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窝在软软的沙发上，心绪飘到沈侑下午的问题，眼睛雾蒙蒙的沉浸在思考中。
她总喜欢思考，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想过，每次这样过后心情都会好一点。
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亮闪闪的发卡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她又怎能戴在头上。
如果能一直，平静活下去，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好。
所以，她要远离亮闪闪发卡啊。不是因为不喜欢，是因为不能。
盛余咸鱼的紧，现在假期是她想得最多的东西，掰着手指头数数，数完又叹口气趴桌子上。
她实在是没有大志向的人，绕着看了教室一圈，找不到偷懒的理由，继续背英语小册子。
她头上罕见的有个小卡子，座位后面的书包还有一大堆。沈侑早上穿着潮范十足的一身，却从黑色斜挎包里掏出这一堆亮晶晶的时候，快要闪瞎她的眼。
他自然的说是给她的见面礼物，可是明明距离已经见面一个多个多月了。
沈侑一副她不接他就一直递着的姿态，盛余伸出手满满的接了一手。
每个都很好看，各种样式都有，睫毛遮住她的眼睛看不清情绪，只把它们一股脑塞进抽屉里。
头上这个，算是沈侑亲手卡上去的，他下课后发现自己没有戴后变，魔法似的又从口袋掏出一个。
沈侑害怕揪疼她，轻柔的伸手摆弄着不听话的卡子，细碎的刘海轻打着额头，挺翘的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女生的头发太软，看得出有些手足无措。
他垂眼看她，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委屈巴巴：“卡不上。”
盛余垂在膝上的胳膊抬起，就着他的手按到了诀窍，很容易就卡上了。
沈侑呆了一会，两人的手指不经意交叉在一起，细嫩的皮肤划过掌心，带来一阵酥麻。
他猛地收回手，不自在地抵在嘴边咳了咳。盛余奇怪的看他一眼，继续调整卡子的方向。
上课的时候，她无法忽略头顶的存在感，手频频触碰发卡，确定了它还在头上后，注视了睡的香甜沈侑许久，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其实她能感觉到，两人手指触碰到一起时，他在害羞。
五月，本来快要步入夏日温暖的天气，几场雨轮番上阵过后，越发寒冷。
在高中时代，繁忙的学习中可以让人短暂得到解脱的，无非就是学校组织的全面发展德智体美劳活动。
而这样的方式很单一，例如今天下午七点要在礼堂开始的集会，据说特意请了专家来演讲。
这些都不重要，也没几个人在乎，只关心晚自习可以不上了。
六点四十
不同于以往的安静，教室里还是闹哄哄的，盛余桌上书本摆放地杂乱，凑着脑袋手里就捏着根笔，等待着要来的通知。
眼神一转，就看见了旁边的沈侑，她已经熟悉他的气息。
“你转得好顺畅。”看见沈侑手上转笔的绚烂动作，不自觉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他手上动作没停，转过脑袋：“这有技巧的，要不要我教你？”
“可是我很笨。”盛余说着演示了一遍，然后将笔飞到了地上。
落到了沈侑的凳子底下，她还没来得及弯腰，沈侑长臂一伸捞起来，笑着递过来。
盛余接过，无奈的叹气：“我真的不行啊。”
“这个练着练着就会了，我觉得你——”
他刚要说什么，就被进来的陈亮打断。
“同学们，现在要去礼堂集合，我们要坐在靠讲台的左边，班长组织一下！”
板凳摩擦地的声音不绝于耳，盛余反射性听话站起来，没接着听下去。发现自己有点傻，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呀？”
沈侑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突然笑了，跟着起身，她只能开始仰头追着他的表情。
“你很可爱。”
“啊？”盛余呆住，雾蒙蒙的眼睛透着几分茫然，去找寻他的眼睛。
他本就好看，眼眸含笑的时候更是不得了，盛余看着他精致好看的五官，躲闪了一下眼神。
“真的。”沈侑又开口，肯定坚持的语气。
不是没人夸过她，只是为什么这次心跳得这样快。
她不想深究，沈奈挽住自己手臂的时候利落转身，只冷淡回他一个嗯。
礼堂应该是开了全部灯的，明亮到有些晃人眼，盛余挡住一些光，躲在手心后眯着眼看醒目的横幅。
“树立文明新风，共建和谐校园。”
再平常不过的标题，坐在靠角落处，她决定一会偷偷睡觉。
“三班还有空位置吗？”周钰作为班长，正在为一位落单的同学找位置。
盛余看了眼左边的空位，和沈奈对视一眼。
“这里面有一个！”
