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盛余再没出过门，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也很少了，下楼帮助找不到路的外卖小哥是极限。

        日子平淡无奇，心却迎来了久违的平静，很适应了一个人的存在。

        时刻要注意自己言行的学校充满了束缚，捆住自己的心，她不想笑却要笑，再不耐烦也没表现出来。

        她不想让别人讨厌自己，自己却开始讨厌自己。

        明明不是那样的，在空荡房间一个人的时候才只能真正做自己。

        很累，什么都很累。

        昏昏沉沉了一宿

        楼下早餐店飘来阵阵包子香，她明明不喜欢吃包子，今天却被诱惑到了。

        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意识模糊间，她想到最近的心情总是不好，究竟什么为什么呢？

        没来得及想明白，沉重的眼皮终于合上。

        久违的梦见了小时候，骑在爸爸肩头上的自己笑的开怀，以及看到了现在女强人妈妈脸上很少露出的温柔神情。

        小小的自己手里拿着的棒棒糖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芒，闪耀极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也很久没与爸妈这么亲近过。

        醒过来时已是正午，太阳热烈拥抱大地，盛余不由回忆起那根棒棒糖。

        她想起来，几天后是自己的生日。

        在众人面前的软和不代表她是这样的人，偏对爸妈有自己独一套的倔强，所以她没说出这件事。

        她想等他们自己发现，虽说不怎么可能。

        心里却还有着几分期冀，希望到自己生日那天能把这几分消磨掉。

        很不幸，这份期待没有减弱，十二点的闹铃已经响起，是她特意订好的。

        □□上陆陆续续有了两三个发来的祝福，她清楚那是系统自带的，快到谁生日就会自动提醒的那种。

        盛余想，从现在到明天，她要等着。

        她是个被动的女孩，所以在她原本的设想里，只要对方不主动，她和沈侑不会有太多交集的。

        即使已经做了一学期的同桌，沈侑对她真的很不错，可是两个人之间相差太多了。他自信骄傲，积极向上；她却是恨不得钻进土里去过活。

        差别太大很难做成朋友吧。

        一点都不想社交，明明以前很能忍受这样的孤独，今天怎么会这么不开心呢？

        盛余坐在床上，再一次烦躁的放下手机，连她追了很久好不容易刚更新的小说都看不下去。

        可能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吧，她从凌晨十二点到现在，还没合上眼，还在等待着谁的祝福。

        初中以后，很久没有过生日了，她本以为每个家庭都是这样的。

        就算是以前，同学们至多只是给寿星送小礼物，即使这样，收不到礼物的背后装作不在意的是羡慕。

        可是，当她给陈辰送生日礼物，陈辰无意间提了一嘴羡慕沈侑，她才知道有些人的生日竟然可以过得那么盛大。

        已经临近傍晚，打开窗户，微风吹起披散的头发，柔和宁静。

        她突然不想呆在家里，空荡荡的比恐怖片还要令人害怕。

        打开门看见客厅不出意料的漆黑一片，忘了在白天开灯，盛余没有停顿脚步，摸索着朝门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倒在地，跌坐冰冷的地板砖上。

        一滴水滴在地板砖上紧接着又是一滴，是她的眼泪，不值钱的东西。

        这个没有温暖的家一刻都不想停留，任由眼泪肆虐，夺门而出。

        没耐心等电梯，走楼梯下楼。

        楼梯间很黑，需要踏步让声控灯亮起来。在不知道第几次需要跺脚后，盛余捂住嘴巴，尖叫一声。

        声音让灯亮起来，她没看地面，凭着直觉冲出楼道。

        低着头没有方向的乱走，转弯。

        “喂！”

        有人好像在叫她，盛余哭的迷蒙，后知后觉的感受到。

        不过还是没有停下脚步，脚踩着忘记换的拖鞋哒哒哒往前走。

        沈侑疾步追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迫使她抬脸。

        路灯的光照下，盛余抬脸，一滴泪划过她精致白皙的脸庞，她难堪的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被泪沾湿，鼻头红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沈侑眼神扫过她的脸，闪过焦急，从兜里掏出纸巾，不熟练温柔的给她擦眼泪。

