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烂橘子与猴子
作为饭后消食，两人打闹完后双双瘫在沙发上不想起来。
敌我力量悬殊，杰对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瘫了一会就又翻了个身，趴在五条悟肚子上看电视。
电视上正演着时下最火的综艺，一堆男男女女说着笑着，杰没什么兴致，跟看猴戏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看着。
五条悟也不说话，一时间室内只有电视机里传来一阵阵综艺经典笑声，让这个家显得有几分人气。
两人难得没有打打闹闹，暖黄的灯光下，看起来竟有些温馨。
五条悟看起来对这种综艺也不是很感兴趣，懒洋洋窝在沙发里，抬手随手换了个频道。
这回是真正的猴群了。
看着猴子们在树枝间挪转，为了一点食物或者舒适的树杈而打架，夏油杰居然觉得这个比刚才的节目顺眼多了。
五条悟突然问道：“杰，你对非术师有什么看法？”
杰闭口不答，只装作没听见。
“别装死啊，”五条悟扯了扯他毛绒绒的大尾巴，“我可是知道你现在能听懂的。”
“总之猴子比他们顺眼。”
“不要敷衍得那么明显啊。”
五条悟虽这样说着，但还是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杰你的比喻也太烂吧。”
“总比你烂橘子来得好。”夏油杰没好意思说是当年伏黑甚尔的那番话让他记到现在。
感觉说出来一定会被悟大力嘲笑的。
“哼哼，”五条悟十分不服气，试图论证自己说法的合理性，“那群老家伙又老又丑又皱皮，一个个笑起来跟风干的橘子皮似的，浑身上下还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息，可不就是烂橘子吗。”
他的神色晦暗了些许，又立马恢复。
腐朽的世家与制度，处处都透露出一股令人生厌的腐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光鲜的世家外表下不知藏了多少族人的血泪。
一心自保、世袭、傲慢与普通，一烂烂一筐的橘子，看起来尚好的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菌落，只要稍微一想，就丑陋得让人想要吐出来。
五条悟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夏油杰认同点点头，他想到的是那群肮脏的猴子们。
“所以杰到底对非术师有什么看法呢？”
五条悟的眼睛布灵布灵朝他发射光波：“那天杰走得太匆忙了，我都没来得及好好问。后来我也有想过，但是感觉还是听杰亲口说比较好。”
猝然提起旧事，夏油杰愣了一下，轻描淡写：“我以为如果是你的话……”语气却有些低落。
“打咩！”五条悟立马叫停，然后开始猫猫撒娇：“我不管，我说不懂就是不懂。”
杰被这么一捣乱，什么伤春悲秋的想法都没有了，他无奈地笑：“也就是那样吧，一堆猴子而已。”
五条悟不依不饶：“可是你除了那几次以外再也没有大规模杀人了啊。”
夏油杰脸色微沉，语气也一下冷了：“猴子就是猴子。”
他稍微加重了语气又把这句话说了一遍，不知道是说给悟听的还是他自己。
悟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猴子就是猴子，即使里面有好猴子也有坏猴子，但是他们都是猴子。
对非我族类的厌恶，不仅是因为不想看见、不想接触，更是因为不想沾上它们肮脏的血，不想因此弄脏了家人们准备的衣角。
本来吃饱后格外美好的心情，也因为这些话题败了兴致。
夏油杰起身就想走，结果被悟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他有些诧异回头，悟已经拉着他，重新把他摁着坐下。
“那么着急去哪里啊，我记得杰已经不需要出任务了啊。难道杰不爱我了吗？”
五条猫猫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活像饱受杰这个抛家弃妻的负心汉欺负的小白花。
夏油杰狠狠抖了一下，没忍住一拳就招呼了过去，被悟用三根手指轻松捏住。
“松手。”
“不松！”五条悟幼稚地包着他的拳头晃了晃，“你坐下来陪我一起看电视我就放开。”
夏油杰看了一眼电视又看了一眼他，没好意思说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上面。
悟看着他在电视与自己之间徘徊的目光，很不服气地大声咧咧：“你瞧不起谁呢，明明我真的有在看啊！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也做不到。”
他故意把六眼凑到杰的跟前来，让他好好看看这对全方面无死角地看看这对碧天之瞳，深刻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
杰被那双眼睛蛊惑得一时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当他手触碰到悟雪白的睫毛时，悟嘶了一声，如梦初醒般迅速后仰。
“杰你怎么能够这样，我给你看一眼这么漂亮的眼睛，你居然想扣下来！”他嘤嘤嘤控诉，“你为什么那么不懂得欣赏！”
