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转变

我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狼狈不堪，嚎啕大哭着。我感觉到有无数双手将我抱住，好像在安慰我一样。记忆里是人们的笑脸，对我的关怀，那一幕幕平凡又美好的画面，好像他们并没有走远。如果这是梦，我不愿醒来，可这一片废墟又将我拉回现实，让我的美梦支离破碎。

        不管我再怎么哭嚎大家都回不来了。

        雨像是知晓我的心情一样越下越大，将我融进这片夜色之中。

        “小曦？”

        我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我，缓缓把头转向了声音的来源。我的眼神空洞仿佛失了灵魂一般，看着站在远处的夜枭。他满脸的震惊，好像又带着些不确定。

        “你是……小曦？你怎么……”夜枭再次开口问道。

        我苦笑了一声，没有因为看见夜枭而感到喜悦，反而冷冰冰的打断了他“你不是说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吗？”本已流干的眼泪忍不住再度倾涌而出，那时我的想法很简单，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夜枭还活着，要是他能早些回来，寨子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知道这是我推卸责任的想法，可那时我控制不住的就想把过错全部推在他的身上，至少这样能让我心里不那么难受。

        “小曦……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是我的错，我现在回来了，不会再有事了。”夜枭朝我走来，他是想安慰我，可我却看见了紧随他匆匆赶来的千若水。

        我撑起身站了起来，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如果夜枭受了伤，我还能对自己说他是因为被千若水阻挠才没有及时赶回来，可他身上并没有伤，我的心中顿时怨气丛生。

        我几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没注意到我不再是仰视他，而是可以与他平视，只感到身上散发着阵阵杀气，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以前在我眼里强大无比的夜枭此刻却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我用另一只手指向了千若水，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这就是你没有回来的理由？”

        千若水愣在了原地，没想到我会突然点到她，她慌忙说道“不是的，小曦。我只是奉命让夜枭远离黑风寨，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的解释在我听来可笑至极，既是奉命行事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如果之前我还对千若水心存幻想，此刻她已经把我最后一点点期盼也给抹去。对她，我不会再抱任何幻想。

        “千若水，收起你的虚伪，你敢说你们宗门要做的事你一无所知？你敢说你接近我不是为了摧毁黑风寨？你敢说这一切都和你无关？”我不再留有情面，一一揭穿着她。

        “我……”千若水自知自己理亏，闭上了眼沉默了片刻，随后她认真说道“除魔卫道乃是仙门职责，小曦，希望你能理解。但你要相信，我并不想伤害你。”

        “哈哈哈”我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我干脆的把夜枭扔在了地上，转而与千若水对峙。“千若水，水姐姐，你终于承认了。你看看黑风寨现在的样子，你看看那些因为你们死去的人，你的目的达到了？你满意了？我能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你一句不想伤害我，我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们！”在黑气入体时，我感觉到有无数的声音，他们让我好好活着，要我为他们报仇，我现在所获得的力量是他们留给我最后的礼物。

        我瞥见躺在地上的水晶铃铛，伸手将它从地上吸了过来。铃铛依旧，却不再是我所珍惜的，心里不免苦涩。我手掌使力，铃铛似有所感应一般无形中抗拒着我，我猛的一发力，生生把它捏了个粉碎。铃铛化作碎片崩落在地，失去了它原本的色泽。随着铃铛被我粉碎，千若水跟着吐了一口血，法宝与她相连，我摧毁铃铛的同时对她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看着她吐血的样子，我的心像被扎了一下，掩饰一般转过了身说道“千若水，你我从此互不相欠，这次我放你离开，他日我必灭仙门！”

        千若水还想说什么，看着我的背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看了一眼夜枭，捂着心口沉默的离开了。

        我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千若水的离开而好转，看向被我扔在地上的夜枭，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夜枭像是知道我要做什么，认命的闭上了眼，他知道黑风寨的覆灭有他的责任，所以已经决定不管我想如何对他都不会反抗。