        “你怎么了？”他俯下身直视她的脸。

        盛余不答，睁开眼看着他，哭的却更厉害了，想说什么说不出来，真的很伤心，嘴边溢出几声嘤咛。

        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像被水洗过，沈侑在她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也许是眼前的人太温柔，也许是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她突然破防，什么都不顾及了，把自己狠狠撞进他怀中。

        怀抱很温暖，整个人都埋进去，头在他胸前颤动，也许哭湿了他的t恤。

        沈侑惊愕，呆愣着没反应，腿还微微弯着，不知道该放哪的手犹豫许久拍了拍她瘦弱的肩头。

        她真的好小，也好软，毛茸茸的头发散在他的手臂上，沈侑感受到痒意，感受着在自己怀里的颤抖，心里甚至有些恶劣地想再让她哭一会。

        就这样呆在他怀里，抬眼看了眼昏黄的路灯，紧紧闭上眼。

        两人就这样在路灯下抱了许久，怀中女孩逐渐缓过来，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做了什么后，急忙要退出怀抱。

        重新拥抱他的是风，沈侑缓缓站直，有些不适应。

        盛余眼泪被风吹干后，只有一双眸子还湿润着，昭示着她刚才情绪的崩溃。

        两人之间，不可避免的弥漫着一股尴尬。

        沈侑重新凑近她，她能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淡木香味，让人放松。

        “我今天生日。”盛余不等他开口，抢先一步。

        “我知道。”沈侑笑了起来，这本就是他来的理由。

        盛余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情绪涌动。良久，又慢吞吞开口：“我没有生日礼物。”

        说这话时，她绷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但是沈侑就是感受到，她现在很悲伤，很需要关怀。

        现在谁给她一些爱，她就能扑楞楞飞到谁怀中似的。

        想到这里，他贴近用哄小孩的语气：“我送你生日礼物好不好？”

        盛余认真地看着他，两人距离只剩下一个拳头，眼也不眨地：“好。”

        “你乖，坐我后座好不好？”沈侑得到答复，桃花眼满意的眯起，显现出几分在学校没有展现出来过的风流。

        他的交通工具是很炫酷的摩托车，盛余穿着只有在家里才会穿的白裙子，还忘了换鞋，她用求助的眼光看向沈侑。

        “要不要去换个衣服？”

        “我忘了带钥匙。”盛余垂下眼眸，神情低落。

        “别怕，我挡着你。”

        “好。”她看着面前人的温润眼眸，利落应下。

        她小心翼翼的拽着裙子上去，过程中不小心拖鞋掉了一只。

        “啊！”盛余看着掉在地上的拖鞋，轻呼一声。

        她的脚雪白雪白的，脚指头像嫩藕芽儿似的，此刻挨着踏板尴尬蜷缩在一起。

        沈侑低笑一声，很有绅士风度看着她眼睛：“真是不小心。”

        她有些尴尬，脖子到脸憋得通红。

        “喏，伸脚。”盛余将脚抬起，沈侑给她套上。

        见她坐好，又拿出头盔给她带上，沈侑翻身上车，侧过头时侧脸轮廓分明，笑得肆意：“抓紧我！”

        说完发动油门，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

        盛余一惊，小小的低呼一声，抱紧了他的腰，脑袋也仿佛寻求安全感一样，靠紧他的肩头，整个人恨不得粘他身上。

        声音带着祈求，不自觉娇滴滴的：“你慢点。”

        沈侑眉目舒展，声音顺着风传到她耳中：“我不是说了吗，我会保护你的。”

        盛余无奈，害怕地更贴近他。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渐渐不再害怕。的确学会了享受风，穿过头发，顺过手指，通往心脏。

        “谢谢你。”盛余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风包裹着一切，在这一刻她不很孤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到达未知的目的地。

        他先下车，然后伸出手心，笑着歪头：“我扶你。”

