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黑色小镇（完）
史密斯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感觉到自己饿了才从床上爬起来，他毫不顾忌地四处找起了吃的，有什么便吃什么，就好似这儿是他的家一样。
不过他也从未如此饥饿过，平日里半点儿都瞧不上的什么能量棒，压缩饼，他几乎是两口一个，塞了足足七八个才觉得腹中不空。
人总是贪图享受的，这腹中一饱，便又起困顿之意，急忙找到卫生间胡乱洗一把才觉得精神稍有起复。
史密斯无意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那个形象就和疯子一样，眼眶深陷，头发乱糟，满身异味，蓬头垢面的，比之精神病院里的人也差不了太多。
尤其是眼眶处，那里是深深地陷落着的，这点令史密斯很不舒服，就像是渴求着什么而又得不到地样子，几乎所有的吸毒者临死的时候都是这样。
史密斯甩了甩头，觉得这个时候有必要去知晓一下外面的情况了，然后就像是呼唤仆人一样呼唤来了那个中毒者。
不得不说昨日临睡前地任务他完成的很好，整整一袋子的地狱罂粟挥洒出去之后便又为史密斯带来了足有二十个仆人，虽然都是些不中用，不干练的家伙，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为史密斯带来了一定的安全感，最起码他们可以为其挡下点儿子弹，争取点儿时间。
既然人手充足，那么史密斯现下所需要的则是情报二字，他现在连出去都不敢，则让这些仆人去打听着，只是因为这些人只能听从命令式地安排，具体事宜细数下去需要一则一则地安排着，很是繁琐，这些个事情的排布便花去了一上午地功夫。
不过这点儿繁琐比较其功效则不算什么，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吃了这个药物便能够尽其全力完成命令，这点便很令人省心，他们是有智慧地听从命令，只不过没有自己的中心思想而已，或有因为身体体质地因素限制，但些许缺点根本掩饰不了地狱罂粟其无可比拟的价值，因此史密斯都有些后悔，最后一袋地狱罂粟地使用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他们这一批人出去之后，史密斯毫不客气地将那看起来颇有点儿价值地红酒打开，又在厨房用土司，鸡蛋，腊肠，日式鱼子酱为自己做了一份精致地主食，然后亲手利用烤箱做了几个蛋挞为甜点，又觉得这么多天该来点儿肉食，便取用了那块儿明显是主人家留下犒劳自己地上等牛排。
史密斯在未发迹之前曾做过厨子，所以很快地便做出一顿精致地中餐，打扫掉盘子中地土司，配着红酒享受起牛排来，牛排是五分熟地，他比较喜欢这种不是太烂糊，中间还带着血丝的感觉。
这一顿享受完毕之后又泛起困顿之意，只是正欲睡下，下属们便纷纷地回来了，他们地消息竟很统一，镇子里那些穿着黑西装，拿着枪的家伙们似乎都随着那辆悍马车出镇子了。
史密斯强打起精神，将思虑从享受这件事儿艰难地转移到离开镇子这件比较紧急的事情上，这个过程足有半小时。
他根本不相信那位“大哥”会连个屁都不放一声儿地走了，事实上史密斯都已经做好了，这个人要挖地三尺的打算，他都准备好再躲到一个地方去，一个比防空洞更令人不舒适，更隐蔽的地方。
可是突然得到全出去的消息却令其一时间转不过弯。
史密斯当然毫不怀疑这是想要诈他们出去的手段，但是他也是真心地想要出去了，一来，担忧迟则生变，在外那个工厂可是一点儿基础人脉都没有，二来则是因为他身上一丁点儿的地狱罂粟都没有了，已经无法再用相同手段来加以应急。
前者尚可忍耐，后者却着实需要加急解决，史密斯无法忍受没有这种便利工具地日子。
但是如何出去则又成问题，像这样大摇大摆地出去无异于找死，那有什么法子能够做到。
史密斯也想不到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地办法，但是脑子多转些轱辘，还是想点儿类似于多车齐发，乱中逃出的辙儿。
他让二十几人尽可能地用他们的财产去交换，货车，吉普，越野，卡车这种目标大的，然后又亲自从这二十人地车库中挑选了四辆颜色同为黑色的小型车，争取做到一人一车的地步。
他安排着每一辆黑色车子必有两辆大车护航，而大车队地前后左右又各有一辆车子以做护航，但是其中除去史密斯真正跻身地车子，其他地被围在中心的车辆又是由一些其绑过来的平民开着，而前者车子上则多装了三个护卫，或霰弹，或自动步枪，他们都拿着长柄地枪支。
史密斯地目标是离着不远地公路，那是间于机场于卢登市的公路，这条路上常常有警车巡逻，监控密布，只要到了这条道上去，由着市区警察拦阻，等到有人群之处，例如加油站，公路休息处，史密斯只需弃车换衣而走，神不知鬼不觉地便消失在人前了。
