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她兴致勃勃地继续道：“长得……就我跟你说，苏芮，我一个女孩子都觉得她很惹人喜欢，你懂吗？皮肤比你还白还细腻，啊，对了。”

        傅莹看对面嘴角的笑都不自然了，正说得非常开心。江砚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似乎很烦她说的话。

        傅莹瞬间闭嘴了，心里有点忐忑，不安地悄悄撇江砚，心里却对季知念更放心了，还真是没一点竞争力。

        傅莹活跃的声音突然消失，气氛陡然安静下来，一丝紧张不易察觉在四处慢慢蔓延。

        苏芮交叠在膝盖上的手越来越紧，她自己一点都没发现。

        此时她面上带着笑意，先打圆场，视线腼腆看着江砚的方向，却同傅莹说道：“你别说季知念了，江砚不想听，我……”

        她喉咙里的话一下子卡住了。

        江砚径直站起来，似乎已经没耐心在这里再待着了。向谢泽宋一臣点头示意后，就从众人眼前漫不经心地经过了。

        傅莹一看江砚要走立马急得站起来，紧接着有点手足无措。因为她没有立场跟着江砚啊。

        一时急得低头做口型，无声问谢泽：“你帮忙留一下他！”

        谢泽看着站着紧张无措的傅莹，神色晦暗，最后还是开口问：“不再玩一会？”

        江砚脚步未停，闻言也只是抬起夹着烟的右手，在昏暗的随意挥了几下，猩红的烟尾愈发刺目。

        他的轮廓渐渐在昏暗的包厢里模糊，消失。

        最后傅莹泄气地跺了几下脚，有气无力坐下来，心里不开心不免迁怒谢泽，她转头瞪着眼睛他。

        谢泽看着她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

        他看着此时垂头丧气的傅莹，想要用手抚摸她的长发安慰她，手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回神了，转向桌前，有点不自然地拿起桌上的烟点上一根。

        光线昏暗下，苏芮等人走后，都还没回神。她没想到季知念这个人对江砚影响有那么大。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刚刚他看似不耐烦傅莹讲季知念，但这就……不正常了啊。跟他平时的作风完全不一样，他要是不在意，随意傅莹讲，因为跟他没关系。

        宋一臣悠闲地往后靠在沙发上，不禁再次感叹江砚这狗脾气，不在这里把妹，这么早就走了，真是浪费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啊！

        他无意视线看到苏芮，她似乎还在张望着门口，有点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疑惑地用手晃了晃她的眼睛。

        苏芮一震，赶忙收敛住一切想法，脸上下意识地就浮现出熟悉的微笑。

        这群人又开始找乐子，玩起其它的了。气氛渐渐激烈起来。此后到结束，全程苏芮恢复如常，始终笑意莹莹，那柔美的样子引得不少男孩子纷纷上前搭讪。

        外面，黑乎乎的乌云压顶。

        从温和的小雨终于变得暴怒，大雨倾盆而下，气势势不可挡。

        一条条的雨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拧成不同的小溪，向四面八方到处奔流。

        一阵夹着湿气的风吹来，凉嗖嗖的，拂过肌肤，让人不禁打起寒颤。

        终于出来后季知念感觉自己恍如隔世。入目，就是各种各样的雨伞，大的小的，颜色缤纷。

        形色匆匆的行人都目不斜视，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

        她的右脚无数次踏入雨中，又无数次缩进来，始终没有迈开第一步。

        实在是因为雨太大了，似乎只要一秒，人就浑身上下被淋了个透顶。

        况且她的伞被她遗忘在包厢里的角落，走得一着急竟然忘拿了。

        她转身望了望门口，叹了口气，总不能现在回去拿伞吧。好麻烦。

        季知念本来是想打的，但是刚才她拿出手机试着约车，发现这个时间点，赶上下班高峰期，再加上现在在市区，人流量很大。

        要打的最少要等40分钟以上。太久了。

        一阵夹着雨的冷风应景地吹来，拂过肌肤，好冷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最后她抿了抿唇，抬起手，刚准备把包举到头顶上，脚踩出去的第一步的时候，

        她猛地被人从身后扯住胳膊，身子一歪，那迈出一半的脚骤然收回让身子一下子不稳，不由自主地往后直直倒去。

        “啊”惊呼一声。

        季知念还没反应发生了什么事，一股熟悉的烟草薄荷味的气息强势地往她鼻道冲。

        最后顺着呼吸道蜿蜒而下，到达终点，让整个肺部都溢满这股气息。

        好熟悉。季知念的心狠狠跳了一下，稳住身体后，在这个微微泛着湿气的他的怀里，刚要把他推开。

        “蠢。”很轻很轻，似乎是他说给自己听的喃喃低语。四周嘈杂的充盈着各种声音，有脚步声，鸣笛声，雨声，喧闹声。

        这个字格外清楚，像是沿着一条无形的线爬进季知念的耳道，强势压过周围的所有声音，在耳蜗放大回荡。

        下一秒。

        手心就被塞进一把雨伞，伞柄如玉石一般的光滑，沁凉。

        此时还带着另一只手温热的余温，却很烫，她冷冰冰的掌心缩了一下。季知念迅速回神了。

        一抬头，入眼，一道高瘦的背影不紧不慢向漫天的雨势徐徐走去，雨很大，很猛，很不客气。

        他却一点都不在乎，漫不经心，慢条斯理早已越过她走去。

        他的身影渐渐模糊，直至消失。

        随即视线里隐约有一辆摩托车快速在大雨中疾速行驶，沿途溅起巨大的浪花。

        鼻尖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的声音。

        良久，季知念紧了紧手里的伞柄，踏出迟迟没来的第一步。

        一入雨中。

        雨伞就像天空的扬声器一样，放着“噼里啪啦”的音乐，很杂乱嘈杂。心也乱乱的。

        ……

        窗外的雨还在愤怒地下着，温馨的房间内十分寂静，只能听到浴室里不时传来的水声。

        洗完温热的澡，换好舒适的睡裙。季知念一头扑进柔软的白色被褥，把脸深深埋进去，然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被内，很狭小。

