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风寨的秘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见一个女子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她似乎对我说着什么，我能体会到她的悲伤，于是我决定帮她。我看见她最后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身体渐渐化作点点荧光，这时我的耳边传来一阵铃声，铃声清脆，似引领我离开了梦境。我睁开眼，看见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床头上系着一个水晶铃铛，我在梦中听到的铃声就是这只铃铛发出的，可是除去铃声，梦里发生的事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

        我认得这个铃铛，是千若水的玲珑。所以，我夜里隐约感觉到的人影会是千若水？

        她偷偷来看我了，她对我是有愧疚的。

        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她，一身的伤告诉我不能再重蹈覆辙，内心却又忍不住为千若水开脱。打伤我的人是羽烛，或许千若水并不知道，其实她也不想伤害我们的。

        一晃半月过去了，我勉强能下床走动了。走出屋子后发现寨子里的人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忙些什么。我拄着拐杖拉住了一个人询问，那人告诉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我们要迁寨了。

        我在这里生活了六年，对黑风寨的感情早已深入心底，突然告诉我要离开这里，一下让我措不及防。我拄着拐连忙去找夜枭想要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在寨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夜枭，最后是在寨子后面的高地上找到的他。

        夜枭站在高处，背手注视着黑风寨。他的背影带着一丝孤寂，不知为何我竟有些心疼。我原本是想质问他的，却在看见他后，脚步放慢了下来，走到他的身后问道“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你的伤还没好。”夜枭不想提，说明他也不想迁寨，一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一定要离开的理由。

        “是因为我吗？”决定迁寨是在千若水和羽烛来了之后，怎么想都只有因为这个理由。

        “小曦，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黑风寨可以安稳的生活在这里，都没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吗？”夜枭问道。

        我摇了摇头，夜枭指向远处说道“因为通往寨子的路上有一个迷阵结界。除了寨子里的人，普通人是无法准确的找到黑风寨。但现在迷阵被破，这里也不再是我们的隐藏之地。”

        “迷阵？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是因为我带他们进了寨子！”我第一次听说寨子外有一个迷阵，现在想想我犯得错连累了整个寨子。

        “不，和你无关。没有你他们迟早也能破了迷阵，或者说多亏了你才让我们能早做打算。”

        我知道夜枭是在安慰我，但我心里还是愧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吗？过去我不愿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牵扯太多我们的因果。现在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及时抽身或许对你才是最好的。”

        我心中一惊，夜枭是想赶我走！

        “大哥，我生是黑风寨的人死是黑风寨的鬼，我想知道真相。”

        夜枭轻叹了一声就往山下走，我一路跟在他的身后回到了寨子，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过话。

        我们走的是去主殿的方向，我茫然的跟着他进到了后堂，后堂里已不见黑胖子的踪影。夜枭走到柜子前转动着隐藏的机关，随后一道暗门出现在墙上，我从不知后堂之中还有密室，很是惊讶。

        暗门后是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阶梯。在我看见这道门后心就特别慌，看见夜枭走了进去，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阶梯是往下的，最开始还是人为建筑的阶梯，走了一半就开始凹凸不平，变成石头凿开的梯台。我一个不稳绊了一下，身体撞在了夜枭的后背。夜枭停了一下，等我扶着墙壁站稳后才对我说了句“小心点。”

        旁边的墙壁也是凹凸不平的石头，我感觉我们好像是进了一个山洞。越是往下越是阴冷，隐约还能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我打了个哆嗦，一只手抓住了夜枭的衣角。

        终于走到了平地，空间也宽阔了许多，这里不光阴冷还很潮湿，踩在地上就和踩在浅水潭子一样。又走了一段路夜枭停了下来，我朝他的前面看去，是一扇铁栅栏，里面黑漆漆的，看起来像是牢房。