沈奈举手让周钰看过来，指了指里面多出来的位置。
“同学你坐这里吧。”沈侑在他们前一排的过道处，注意到动静，让出来自己的位置。
想到刚才那句话，看着正要进来的沈侑，盛余低下头。
“刚才怎么不来这边啊？”沈奈问。
“这不是没看见你们嘛。”
他刚落座就看着她，好像是要说什么，被台上的话筒声阻止。
看不见的地方，盛余松开了捏紧的手。
台上一切都很有序，都是他们见惯了的流程。
直到
“很荣幸有请到教育演讲团首席演说家任帆扬来到我们学校，接下来让他来为我们讲一个感人的故事。”
台上的主持人退场，上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掌声响起，盛余也跟着拍了两下。接下来就是感人肺腑的演讲，不得不说，不愧是首席。
整个礼堂肃穆极了，只回荡着激情的男声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放的低沉婉转的音乐。关闭了几盏灯光，昏暗光线下，已有低低的抽泣声。
盛余掀起眼眸，看看眼旁边落泪的沈奈，递给她一张纸。
“谢谢。”沈奈哽咽着接过，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陡然增多。
“我想我妈妈了。”她尾音拖长，眼睛水汪汪的，全然不见平时的欢欣。
盛余没吭声，把身上带着的所有纸递过去。
台上的演讲还在继续，哭泣声也越来越多汇成一片，此刻好像只有自己很清醒。
奇怪，鼻头没有一点酸涩的感觉，明明自己是最容易哭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专家的主题是父母，让她想起了浑然不顾自己的父母。她的父母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根本无法代入，又何来的伤心。
她尝试扬起嘴角但是失败，很轻地冷哼一声。
演讲仍在继续，马上就要到高潮的缘故，抽泣声都轻了很多，都注视着台上仿若沉浸在故事里的中年男子。
左边的人没什么动静，盛余好奇转头。
他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嘴边噙着漫不经心的笑，眼神压根没往台上看，与平常盛余看到的阳光少年不同的模样。
在一众人被感动的人里显得很特别的人。
“你不哭吗？”她不怎么会聊天，直接问出自己的好奇，然后凑过去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他甚至打了个哈欠，才看过来，明亮的琥珀色眸子闪烁的还是温柔的光：“你不是也没有吗？”
“我不觉得感动。”盛余绷着脸，有些认真的说。
“我也。”他也附和。
相继沉默在昏暗中，她刚要继续低头，就听见一句：
“我没有妈妈了。”
盛余睁大了眼睛，看着微笑的少年，失去了言语。
泪水一下盈满眼眶，紧接着从眼角掉落下来。
心突然酸起来，没有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你哭了？”沈侑拭下她挂在脸颊上的泪，感受到拇指的濡湿。
“对不起。“盛余低头道歉，又是一滴眼泪。
沈奈无措起来，慌忙捧起她的脸，一边拿袖子轻轻抹着眼角。
盛余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清香，朦胧中看着他担心自己的神情不似做假。
“演讲很感动。”她说着，又是哽咽。沈侑深深点头，只求她不要再哭。
结束
很不错的演讲，她改变想法，盛余跟着鼓掌。
沈侑看着盛余拉着沈奈想逃跑的背影，难舍地收回视线。会说出来是自己没想到会发生的事，一个人怎么会亲手揭自己的伤疤呢？
可他就是做了，看着盛余极力抑制着眼里的悲伤，勉强平静与他对视时。
他想看看，打破这份平静后，眼里真正的情绪。
可是看见她泪如雨下，并不喜欢这感觉。
她不想听见别人比自己更悲伤的故事，感到抱歉是第一反应，有了这份愧疚两人之间将会变得不同。
到底盛余有没有听见那句话呢？他没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一直都是聪明人。
盛余对他也很好，老师一看过来就会戳过来胳膊肘提醒收好手机，上课提问时会悄悄在下面重复着正确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无所谓被罚站，也无所谓手机被没收，只是看着小姑娘为自己紧张的模样，他来了兴致也不说。
很恶劣啊，可是真的好开心。
“你长大了可以养一只小猫。”没头没脑的话，他也乐的听。
“为什么啊？”只佯作不解，等着她的解释。
盛余抿抿唇，看着沈侑就像只可怜的小动物：“因为小猫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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