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人生还吗
越来越多的红色薄雾自阵法中涌出，它们完全不受院子里吹过的风的影响，没有任何停滞，丝丝缕缕钻进晓晓的魂体里，使得她的魂体几乎与正常人的身体一般无二。
她端坐在中央，满脸轻松，甚至可以说有些享受了。苍白的脸色转为红润，灰白干瘪的皮肤变得水嫩，如同凝脂。
反观另外五个人狼狈的样子与她的惬意大相径庭。他们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布满汗珠，簌簌往下落，几乎在额前形成了个小瀑布。面色变得枯黄，嘴唇变得青紫，表情狰狞，似乎在同什么人殊死对抗。
“噗。”
贺祈月年纪小一些，承受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殷红的鲜血晕染了他胸前的白色布料，他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身体一瞬间像受到什么冲击似的被弹开，跌落在一米外。五脏六腑被生生搅碎，他低头吐出一口血肉混合物来。
失血过多，浑身的生气又被抽去大半，他现在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随时就要倒下。
即便他身处阵法范围外，那古怪的阵法也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反而更多地吸取其他人的生气来补足这个缺口。
总不能弃鹿苒和宁珂凡于不顾，眼睁睁看着他们变为干尸吧。
贺祈月强撑着身体，指甲扣进泥土里，左右脚依次费力地往后蹬，才堪堪爬出去两步。他浑身一下子卸了劲儿，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缓了十几秒，他又重整旗鼓接着往前爬。手指由于过度用力而劈开，五脏六腑的疼痛也抓住这机会叫嚣。
死死咬紧牙关，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挪到宁珂凡背后，扒过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大口。血从被他咬出的牙印中渗出来，他倒在一旁彻底昏迷过去。
受到刺激的宁珂凡清醒，他很快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救鹿苒。他踉跄着走过去，企图将鹿苒从阵法中抱出来，没有成功。无奈只好拿出剑在她的手臂上划了一下，待她清醒过来后，抱起她脱离阵法。
宁珂凡停在贺祈月旁边，一手抱起一个，正打算离开。
忽然一股较之前强大数倍的吸力毫无征兆地出现，先在三人残破的身体内翻搅一番，又开始贪婪地汲取生机，大股红雾从他们身体内涌出，被重新注入阵法内。
生气流失，三人很快变成了干枯的尸体，被风一吹，满院子滚来滚去。
太阳悄悄落下山头，在最后的余晖里鹿苒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待眼前的场景恢复正常后，她直直走过去，在婆婆目瞪口呆中砸碎了引魂铃。几缕红色的雾气在阳光下彻底蒸发。
目眦欲裂的婆婆：“……”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她开始怒吼，尾音竟然不像正常人能发出来的，反而像某种动物在嚎叫。
她的声音有响彻云霄的架势，惊走了不知什么时候飞回来的乌鸦，惊醒了另外三人。
鹿苒面不改色，心想：正好不用我挨个叫醒了。
清醒后的宁珂凡提剑挡在鹿苒身前，和拄着拐杖面色铁青的婆婆成对立之势。
宁珂凡气场全开，婆婆矮上好几头不说，还佝偻着背。
多少有点欺负老年人的嫌疑了。
一旁的少女一看这架势，立马挡在中间劝。她先转过去对婆婆说：“婆婆您别生气，师兄师姐并无恶意。”
婆婆想一巴掌呼死她，女儿都被彻底搞死了，你管这叫没有恶意？
“阿雅，退下，别让我说第二遍！”婆婆没给她好脸色，恶声恶气地呵斥她。
阿雅并不理会，转头看着宁珂凡和鹿苒：“事已至此，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晓晓和婆婆都是我们的亲人，真正伤害她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怎么能用剑指着我们真正的亲人呢？”
少女言辞真挚诚恳，老实说打动鹿苒了，她决定听取这个建议。
鹿苒轻轻拽了拽宁珂凡的袖子，后者会意收了剑。
只有婆婆还梗着脖子站在原地，像极了处于战斗状态的公鸡，但未必有它那么强悍。
阿雅又转过来劝说她：“婆婆，你打不过他们的。”
婆婆：“……”
虽然很直接，确实是实话，没有魔的助力她根本没有胜算。言灵一组的能力是进可制幻境退可预知未来，不是真刀真枪地打。那在他们看来过于粗鲁。
婆婆冷哼一声，用拐杖重重敲击着地面，离开了。
阿雅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去劝劝婆婆。”