事实上史密斯挑选了晚餐地时候发动车子，这时候大多数人皆是腹中空空地，正欲每餐一顿，虽然仍有危险之处，但是却也是出去地最佳时机，一来借着黑夜做掩护，二来那公路上夜间人群不歇地同时警车来回巡逻也以这段时间最为频繁。
只是从镇子出发，到公路上为止，这段路程却绝不是轻易可度过的，史密斯当然也抱有着类似于他们车子能够恰巧地越过那群人警戒这种极为细微的希望，可是很快这点儿希望便报废了。
他们出了镇子之后没有多久，速度甚至都没有提尽的功夫，左侧便有了汽车跟随地声音，伴随着枪响与呼喝，史密斯地心便完全冷了下来。
史密斯感到不安，距离过于遥远以致于忍不住地内心产生了动摇。
但也不致于就此放弃，他对着怀里的通话机喊道“：不想死的都给我把速度提上来。”而后又以命令地语气“：把油门踩到底！”
所有地车子提速到底，但是后面地车辆提速起来，却逐渐有些追了上来，而后随着连珠炮式的枪声响起之后，史密斯地心便陡然一沉。
他下意识地向后一看，排在最后面地左下角那辆最为旧的面包车几乎是拦腰被射断为了两截。
史密斯忍不住吼出声来“：该死的。”
队形骤然便乱了，但任能够做到将黑车包围在中间，而位于右上角地史密斯则被包裹地严严实实，一点儿也看不见。
位于副驾驶位置地史密斯眼睛一眯，他关上了这辆车地所有灯，然后试着命令驾驶者向右移动了些，似乎并没有什么车辆因此而从右后方包围过来。
“：所有车辆尽力保持位置前进，不要管其他的，就这样前进。”史密斯拨开了自己的通话机，说完之后一转手扔了出去。
“：提速，向右。”史密斯毫不犹豫的下了这个命令，此时此刻冷血地表情比哪个人都像个恶魔。
黑色车辆于黑夜里本就融入，此时又是无月的天空，顿时整车子便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噪杂的枪响，复杂的车辆交杂碰撞更为其遮掩声音，一时间除了被死死围在中间地那些平民悲呼痛骂着，其他人竟没有一个发现史密斯地车辆消失了。
声音逐渐消失，史密斯看着后面那一片时隐时现地火花闪烁，一丝多余地同情也没有，只是略舒一口气，令驾驶者向公路前行。
休息站是在他们用最高速度跑了约半个小时之后到地，即便闯入公路之后史密斯也毫不顾忌地令驾驶者用时速一百二的速度前行着，也就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样短的时间中到达休息站。
史密斯换完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后，为最后一点儿钱为车子加满油后命令那个驾驶者道“：你，严重这条公路与我们反方向走，尽可能地引起注意，就是撞到警车也无所谓。”
看着车子反方向行去，史密斯毫不拖沓地便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当然不会有人因为他地冷酷而发声，更不会有人发表一些来自他们地看法，史密斯地身边都是忠诚地执行者，自然也不会有不和谐的杂音。
史密斯终于完成了逃脱的大计，然而他却没有考虑到抛弃车子之后地状况，他本以为这是不必考虑地事情，知道最后一点儿钱用于加油之后才意识到了不妥。
此际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才令其想到没钱的事实，而无论是借还是赊都是史密斯打心底不愿接受的。
只是需得找个地方过一夜时，史密斯才发现这种拉不下面子的痛苦，加州的夜晚还是很寒冷的，尤其是这种秋季，昼夜温差极大的时候，刺骨的寒冷在这种没有顶的环境里，竟然只能寻找垃圾堆裹着过一夜，早晨起的时候若不做上剧烈的运动甚至有失温的危险。
但是与垃圾过上一夜也并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从里面翻找出来的面包包一类的东西，史密斯仅只是皱了皱眉头很快便接受了，甚至饱餐一顿。
他沿公路向南方而去，凭借现在的样子，说是乞丐也不过分，因为过于恶臭更是没有人愿意搭理他，甚至明显有黑帮，飞车党车辆经过时很明显地不愿搭理这三人。
史密斯一心就只有一个愿望，找到那座建成在城市附近，靠着公路的那座工厂，他的儿子在那，他的秘书也在那，而心底那些最想完成的事情，都需要到那里才能完成。
他太专心了，以致于路过一个破旧残废的工厂，或者说废墟时他都没有发现，他们走了三天都没有找到，直到城市出现在史密斯眼中的时候，似乎才有不对劲儿的事情发生。
史密斯地脑海里出现了莫名其妙地恐惧感，虽然轻微但是却令他在疯狂地渴求什么东西，只有闻到那个残留有气味儿的地狱罂粟袋子才略有舒心。
他仍然保持着一定的冷静，因为进入城市之后交易证券市场不让乞丐进去，所以他特意找了一个湖泊洗净了衣服，身体，还将以破的外套丢去，露出白衬衫。