        我蹲下身，抬起他的下巴强制他看着我。自从黑气入体，我的心宛如明镜，很多以前不懂的事瞬间想通了不少。

        “夜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千若水是怎么一回事。以你的身手她如何拦的了你？你一再对她留情是为了什么相信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心里明白。现在我可以再给你个选择的机会，是她，还是我。”

        “你是我所认识的小曦吗？”夜枭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我知道我现在的态度很反常，可我觉得这样并不坏，或许现在才是真正的我。

        我轻轻笑道“大哥，你说呢？”我听见我的尾音微微上调，带着妖娆，短短的一句话似有魅惑之力。我贴到夜枭的耳边继续说道“大哥，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出错误的决定。”

        “小曦……”夜枭的表情带着一丝痛苦，或许在他的眼里我已经不再是从前他认识的花小曦了，而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我会变成这样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缘故，而我也将是他一生背负的罪孽。

        以我对夜枭的了解他其实没有选择的权利，放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和我一起灭了仙门，替大家报仇。我故意让他选择就是想让他亲手斩断他与千若水的因果，就算他们还未开始，在我眼里这如藕丝一样的牵扯也是极为不爽。

        “我知道了。”夜枭闭上了眼，最终还是顺了我的心意。

        我的嘴角微微扬起，整个人靠在了他的怀里轻轻说道“大哥，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夜枭身体微微一震，我猜他现在一定很怕我吧。不过没有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我们收拾了一下打算离开黑风寨，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长大了，以及我的外貌也有了些许变化。及腰的黑色长发以及红色的双眸，冷艳却让人不敢靠近。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似有人在呼唤我，我问夜枭有没有听到声音，他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听到。那声音只有我能听到，牵引着我去寻找他们，去解救他们。

        我寻着声音找去，发现那声音是从地下密室发出来的。寨子被摧毁，可地下的密室却没有跟着毁掉，我心中一亮，难不成有人躲在了地下逃过了一劫？我走下楼梯，急切的想要去确认，夜枭紧随我的身后，越是往下，那声音听的越是清楚。

        直到我站在铁栅栏外才听见声音是从牢房里传出来的。我一挥手，铁门自动打开。

        “小曦！”

        夜枭想要阻止我已经晚了，我已经走进了牢房之中，他只能跟上把我护在身后。黑胖子他们还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他们并没有攻击我的意思，而是不断哀嚎着，这一刻我感觉到了他们的悲伤。

        我推开了夜枭，示意他无碍，独自往前走了几步，手中凝起了一团黑气。我无师自通的将黑气打在了他们的身上，他们被黑气包围，本来已经枯萎的皮肤渐渐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就连眼神也恢复了清澈。

        “主人。”待黑气散去，三人单膝跪地恭敬的对我行礼。

        “小曦，他们……？你到底是……”眼前发生的事明显震惊到了夜枭，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想要看清我的真正面貌。

        我依次看向黑胖子，红霞姐，墨林。最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连眼泪都被笑出来了。

        “大哥，我记得你说过或许只有真正的魔才能救他们。”我看向夜枭，擦了擦被我笑出的眼泪，那眼泪或许是我最后的哀伤。“南方有异，似有妖魔出世，而我，竟是那个魔。”

        “小曦……”

        夜枭有些心疼的看着我，他好像是想安慰我，我却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

        “我没事。”我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你不觉得吗？从前我一直想和你们成为真正的家人，现在我做到了，却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夜枭抱住了我，或许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只能借由这种方式传递给我温暖。可是我知道我的心已经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我轻轻推开了他打趣道“大哥，你这样可是会让我误会的。”

        夜枭被我说的一愣，似察觉到不妥，连忙把头扭到了一边。而我却很难得的捕捉到了他脸上的红晕，忍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夜枭脸红，和他平时的反差极大，看起来甚是有趣。

        打趣完夜枭，我重新看向了黑胖子他们，我知道他们并没有恢复成人，而是彻底的魔化成为了我的仆从。不过那又怎么样，至少他们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黑胖子，红霞姐，墨林。”我依次喊道，听到他们的回答后，我满意的一笑。

        什么除魔卫道，什么正邪是非，我要改写这世间的规则，不再畏惧任何人，堂堂正正的走在阳光之下！

        “这人世间，我们魔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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