        夜枭抬手，一团火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我没想到夜枭也会法术，意外之余看向了牢房，在火光的照射下我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黑胖子，红霞姐，墨林！”每一间牢房里都是我熟悉的面孔，还有几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可我记得以前夜枭和我说他们离开了黑风寨，又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他们的样子和黑胖子差不多，皮肤枯萎，能清楚的看见血管，指甲也尖的吓人，还不时的嚎叫着，看起来完全丧失了神智。

        “这就是你要的真相。”夜枭淡淡说道。

        “我不懂，大哥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红霞姐和墨林会在里面？为什么他们也会被人魔化？”我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事，更想不通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夜枭许是在想如何解释，沉默过后告诉了我真相。

        “从某方面来说那两人没有说错，我们确实是魔，但又不完全是。早在很久以前魔族对人界发动攻击，那时候死伤无数，各个宗门修士合力退魔，更有高人封印了魔域，这才保住了人界。但在魔气的影响下有不少人沾染了魔气发生了异变，我们称呼他们为半魔人，宗门的人怕魔族借此卷土重来，于是决定赶尽杀绝。那些丧失本性的半魔人被他们铲除，还有些保留心智的半魔人逃过了此劫，他们找了个山谷隐藏起来，苟且度日。可他们身上还留有魔气，有着嗜血的欲望。一开始有人试图克制欲望，可是那欲望是无法克制的，他们逐渐丧失了本性变成了嗜血的怪物。为了活下去，为了不变成怪物，他们只能选择杀人来满足欲望。这就是黑风寨的前身。”

        听完夜枭的话我无比的震惊，没想到黑风寨隐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所以，我们其实都是半魔人？”

        “是我们，不是你。你只是被捡回来的。”

        我被捡回来时的事情是我之后才知道的，那天下了好大的暴雨，电闪雷鸣仿佛把天空撕了一条口子，更有一道雷劈在了山顶上。等天放晴后我就被人发现在山顶，襁褓中的我不哭不闹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我看见夜枭才露出了笑容，朝他扑着两只手。也因为这样，夜枭才决定带我回黑风寨。

        现在听到夜枭这么说，就觉得自己好像一直被排除在外，心里不舒服的厉害。

        “你们是魔我就是魔，你们是人我就是人，我只知道你是我大哥，黑风寨里的都是我的亲人。”感觉夜枭一直刻意把我与我生分，我心里很不舒坦，语气也强硬了几分。我重新看向牢笼问道“他们以后就都会是这个样子吗？没有治好他们的办法了吗？”

        夜枭摇了摇头，“没有，虽然我们体内的魔气比最初少了许多，寨子里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但偶时也会有突然失控的情况，对此我们毫无办法，只能将他们囚禁于此。黑老三一直克制的十分好，这次爆发不难排除有外力激发了他的魔性。我们曾经也一直在寻找彻底消除魔气的办法，却始终毫无头绪，或许只有真正的魔才能解开我们身上的诅咒。”

        他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我心里难过的紧，是替他们所有人难过。他们背负了太多，我却一无所知，可现在我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么？也许以后的日子还会有人和红霞姐和墨林一样突然消失，被关在幽暗的牢狱之中，也许在某一天我身边的人会突然发狂攻击我，那时候我又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有些后悔听了这些，要是不知道这些，我还可以没心没肺的生活，知道后我又要如何面对？是同情他们？还是畏惧他们？不管是哪一种对所有人都是一种伤害，我能做的只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装作和平常一样，可是我的内心永远会备受煎熬，甚至与他们生出间隙。

        “大哥，我是不是很不懂事。”我握着一根铁栅栏，视线没有离开他们。“我不想你们瞒着我，任性的想要知道真相。现在知道了，我的心又很乱，我怕你们有一天会一个个的消失不见，怕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怕你们以后只能被囚禁在这牢房之中。你们受了那么多苦，我却只顾着我自己的感受，带人破了迷阵，给寨子带来了麻烦，现在还逼着你说出了黑风寨的秘密。大哥，你们养育了我那么多年，告诉我，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你只需好好活着。”夜枭一只手搭在了我的头上，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却抚慰了我混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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