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的伙伴

“咚……”沉闷的钟声回荡在石壁间，本就入睡不深的人们，瞬间清醒了过来。厚重的铁蹄声自小小的洞口传来，两位身披甲胄的半人马士兵，挥舞着手里的长枪，指挥着睡眼朦胧的众人，朝着更后方的巷道走去。

        “这是要带我们上矿了？”暮凡揉了揉双眼，整晚靠坐在石壁上，半梦半醒间便到了清晨。

        紧跟在半人马的身后，在如同迷宫一般的石道内打转，左拐右拐。周遭山体的颜色，逐渐由棕褐色，慢慢过度到了紫红色。随后，紫色的石壁上已经能够明显看到一些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晶体。

        一条相对更宽的巷道上，均匀的铺设着两根铁条，作为用来运输的铁轨。铁条又均匀的延伸到通道两侧的子通道，阵阵清脆的叮叮声，已从其间传来。

        来到了一个矿洞前，肉眼可见的紫晶矿脉蔓延在矿洞的石壁上。矿洞内，十字锹、铁锤、铁铲等一系列工具整齐的摆放在门口。还有一架木质小矿车和几个空空的箩筐。

        “你们开采这个矿洞，今天的任务至少开采五筐晶石，不要掺杂石料废屑。凿出的废料用矿车运出去，沿着铁轨走，会有一个集中处理废料的地方。记住，任何人不可擅自行动、到处乱闯，工具不可带出矿洞，否则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领头的半人马随手一指，连同暮凡在内随机选了五个人，又指了指身侧的矿洞。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你们尽可能多的开采紫晶石，如果能够开采出血晶，定会受到首领的褒奖。好了，干活吧。”

        “那个……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休息？”暮凡抓了抓后脑勺，讪讪的笑了笑。

        “矿坑的一切安排，以钟声为准。在这里，你们只需要知道两件事：工作和纪律。其他的，不必过问！”留下冰冷的话语，半人马士兵转身离开了矿洞。

        在规模宏大的黎明矿坑之内，这样大大小小的矿洞约有近万个，像这样的矿洞管理员约有近千名，他们每人负责数十个矿洞的生产。再往上，便是数十名司空束这样的副官，他们每人又负责几十名管理员，然后直接向首领霍尔斯报告……

        “冰冷麻木的奴隶主，啰里吧嗦一大堆，没个鸟用。”满脸不满的暮凡随手拿起了一把十字锹，重重的向地上浅紫色的石块砸去。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想象中石块支离破碎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巨大的反弹力让暮凡手臂一阵发麻，十字锹脱手而出掉在地上。暮凡震惊的注视着石块，别说支离破碎，自己也算用了六七层力的一击，居然都没有在石块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这什么玩意儿？这么硬！”捡起地上石块，入手却没有想象中的沉重感，仔细打量了片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紫晶石，是自然能量凝结浓缩而石质化的一种形式。至于你手上那块，只是包裹紫晶石的废弃石料。”

        慕凡一愣，只是废料便如此坚固，想要在如此坚硬的石料中开采晶石，那不是强人所难嘛！

        在暮凡研究着手里的石料时，那位金发青年一直以睿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暮凡。另外三位体型更加壮硕的工友，已经走到了矿洞深处，开始分析矿脉的走势，石料的纹路……

        随手将手中的石料丢在地上，目光投向金发青年，瞳孔中倒映出一张清秀的脸，方才便是他回答了暮凡的问题。

        “都是要在一起工作的人了，还不知道各位兄弟如何称呼。我叫暮凡，暮光的暮，平凡的凡。”

        “你好，希然。”青年腼腆的笑了笑。

        “这位小兄弟，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这些石料虽然坚固，但外表的石料与紫晶石由于质地性质的不同，是相对分开的。所以我们只用找好切入角度，将表面包裹的石料凿出一条缝，沿着缝隙开采，就能做到将石料与紫晶石有效分离。这样就不用将石块敲碎，再剥离其中包裹的紫晶石。”壮硕的中年指了指身侧的矿脉，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随着中年手指望去，暮凡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这位大哥倒是观察入微呀！我极力推荐您担任我们的队长，指导我们工作。不知队长如何称呼？”不过他可不会说出来，连忙打着哈哈转移话题。

        “嘿嘿，我叫石诺，不会当什么队长。不过从小和石头打交道，对于矿脉间的纹路多少了解一些。”朴实的笑容掩盖着暮凡称赞下的难为情，“这两兄弟叫石大、石二，我们仨都是被半人马从石村抓来的，村里有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石头。不知两位小兄弟来自哪里？”

        “那你们石村一定是个惊奇而美丽的地方！哦，我来自榕树村！”

        “我和他都是从榕树村来的！”

