不会不开心？”
“哇！”
秦云大哭起来：“水蓝星没有了，小黄小菊小绿是不是也没有了？”
小黄小菊小绿是他在门口种的花，现在奶奶没有了，小黄小菊小绿也有可能没有，他越想越伤心，哭的上气不接下起。
“别哭了。”秦海揉着秦云脑袋安慰。
水蓝星并不完美，但这里有他几万年来不曾感受到的温馨，这里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色彩，不应该没有补救的全部消失……
在接下里的五年里，秦海不停推演，最终找到了希望种子。希望种子是神级法宝，可给予位面二次生机，但需要位面的希望之力为养分，这是弥补危机的唯一机会。
他将希望种子封印到秦云的长命锁里。
长命锁是根据至尊法宝炼化的系统法宝，可以通过任务方式获取奖励，奖励过程属于‘因果’，不受位面法则制约，这也是水蓝危机的辅助法宝。
当弄完这一切后，他感到大限将至。自从至尊法宝离身，他这些年一直与位面法则争斗，因经历过大悲大喜，他也渐渐摸清位面法则的规则。
在位面法则再一次出现时，秦海踏破虚空。
他要在位面法则的规则下渡劫。要是渡劫成功，可继续游历，如果失败，将消散在天地间。
无论成功与否，他已无大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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