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医生总有些怪癖，比如，看不得见死不救。
童捡年猜的。
而且他直觉这人对自己不止路人。
宋臻言只觉得这小朋友和原来倒是挺像，惯会软着来，这一声声“哥哥”叫得甚是亲切，让自己梳头，又让自己帮他擦拭伤口。
宋臻言无奈，只当顺手救死扶伤。
童捡年身上有很多伤，因为皮肤太白，乍一看不显，但现在仔细处理起来，新的旧的，新痂旧疤，一道叠一道。
没有剧情点这些年，宋臻言对童捡年的关注很局限，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儿身上会有那么多伤。
年纪轻轻就遭受这些，就算不是书里的反派，也不一定还能保持人格健康。
“嘶——”童捡年适时哼了声，边趴着玩手机，边嚷嚷着，“哥哥，疼，轻一点。”
“……”少年的音色尚清澈，这么嚷嚷着，略显怪异。
宋臻言担心太疼这人又会像小时候一样哭嚎吵闹，只能再放轻动作，在他腰际的几道细小伤口上贴上创可贴，随后点点他的背道，“这里需要缝合。”
宋臻言常年体凉，大冬天出门了一遭，现在还没暖过来。
就这么点在少年燥热的背脊上，这种感觉像在童捡年后背点了静电。
童捡年对老男人可没多大兴趣。刚好他也闹够了，这些年烂泥里打滚的生活，让童捡年学会了短时间内根据一个人的言行判断这人的好坏。
虽说不是百分百准确，但也能知道个大概。
这人冷静又刻板，对于一些超乎认知的东西，很容易妥协无奈，还有些心软。
童捡年猜这样死板的科研机器，不会是什么幕后主手。
至于是否有其他牵扯，那就是待会儿的事了。
十二点将至，他还有待要登场的大事儿，没时间在这儿接着陪“叔叔”玩儿了。
童捡年坐起来，拿过梳妆台上一个高定购物袋，取出里面的西服穿了起来。
他套好衬衫，扣纽扣时见宋臻言还没走，便弯着眼送客，“谢谢哥哥~”
舒缓的钢琴曲一过，临近十二点，生日宴的主人公仍旧没有上台。
聚光灯下反而坐下了个少年，半长头发垂在肩头，梳得妥帖。
穿着白色衬衫，领口系着简单结带，但固定在其间那颗宝石很亮眼。
像个小王子。
但与王子装扮不符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把吉他，一腿撑地，一腿踩着高脚凳，便弹了起来。
“怎么还有节目啊？”
“就是，不是过生日吗？大少爷总得让我们见见吧。”
……
台下隐约有些不满声音，夹杂着台上轻快活泼的“生日快乐”。
方才知名音乐家弹钢琴的时候，尚有几个人为了装格调听一听，现在这种不入流的音乐，根本没人在意，台下全是讨论的声音。
方才只是惊艳于台上那人身形像个模特的年轻小姐们忽然开始热议起来——
“他像不像那谁？”
“tong？那个网上超火的中性美人？”
“对对对，就是他，看那头发，绝对是他。”
“可他不是闲散玩家吗？有时候三个月不发一张照片，一发照片的配词永远是没钱了接个广告。我一直以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怎么会跑来这种商业宴会上弹吉他？”
有人嗤笑一声，“说不定给的钱多呢？毕竟是混那个圈子的，能来这么大的商圈聚会做表演，荣幸好不好。”
“说得也是。”
……
“大家安静一下——”最后一个音符还没弹完，音响就被切断了，方才的主持人重新上台，几秒后，整个会场的灯亮了起来。
主持人朝拿吉他的少年示意一下，随后让出自己的位置。
方才被热议的主角从高脚椅上站了起来，一张惊艳的脸第一次以另一种身份暴露在大众目光之下，朝台下的人礼貌问好，“谢谢各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一瞬间，方才被暂停的嘈杂声复又响起来，只是这次的内容从讨论娱乐圈小模特变成了童家大少爷——
“这就是童总的儿子？童氏的继承人？”
“怎么是个抛头露脸的戏子啊，怪不得那么多年了童家都没让他露过脸。”
“你没看到他那张脸么？没想到两个alpha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家伙，不卖脸卖什么？”
“就是，现在谢总掌握着童氏，老爷子又是瘫的，怎么可能有他这个没爹没妈的好果子吃？”
……
这些人维持着表面的风度，讨论声音很小，台上不一定听得到，但台下的宋臻言听得很清楚。
八卦碎嘴是社会群体的属性之一，他明白。只是没想到，主人公就在台上，台下竟然能那么肆无忌惮的诋毁。
有身份加持的生日宴尚且如此，不难想象童捡年长大过程中遭遇过多少更过激的冷眼。
许是联想起之前小时候的他，宋臻言遥遥看向台上的童捡年，光把整个大厅都照得很明亮，但那个少年站在那儿，依旧很显眼。
童捡年似乎也看到了他，朝他弯了弯眼。
随后他身旁走上一个人，拿过他的话筒，“各位安静一下。”
过了十二点谢南川才姗姗来迟，他先向在场的人表达了歉意，“很抱歉来迟了。作为舅舅的我，先祝小年生日快乐，希望捡年不要生舅舅的气，方才也是因为童氏的新合作才耽搁了几分钟。”