漆黑的夜色里，少女在后面追，老太太在前面憋了一口气，竟然也不怕摔倒，健步如飞。
“我记得游戏最开始时婆婆说过，不可对主人家说出所预见的场景。那么这里的主人家单纯是指普通人呢，还是与事件相关的人？如果是后者，那么是否代表我们犯了禁忌？”鹿苒待她们走远后提出自己的疑惑。
她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婆婆是进行预见的人，她将画面告诉了与晓晓事件相关的师兄宁珂凡、师弟贺祈月和师妹阿雅，那么她无疑犯了禁忌。而后宁珂凡和贺祈月又告诉了她，那么他们俩又犯了禁忌，而被告知的她被迫知道了这件事，按理来说也是触犯了禁忌的。
只是这禁忌到底是什么东西，又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呢？
宁珂凡沉吟片刻，说：“应该不会有危险，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婆婆应该是承受最重惩罚的人，那么她就不会选择告诉我们。既然她选择告诉我们，那么应该是无碍的，或者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鹿苒虽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却仍旧点了点头。
她转而提起别的来：“要给晓晓报仇，避不开要去趟李宅。这正是我答应下来的原因。”
“嗯，我们得趁机除掉他。他们三个缺一不可，我们只要杀死一个，不管魔是想用他们做什么都不会成功了。”宁珂凡补充道。
半弯的玉钩高高悬挂在空中，冷色的月光洒下来，洒在宁珂凡用木簪挽起的长发上。白衣衣袂飘飘，他一手背在身后，迎风而立，让他看起来宛如高贵不可侵犯的仙人。
可有人偏要把他拉下神坛。贺祈月看着鹿苒一步步靠近宁珂凡，踮脚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说了句“晚安。”而后悄然离去
后者耳朵爆红，面上也泛着粉色，冷着脸捂住他的眼睛说：“非礼勿视。”
贺祈月：“……”是我要看的吗？明明是你们忘记了我的存在！
凌晨三点，鹿苒准时醒来。手机里的头像只剩下五个还亮着，她的手指虚空在刘璃和方佳慧的头像上拨弄。
最终选择了方佳慧。
鹿苒随意地伸了下懒腰，下一刻她已然变成了身高两米多的狼人。才过了一天，她仿佛不适应似的，先用两只立在地上的后脚掌跺跺，这才往出走。
“吱呀”一声推开4号房门。屋内的土炕上的被褥凌乱地堆在一角，用来隔离泥土的深蓝色床单皱皱巴巴，上面满是白色和灰色的污渍。
狼爪猛地扯开那团被褥，果然没有人。
鹿苒退到屋子中央不知所措。
按理来说不可能在夜晚时间不回来，即使被困住也会被游戏机制给传送回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方佳慧已经死了。
新的问题来了，她是怎么死的？剩余的玩家是否也会遭遇狼人杀游戏规则外的叵测。
鹿苒只好先回自己房间，带着疑惑陷入沉睡。
树上的乌鸦实时播报：【天亮了，恭喜第三方阵营取得胜利。】
圆桌又突兀地出现，坐在圆桌上的鹿苒、宁珂凡和贺祈月面面相觑。
鹿苒率先打破寂静：“我昨天晚上行动的时候没有找到方佳慧，她应该已经死了。”
“我们赢了，刘璃不出意外应该也死了。”对面的宁珂凡接着说。
一时之间疑惑和恐慌同时满上每个人的心头。她们两个是怎么死的？而他们三个作为赢的一方是否又安全呢？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鹿苒在红木箱里找到一小袋米，她想生火煮粥。唯一的饼子昨天已经啃完了，总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不是。
蹲在灶台前好半天也没成功让火燃起来。她也没有开口找宁珂凡帮忙，想来影帝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又怎么会呢。
哪料宁珂凡主动对她说：“我来吧。”
然后在鹿苒还没反应过来时利落地生好了火。
鹿苒看着炉灶里烧得愈发旺的火焰，一时之间不知作何感想。嘴上却立马夸赞：“着了，宁哥真棒！”
宁珂凡没有说话，挽起袖子架上锅，淘米，倒水，最后盖上锅盖，利索地揽过煮粥的任务，深藏功与名。
半个小时后，鹿苒坐在桌前，小口喝着粥。被虐待了许久的胃久违地感到熨帖。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粥了，宁哥你真的不考虑出去后开个店吗？”鹿苒又开始了她的夸赞。
逗得宁珂凡勾起嘴角，又放下勺子顺手摸了摸她的头。
旁边的贺祈月，看着碗里大半碗粥，心想他已经饱了。
“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打破了饭桌上短暂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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