        听得希然的话，暮凡狐疑的望了他一眼。四目相对，暮凡瞥见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揭穿希然，虽然并不知道希然在隐瞒什么……

        “哈哈哈，兄弟们，咱们也应该干活了，可别完不成任务，被克扣了伙食……”

        清脆的“叮叮”声自矿洞中传来。经过摸索和石诺的指导，暮凡已经能够熟练的运用铁凿在石料表面顺着纹路开凿出一条清晰的线条，再利用铁锹准确的将外表的石料与紫金石剥离。最后再小心的凿出墙体上的晶石以及回采剥离石料上可能残留的紫晶石。

        虽说凿开坚硬的外部石料，需要耗费大量的力气，但随着操作得到熟练，工作效率有了明显的提升。半天时间，几人也勉强装满了近两只原本空空的箩筐。

        对于好动的暮凡来说，运输废料的活肯定由他承包了。开凿下的废弃石料，满满的装进了矿车，沿着铺设在矿洞内的铁轨，轻轻推向前方。石料与它硬度不匹配的重量，以及经过长时间摩擦有些光滑的铁轨，让这份工作也不是那么费力。

        铁轨的终点处有一口巨大的竖井，是这条主矿道，几十个矿洞的废料处理口。废弃的石料朝着竖井倾泻而下，再顺着铁轨回到之前的矿洞。半人马的士兵，一直在沿途巡视着……

        “咚……”随着沉闷钟声的响起，领路的半人马带着大家左拐右拐，回到了昨晚聚集的大广场。

        昨夜四周还显得空旷的广场，今日无疑拥挤起来。所有的劳役以矿洞为单位聚在一起。而所谓的午餐，便是每人一碗清到找不到几粒米的粥，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和一团清水随意煮熟的青菜。一种暮凡从未见过的绿色植物。

        面对如此简单的饮食，不少人正欲抱怨，但守在广场各个巷口的半人马士兵一跺脚，手中铁器轻轻碰撞，瞬间吓的他们咽下了心中的怨气。

        “快吃吧，虽然简单，但多少能补充盐分，恢复体力。”朴实的石诺毫不介意，手里拿着馒头，和着白粥，就着青菜，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暮凡眉头微皱，倒也不敢太过挑剔，他知道补充体力的重要性，虽然难吃，但多少还是可以下咽。“不知道村长爷爷他们怎么样了……”

        午饭后能有短暂的原地休息时间，众人便再次被赶到矿洞，开始了无休止的工作……

        晶莹的矿洞之内，双眉微蹙的暮凡正端坐于一块碎石上，手握铁锹，不断敲打着身前大块的石料，回采残留的晶石。

        “想什么呢！”希然搬来一筐石料，随意的坐在暮凡身侧，和暮凡进行相同的步骤。

        “有一个问题我不太明白，这些兽族分明能够靠着强横的实力，武力镇压，强行让我们工作，为何却偏偏绕一大圈，诱导我们工作呢？”

        “诱导？这个词用的不错！”希然一愣，灵动的双眼快速转动，“直接的武力镇压确实是最简单的方法，但却不是长久之计。卑微的人性总是能在遭受威胁时爆发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超越了生命本身。混乱、反抗、死亡，会成为最终的结果。”

        “而简单的利益引诱，便能够起到截然不同的效果。这些金币对于他们而言，本身便是掠夺而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能够用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换取大家的顺从，那无疑能够省下很多事。至少，他们会更加卖力，至少，他们不会因为情绪的不满，而产生暴动，那是他们不愿看到的。即使内心不平者，多少也有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况且，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山洞中，钱财，已经没有了实际意义，不过只是内心的一点寄托。心里有了一丝寄托，贪生的人们总能够骄傲的活下去。在这暗无天日的压抑环境下，麻木的情绪早晚会侵蚀他们的内心。随着时间腐朽的灵魂，会把他们变成真正的，奴隶……”

        暮凡一脸崇拜的望着希然，“你是教书先生吗？说起话来有理有据，关键我居然我听懂了！”

        “教书先生？”希然莞尔，“我不是教书先生，只是习惯以自己的理解去剖析人心罢了，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抹自嘲一闪而逝，希然挥动手里的铁锹，重重砸向身前的石料。

        暮凡并未打扰突然陷入沉默的希然，只是微微扭过头，再次偷偷打量着身旁的男子。

        神秘的希然无疑激起了他极强的好奇心。无论从衣着气质，还是言谈举止来看，希然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却又为何会被半人马虏获至此？他谎称来自榕树村又想隐瞒怎样的身份？希然的背后又有怎样的故事呢？

        枯燥乏味的生活总是需要一点调剂，将思绪沉浸在思考中，很快又度过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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