        盛余在他的注视下将手放到他掌心，有了力量支撑，下车就容易多了。

        是一家装修很漂亮的蛋糕店，店面不大，原木色调，柔和的灯光，就是她小时候幻想出的蛋糕店一样。

        招牌上只有两个字：云意

        盛余看了看脚上的拖鞋，有些不好意思，她从没有这样轻松出过门。

        沈侑顺着她眼神发现她的犹豫，对她说：“没事的，这个店长我认识。”说着拉起她的手往里走。

        店里弥漫着甜蜜的香气，浓浓的烘焙香扑面而来，一直白色布偶猫迈着优雅的步伐，看见有人来喵喵叫了两声，围着可爱猫咪围裙的女人听见，从烘焙室里走出来。

        这一切，都是一幅很美的画面，她好像看到了理想中未来的自己。

        女人大概四十岁左右，保养得当，依稀可以窥见当年的美丽，气质优雅，看着就让人生出亲近之感。

        “小侑？”女人惊讶“你怎么来了？”

        看见他牵着的女孩时，更是惊讶，和善的笑了一下，向她微微点头以示问好。

        “陈姨，我来定做蛋糕。”沈侑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陈云清温柔的笑：“好啊。”

        “对了，要什么味道的？”

        沈侑回头看盛余，眼神询问，陈云清也跟着看她。

        盛余不好意思往沈侑身后躲，小声说：“我都行。”

        沈侑没听清，耳朵往她跟前凑：“你说什么？”

        这样亲密的姿势，陈云清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盛余更加不好意思，也凑近他。

        “都行！”

        女孩挨得很近，呼吸的热气带过他耳垂，沈侑浑身一颤，白皙的脖颈羞的通红，闷声憋出一句：“陈姨你随便！”

        还慌乱地鞠了一躬，盛余迷惑的看他，也跟着鞠躬，他拉着她就走。

        陈云清满脸小姨，摇头感叹：“青春就是这样。”

        然后就忙着去做蛋糕了，让她想想，该给那个特殊的女孩做什么味道的蛋糕呢？

        沈侑拉着盛余冲出蛋糕店，站在路边，平复过快的呼吸。

        “你想要什么礼物？”沈侑的桃花眼偏圆润，当他用这样灿若星河的眼睛看你时，你会以为他眼里全是你。

        盛余忍不住笑了，回望他：“我要很多很多爱。”

        脱口而出。

        她又笑，俏皮的眨了眨眼：“开玩笑的，那是我的生日愿望。“

        “礼物的话，嗯，那个生日蛋糕就够了呀。”

        这条街很繁华，道路两旁种满不知名的高大树木，参天蔽日。天黑了，盛余抬头望，是个好天气，还能看见天空中繁星点点。

        她不想深究，沈侑为什么会在她家楼下，也许是自己这张还算漂亮的脸？无所谓了，今天的冲动，只有一回。

        沈侑跟着盛余抬头，觉得天又没什么好看的，瞥向她皎洁莹润的脸庞，又回想起盛余今天跟他的接触，偷红了的脸隐藏在夜色里。

        对面有条小吃街，现在这个时间段，正是人多的时候。

        “等我一下。”沈侑跑向对面。

        没过一会，拿着两杯珍珠奶茶回来，递给她一杯热的。

        眼神放在沈侑握着奶茶杯骨节分明的手，他的杯壁上有水雾，明显是冰的。

        热心到连珍珠奶茶温度都要管吗？

        盛余嘬着吸管，突然就有些勇气，垂着眼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侑很久没开口，看见他捏着的奶茶杯微微凹陷，她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我是单亲家庭。”

        盛余惊讶抬头，这熟悉的话题。

        沈侑翘起嘴角，眼里情绪不明：“我妈妈在我十三岁时去世，没给我留下什么，我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妹妹。”

        盛余继续看他，清亮的眼睛眨了又眨：“不好意思。”她垂下眼为揭了别人的伤疤道歉。

        沈侑不在意的摆摆手，眼睛重新弯起弧度：“没什么的。”

        “我一见到你就不自觉想对你好。”沈侑直视她，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盛余回过神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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