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火苗被浇灭
鹿苒才刚刚翻上来,听到声音脚底打滑,差点栽下去,幸好被宁珂凡拉住了。
白日青天,他们三个骑在墙头和斜下方的人面面相觑。
浓眉大眼灰白脸,外貌过于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李公子的孪生兄弟呢。
区别在于他脸上没有尸斑,可以明显看出皮肤有一些皱巴。
“诸位有何贵干。”他一只手背在身后,身形瘦削不足以撑起衣服。风一吹,衣服鼓起来,发出“刷刷”的声音。
骑在人家墙头和主人对话想来是很不礼貌的,于是三人决定先跳下来再赔礼。
“正想去拜访公子,未料先一步在这里遇见,实在是我们失礼了。”宁珂凡作揖后回答道。
他这是故意模糊问题,回答的礼貌,让人挑不出错来。
果然,张公子略过了这一茬。他说:“不碍事,来者即是客。”遂在前面引路。
“叨扰了。”宁珂凡略一点头。
张府环境清幽,有湖有假山,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花园里各色花朵争奇斗艳。
鹿苒开口夸赞:“这宅子好生气派,环境也清幽雅致。想必张公子也是个风雅的人物了。”
这张公子虽然不简单,但是他没有发难,鹿苒他们自然不能直接开打,总得顺毛摸不是?正好给了他们一探张宅的时间。
“姑娘谬赞了,张某粗鄙之人一个,不过附庸风雅罢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张公子嘴角的笑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绕过曲折的走廊,穿过精致的屏风,鹿苒他们被引到了停尸房。
鹿苒/宁珂凡/贺祈月:“……”说好的不发难呢?这才是真正的先礼后兵吧。
张公子皮笑肉不笑:“张某性子直,不喜欢弯弯绕绕。想必三位更想来这里吧。”
好一个性子直,好一个不喜欢弯弯绕绕,合理演绎什么是翻脸比翻书快。
“张公子这是作甚?我三人虽不请自来,但罪不至死。你未免欺人太甚!”鹿苒见招拆招,自爆这种事情不存在的。
张公子嗤笑一声:“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就不必跟我在这里虚与委蛇。能找到这里确有几把刷子,但也无济于事了。”
他后退一步,拿出一个罗盘来:“地狱无门你们偏要闯,那便下地狱吧!”
顷刻间,狂风猎猎,吹得衣角、头发乱飞。站在狂风中心的鹿苒、宁珂凡和贺祈月只得眯着眼用袖子挡住脸。自然也没看见周围的变化。
大量阴寒之气从地底涌出,凝实成黑色的手臂,将他们三人拽进地底。
站在地面上的张公子笑得阴森可怖。随着他一抖一抖,身上的皮不堪重负慢慢脱落,露出皮下干瘪的褐色肉和油脂。
他随意拽了拽残留在身上的皮,自言自语道:“啧,真是麻烦,回头重新糊一件结实的。”
黑,看不到尽头的虚无。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沙砾磨得火辣辣的,疼痛如潮水一阵阵袭来。可脚上的手却丝毫不松动,任凭鹿苒怎么踹怎么挠都无济于事。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鹿苒顿时头晕目眩,感觉心脏被狠狠拽起又丢下。无数次的循环往复让她心生绝望,甚至萌生了放弃生命的想法。
这时她的手忽然被抓住了。那只手温暖有力,紧紧抓住她,给予她源源不断的勇气。她知道那是宁珂凡。
手的主人说:“别怕,我在。”
有了支撑,失重感好像可以忽略了,而疼痛早已经麻木。许是因为吊桥效应,鹿苒此时心跳很快。扑通扑通……一遍遍敲打她的耳膜。
手里洇了粘腻的汗,鹿苒刚刚萌生退缩之意手就被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她一时来气,索性把汗往宁珂凡手上蹭。
宁珂凡由着她闹,丝毫不松手。
终于,他们被狠狠摔进湖里。还没来得及庆幸,带着铁锈腥气的液体灌进口鼻。
眼睛不可见,但鼻子已经嗅出这液体是血,带着微热温度的血。
鹿苒立马屏息,放松肢体,适应之后奋力往上游。废了好大力气找到根柱子,扒住柱子才将脑袋探出湖面。那边宁珂凡带着贺祈月也露出了头。
“你们有没有事?”鹿苒听见声音询问。
没有得到回应,她一时之间有些害怕。怕此时此刻只是一场梦境,而她还在漫无边际的下降中,没有后来拉住她的手,也没有安全降落。
“祈月的状态不太好,他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同时还在无意识地发抖。他还灌进几口血,不知道这血有没有问题。”宁珂凡拧着眉头说,一手扒住柱子,另一只手把架在他肩膀的贺祈月往上举了举。
鹿苒此时此刻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庆幸自己还活着,庆幸一切不是她临死前的幻想。
“得先找到落脚地把他体内吸进去的血弄出来。”鹿苒回答他。
宁珂凡:“嗯。”
鹿苒掏出袖子里的手机,不愧是发布任务的手机,已经脱离了它原先的脆弱性,现在还完好无损。
打开手电筒,自己果然浸泡在血里。鲜艳的红色刺激视觉,鹿苒生理性反胃。闻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大片大片的红色在眼前扭曲变换,散开又凝聚成红色的玫瑰花海,又变化成亿万条吐着信子的红色巨蛇。它们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冲着鹿苒扑过来。
“别,别过来!走开走开!”鹿苒一只手猛烈地拍打血水。
宁珂凡着急地问:“怎么了,鹿苒你怎么了?说话!”