夏油杰被这一出整得什么心情都没了，索性直接往下一坐，面无表情瞥他：“你还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我想睡觉了。”
“那我真的问了？”五条悟小学生式举手：“提问，那现在杰对于那些普通人是什么看法呢。”
“猴子。”夏油杰慢条斯理吐出这个词。
还没等悟说什么，他又补充道：“不过猴子还是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的。好猴子可以留下。”
“啊啊杰你这种语气完全是像在评价幼稚园的孩子一样，什么好孩子能有奖励，坏孩子应该受到惩罚的。”
“这大概就是秩序建立的根基吧。”夏油杰不置可否。
“我只是突然……不，很久之前就发现，想要除去所有的猴子是行不通的，但是我们可以把猴子圈养起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我们离不开猴子，猴子也离不开我们，不如抢先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用新的秩序代替旧秩序。猴子是杀不完的。”
“那你……”五条悟默了默，还是把后半截咽下去。
若非真的绝望，当初杰也不至于走到那个地步。
两人在同一座城市王不见王生活了十年，有些事情早已有了默契。
此时杰已经是在难得地认错了。
他这一番话相当于推翻了他近十年的努力。
五条悟在这一瞬间想了许多，而夏油杰却是释然一笑。
“如果我在的话，或许可以试试我们收服那些高级咒灵，再由高级咒灵统治那些低级咒灵。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诅咒之间自相残杀的情况也是常有的。”
“杰你在一脸平淡地说着什么恶魔的话啊！”
习惯性反驳完挚友后，五条悟却真的思考起可行性：
“这听起来很像是附庸制啊。只要我们能够达到对高级咒灵的绝对控制，即使‘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也能减少我们咒术师不少压力。”
夏油杰垂下眼，在五条悟开始兴奋的时候轻轻泼了一盆冷水：“我试过了。”
“嗯？”五条悟似乎没有听清。
“我之前就尝试过了。”结果自然是不尽人意。
他轻描淡写道：“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是要找到合适的试验体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况且就算是我成功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夏油杰说的问题悟也立马想到了。
能否在成功驯化诅咒的同时，让他们同时保有忠诚和智慧以及武力，这是问题其一。诅咒反噬不容小觑。
最关键的问题是设想成立的基础——完全建立在杰的咒灵操术之上，身为百年难遇的术式完全没有推广的条件，在普适性这一项就惨遭滑铁卢。
况且“人类驯化诅咒，诅咒统治诅咒”一出来，最先坐不住的肯定是那群腐朽又多疑的烂橘子。
他们不可能让全诅咒握在一个人手里。
五条悟慢慢冷静下来，思索这件事的突破口，
思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还是烂橘子最碍事。
现在不管干什么都绕不过他们去，搞得自己束手束脚。要是没有那一筐烂人，咒术界说不定能比现在好一大半。
他的神色微冷，但是低头一看夏油杰，又立马缓和了。
悟轻轻碰了一下杰的丸子头，也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
双方默契地跳过了那日的谈心，仿佛那天就单纯地吃饭、看电视、睡觉。
悟十分委屈地控诉：“都怪杰，那天醒来之后全身都在疼。”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也不知道是谁，有好好的床不知道去睡，非要挤在沙发上，我都心疼可怜的沙发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苦。”
“明明是看杰在我身上睡得太香了！”悟表示那可是他为数不多的体贴。
夏油杰才不想受这种人情：“那就是你体质太弱了，睡一晚沙发就腰疼。”
五条悟哈了一声，下意识想要反驳，然后想起来面前这个人是咒术界的体术天花板。
他眼睛一转，开始耍赖：“反正都是为了你啦，要不然你今天的咒力没得吃了。”
小人暂时无法自行产生咒力，只能靠着外界的咒力为食，补充着疯狂叫嚣着空虚的躯体。
杰回想起那种海盐味冰淇淋的口感，冰冰凉凉，尝一口就能让心情大好。
于是他短暂屈服于口粮。
这下轮到悟耀武扬威了，他眼睛一亮，发现自己可能找到了一个挟制杰的好方法。
事实证明俚语还是有道理的，悟决定改天就把“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裱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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