虽然这个季节只穿衬衫令人诧异，但是好歹体面了些，史密斯进去之后直奔地产交易区，然后得知了一个几令人无可置信地消息。
除了地产产权仍然在史密斯手上之外，就没有东西了，对，其内没有什么置办设备的举动，就连建筑也是原封不动十几年前的产物，史密斯当即想到了那栋破旧地工厂，那栋房子看起来连墙壁都是一推既倒的东西。
“：尊敬的史密斯先生，这儿还有您的一封信，请您过目一下。”
史密斯木然拆开信封，露出来地首页名字即是“产权转让同意”六字，他骤然想到了几天前所签署地同意书，更发觉自己当时便是有异状的。
自己竟然针对于杰西卡乔治生不起任何敌意，甚至一想到这个女人便充满了信任，安全的感觉，即便是这种时候，这种感觉还是无可抑制地从大脑皮层溢出来，他明白自己不知在何时吃下了地狱罂粟，他绝望了。
可史密斯在绝望与恐惧的情绪交杂着的同时间，安全与信任这种不需要的东西也泛上来了，一时间史密斯状若疯子，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
想要咆哮或怒骂，可刚刚仰头，嘴唇边的名字刚要脱口而出又被抑制，又想痛哭或者悲哀，可眼泪流下的机会都没有，就陷入与杰西卡美好的记忆中。
他不知道杰西卡如何做到，令史密斯吃下药物之后只针对于她一人，但是他也没有什么想法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崩坏，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那座被忽略的工厂。
空洞的环境中什么也没有，工人也没有，仆人也没有，只有后面跟着的，现在怎么看怎么讨厌地两具行尸走肉，不，三具。
他下意识地来到顶层办公室地位置，然后看到桌子上有一粒沾满了灰尘的药，他一眼看出来那是地狱罂粟，他一马当先地跑上前去抓住，然后想到杰西卡，终于泛起恐惧地意味，又连忙推开。
另外的两人看到之后也扑了上去，史密斯意识到，地狱罂粟的瘾证上来了，那被抑制的恐惧感了涌上来。
他发现自己好像被抓住了，那个追赶着黑帮的脸出现在面前，他发现自己出卖别人的事情好像被发现了，几十年前死去的父亲也出现在他面前，他发现背叛的行径被发现了，马迪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绝望，恐惧，疯狂，扭曲，这种时候史密斯居然仍留有一丝空地给地狱罂粟，不过他终于迎来了他地结局，普普通通地从三楼跌落，摔死了，死的时候卢柯索赶来还朝尸体上啐了一口痰，随即前者肉身被烧了个干净，复归一个黑暗的灵魂。
但值得一提的是，史密斯死前是保持着清醒的，地狱罂粟的份量被收回了，因此他知道了卢柯索真实的身份，史密斯能够变成六级的灵魂也拜他那最后举动所赐，其灵魂主颜色为红色偏褐色，代表愤怒与不甘，而且杂色也非常多。
“：我其实并没有插手太多。”恶魔冷漠扶了扶眼镜，对着史密斯灵魂说道，惹得灵魂产生剧烈的波动。
“：看来你并不信，但这是实话，除了地狱罂粟的那个部分，地狱力量使用在你身上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一次仅仅只是产生剧情推动的作用而已，真正完成复仇大戏的还是卢柯索这个灵魂，那个真正有趣，纯粹的复仇灵魂。”
那团魂火似乎跳动了一下，以表示愤怒。
“：我出现在人前的次数只有两次而已，一次是在马迪边上，扮演了一个提醒者的角色，一次出现在你边上，扮演一个被控制者的角色，我甚至都没有用恶魔的领域笼罩这里，何来假话呢？卢柯索利用了你们的贪婪，最终结局也只不过是将你们的人生聚集在短短的几天里发生而已，无论是马迪提防你，还是你安插人手在马迪身边，实际上你们的矛盾很早之前便有了不是吗？”
“：这部分矛盾经过我的提点之后卢柯索便立刻知道该怎么完成他想要的复仇了，我就借机给了他一个身体，所有的事情便这样顺利成章的完成了，很简单。”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无聊到这种地步，你的计划一丝泛着新意的感觉都没有，都是逃亡者常用的，甚至在最后才能发觉有人给你下药的事实，哦！你除了在地狱值钱之外简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所以我决定把你吃掉。”
冷漠抓住这团灵魂的尾巴，非常享受着灵魂在嘴里乱窜的感觉，细细咀嚼一下吞掉了，然后用极为冷淡的脸说道“：就和屎一样难吃。”
十字路口通往地狱的门又出现，冷漠扫视了一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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