谢南川笑得和蔼慈善，配上他的精英气场，颇有几分衣冠楚楚的气质。
“怎么会呢？”童捡年笑答。台下的人很捧场地鼓起了掌。
“哎，忘了介绍，这就是捡年，童捡年。我大哥唯一的孩子，也是爸爸唯一的外……孙子。虽然大哥当年有些事做得的确不对，但作为童家唯一的alpha，他永远是童氏的继承人。虽然十多年前……”谢南川很情真意切地放缓了语调，声音里透露着悲伤和遗憾，“他就留个了这么个孩子，虽然不容易，也算拉扯大了。我作为omega，代理童氏那么多年，不足之处太多，也该让贤了。”
伴随着台下响起的掌声，谢南川接着说，“这些年这孩子追求其他，我们也就没让他公开露面。索性愿意回来了，童氏也该交到新鲜血液手里。”
[“当然要回来了，演艺圈混一辈子哪有童家家产零头多？”
“童氏也是真放心把那么大一个企业交给个不务正业的戏子。”
……]
“今虽然后童氏合作不再由我接洽，但目前和未来和童氏有合作的朋友们大可放心，捡年虽对企业事宜不太熟练，但我和童氏的老董事，一定会尽力辅助捡年，争取将童氏推向新高峰！”
台下掌声热烈，但作为主人公的童捡年自始至终只寥寥说过几句话。
而且，熟悉谢南川的人，都知道这可是只老狐狸，哪那么容易放手。
想来让童捡年上台表演就是一种宣告，这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戏子，这也是给大众一个为什么那么多年没有公开他身份的理由。
宋臻言没想到继承权的交接会那么容易，一直到发言结束后，也没有出现什么戏剧性反转。
可他明明记得，剧情里，童捡年并未获得继承权，而理由好像是——因为桃色新闻。
发言结束后，谢南川领着童捡年来向各位来宾一一敬酒，敬过几位童氏的长辈后，就到了宋臻言这位童西泽的昔日老友。
童捡年全程都配合得很好，包括来到宋臻言面前，那副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很是自然。
“这位就是你宋叔叔，”谢南川笑着递酒给宋臻言，熟络地介绍道，“当年你爸爸跟他关系最好，包括传闻里的【瞳】实现，都是两人合作启动的呢。”
“是么？”童捡年语调微扬，眼神里方才淡淡的敷衍，慢慢燃起了兴趣。
【瞳】，害他父亲们死亡的罪魁祸首。
但在那场车祸后，连同数据和样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初知道这个实验的人并不多，就连社会上的传言也大多数是传闻。
毕竟没有人会相信两个alpha能生出孩子，更不可能相信，竟然有为了修复这个孩子先天性腺体缺陷的实验存在。
关于这个似乎“子虚乌有”的传说，在童家夫夫死后，没多久就散光了。
可今天谢南川却忽然提了起来。
没有辟谣，而是直接了当肯定了【瞳】的存在。
并且，指出了他的合伙人之一，宋真言。
谢南川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他想让自己注意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教授。
很巧，童捡年是真的感兴趣了。
“捡年，先前几位长辈你不熟悉也就罢了，这宋叔叔你总要敬他一杯吧，”谢南川很自然地又从侍应生端着的台盘上拿了一杯酒，递给童捡年，并压低声音道，“你尚未分化的问题……说不定【瞳】之前的研究会对你有所帮助呢？”
“当然。”童捡年看了眼面前的酒，没有犹豫，接了过来，并很主动了碰了下宋臻言的被子，莞尔道，“宋叔叔，多多指教啦~”
“……”宋臻言表示许是自己年纪过长了，不太能跟上年轻人跳脱的思维了。
半小时前还是“哥哥”，现在“宋叔叔”一样叫得很甜。
这场宴会的续航时间实在太长，宋臻言实在乏困，准备先行离场，没想到到电梯口的时候被早就等候在那儿的适应生拦住了。
“宋先生，谢总已在楼下备好了高档客房，如果您想休息，直接下楼就好。”侍应生拿出包装着的房卡，递到宋臻言面前，“宋先生，这是您的房卡。”
“多谢。”宋臻言没接过房卡，而是婉拒道，“但实在抱歉，明早我还有实验要跟进。代我谢过谢总。”
“宋教授。”说曹操，曹操到。谢南川从背后拍了拍宋臻言的肩，接过房卡，“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就这么走了？也太不把我老谢当朋友了吧。”
说着他就把房卡往宋臻言口袋里一塞，道，“楼下那层是新设计的总统套房，一层就两间，就当老朋友请你试住一下，给给建议。”
“……”宋臻言看出了谢南川今晚让他住下的决心，再拒绝只会让他更唠叨的邀请。
宋教授年纪大了，讨厌吵闹，只是睡个觉而已，算了。
只是宋臻言没想到，打开房门后，扑鼻而来的，会是一股浓烈的葡萄酒气息，充斥满房间，几乎要溢出来了。
不止像打翻在地酒瓶，浓烈糜烂地……近乎暧昧又催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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