没有回应。
“咕咚”,是手机落水的声音。灯光打转,摇晃,渐渐消失在血水里。
宁珂凡借着最后一秒的光,看见鹿苒落在血水里。她呛了一口,开始咳嗽。大脑处于高度紧张中,肌肉放松不下来,她挣扎着往深处沉下去。
“鹿苒!”宁珂凡急红了眼。
他驾着昏迷的贺祈月往那边游。重量加身,阻力很大,加上宁珂凡心急如焚,他渐渐开始觉得力不从心。
好不容易游到鹿苒落水的那根柱子处,他一拳狠狠打在柱子上。指关节处很快涌出血来。
贺祈月会随着呼吸无意识吸入血水,他根本没有办法潜下去捞鹿苒。二选一,甚至把贺祈月的命搭进去他也不一定能救得了鹿苒,很可能三人一起丧生。
他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可是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在让每个人决定别人的生死。
深深的无力感袭来,宁珂凡心想自己大概也快成为自己一直深恶痛绝的利己主义者了。
所以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贺祈月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宁珂凡靠在柱子上,内心无数次的挣扎。最后他闭上了眼,打开手电筒。顺利找到落脚的圆台后他架着贺祈月游过去。
尽管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但贺祈月已经没了心跳。宁珂凡第一时间给他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幸好为时不晚,一个循环后贺祈月咳出血水,呼吸也渐渐恢复正常。
宁珂凡翻身躺在地上,缓缓闭上眼睛,泪水从他眼角滑落,灼热的泪水缓缓降温冷却。
最后一秒鹿苒在想什么?大概是还好我没有喜欢上你。
二选一,她知道宁珂凡一定不会放弃贺祈月,可是心里还是期冀能选她的。她眼睁睁看着宁珂凡游过来没有了下文。
希冀的火苗被升起再浇灭。鹿苒闭上了眼睛。
再挣开眼睛时,她毫不犹豫使用化妆镜传送出去。
再见。
重新传送回张宅,张公子已经不见了。
鹿苒看了眼摆在中央的棺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关于张公子身上的谜团鹿苒有一个猜测。既然他和李公子如此相似,那不妨大胆假设张公子也和李公子一样死而复生,再将外貌的不同归咎于死因不同。
鹿苒总觉得死因是很重要的一点,那么他们的死因是什么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
已经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调查显得困难重重。
鹿苒勾唇一笑,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索性光明正大一些。反正化妆镜还能再用一次,她打算去见邻北镇的那位公子一面。
很快找到王宅,鹿苒抬手敲门。
她边敲边询问:“请问有人在吗?”
没有人应答。鹿苒使劲一推,门没关,被她推开了。
鹿苒挑眉,心想这是不怕贼偷也不怕贼惦记啊。王公子好气量。
偌大的宅子空无一人,鹿苒只得自己瞎转悠。
王宅的布置又是另一番景色。大片竹林分布在走廊旁、亭子旁、墙角边。修长笔直的竹子没有约束,向上野蛮生长。一棵一棵连在一起,遮天蔽日,留下大片阴影。
王公子倒是好兴致,竹林里摆了石桌和石凳,桌上搁置了酒杯和酒壶。随心随意会客竹林,风吹竹叶沙沙作响,一边谈笑一边对饮,当真好兴致。
鹿苒坐在石凳上,随手拿起空酒杯把玩后放下。
“姑娘不小酌一杯吗?”来人穿着翠绿的衣裳,摇着上书“风流客”三个字的折扇,一步一动,风流潇洒。
“我怕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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