        只能听到自己清浅的有节奏的呼吸声，和清浅的沐浴露的香气，把她和外面的世界分开了。

        在这暂时的一隅，季知念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好舒服。慢慢的思绪神游。

        她现在如何面对江砚？顺其自然吗？

        下了许久的雨终于停止。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街上的树木经过雨水的冲洗，更加翠绿欲滴，绿的浓郁。太空很蓝，张扬跋扈，像马刺一样刺入神经。

        按响门铃。

        “姐姐，你来了！你最好了，来陪我。”

        江若心一打开门，就心花怒放地抱着来人，不住蹦跳着。季知念被她的热情弄得不好意思地弯了弯眉眼。

        两人坐在书桌前一起写作业。

        江若心停止手中的笔，不经意地问：“姐姐，你和我哥哥有联系吗？”

        她点了点头，说：“嗯，他基本都会回复我，嗯，好。这样的，总之，你哥哥就是一个冷淡的人。”

        江若心一听到哥哥基本都回复姐姐，心里一惊，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很不容易诶。

        她想要继续打探一些消息，故意扯了一个理由道：“姐姐，我喜欢上我们班上一个男孩，你呢？”

        季知念一愣，快速撇了江若心一眼，模糊不清地嗯了一下。

        江若心听到季知念已经有喜欢的人，心都凉了，急得直接转身，拉住她的手，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吗？！什么样的！！”

        让我死个明白！

        季知念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同桌，嗯……我也是刚发现。”

        “但是，我打算先顺其自然。”她又想到江砚，他在干嘛呢？

        闻言江若心直接颓废地趴在桌上，疗伤，闷声叹气了一会。

        季知念看到她突然垂头丧气，不知道她怎么了，有点无措，只能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问：“若心，怎么了吗？”

        江若心听到她担心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有点愧疚。

        本来就是自己一厢情愿。再说了！哥哥和姐姐本来就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江若心整理好心情，抬起头闷声道：“我很喜欢班里的那个男生，但是，想追，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季知念下意识回道：“很喜欢很喜欢吗？”

        江若心一看姐姐真的相信了，但刚才只是为了探听消息，很心虚就气短地嗯了一声。

        季知念沉默了一下，轻声问道：“你为什么是想追？”

        江若心理直气壮说道：“不追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发生啊！”

        季知念感觉自己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

        江若心的手机响了，挂完电话，神色焦急道：“姐姐，我朋友出事了，我现在急着过去，对不起啊！”

        季知念赶紧道：“快去，我没事，我等会写完作业就走了，你忙点！”

        “啪”门关了，室内一片寂静。

        季知念看着书桌前的作业也无心再写了，以手托腮，撑着桌子，望着窗外。

        风很大，将棉花一样的云朵吹成漂亮的形状，悠闲的漂浮在湛蓝的天空上。

        她的心脏还在因为江若心的话而微微跳动。

        人一生中会对多少人产生好感呢？

        季知念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生产生好感。

        总是不时浮现他的身影，一举一动似乎都在牵动着她的情绪。

        季知念从小生活简单，一直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很重视个人的私人空间，不愿意在人群中成为焦点。

        她不喜欢竞争，不想看到别人输给她，她觉得每个人的努力都应该得到认可。

        所以她的性格比较温顺，不争不抢的。

        此时她的思绪被“什么都不会发生”完全带进去，脑海一直思考这句话。

        若心跟自己完全不一样，她更偏顺其自然，若心更加勇敢。

        但是到底哪种态度是对的呢？

        为什么她心里察觉到自己在逃避这件事，不敢面对。

        或者说自己的顺其自然是希望他能继续主动，但是如果之后一切都不按照想象的发生，她还能顺其自然吗？

        她会有行动吗？如果不会，那是不是太怯懦了？

        隐隐感觉自己顺其自然或许是错的。

        季知念不由顺着江若心的话深想。只是想，没有任何行动，那么如果所有人都只是想，那什么便都不会发生了。

        顺其自然可能也是因为她内心深处敏锐的察觉到结局可能并不会很好，可是不敢选择开始的人，永远不知道结局会如何……

        片刻后。

        季知念慢慢回神后猛地感觉自己隐隐有一些变化，但是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改变了，情绪不自主地开始轻快。

        这心情让她已无心写作业了，想着再在别人家里独自多待有点不礼貌，把作业一一整好。

        一推开门，听到一些若隐若无的碰撞声，惊得她下意识关门。

        贴着门缝细细听动静。家里还有人？这才记起或许是江若心的哥哥。

        这才敢把门轻轻拉开。

        外面此时已经一片寂静。她往外走的时候，隐约又听到一道干哑低沉的声音。

        脚步停顿，心中突然十分不安，说不清楚为什么。

        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最后停在声音来源的门口。

        此时门没关紧，留下一道不大不小的门缝，看不清室内的模样，一片寂静。

        这道门缝就像充满魔力一样，让季知念魔愣了，她死死盯着门缝，紧了紧手，却一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

        她垂着头暗骂自己傻了，就因为那道声音跟他有点像，她就跟被人施了魔法一样。

        随着在门口僵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季知念的脑海冷不丁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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