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翌日，许长星堪堪醒来，秋平就在门口等着他了。
“许公子，大爷让我给你送了姜汤过来，快些喝吧，一会儿该凉了。”
许长星接过姜汤，老老实实地喝了一大口，闷了一会儿才开口，“船停了？”
“嗯，旁边有个镇子，大爷带着林姑娘看大夫去了。他让我在这儿等你一起过去。”
“那走吧。”
他昨晚一直在想那些事情也不知道几时才睡着，所以早上才起得晚了一些。
那么久没有站上实地，踏上岸的那一刻，许长星觉得自己脑子都是晕的。
这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子，看起来很小，人也不是很多。
许长星两人到医馆的时候，薛蟠几人正从里边出来。
“怎么样了？”许长星一眼看过去就看到黛玉比先时更加憔悴的脸。
黛玉愣愣的，看到来人是许长星，这才连忙行礼答谢道：“昨日多谢许先生相救。”
“林姑娘快别客气，应该的。”
看着她那样子，仿佛随时都要晕死过去，许长星皱了皱眉，他默默走到薛蟠的身边，还没开口便听薛蟠问道：“姜汤喝了吗？”
听到他温和的声音，许长星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喝了，林姑娘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薛蟠摇摇头，“这里的大夫我看着不行，好在是开了些驱寒的药，希望不会有大碍。”
“嗯，看来我们得快些进京，至少京城里的大夫好些。”
很多病其实一开始都不怎么严重，都是积年累月才慢慢地将人耗死，所以最好是能快点药到病除。
薛蟠跟许长星的想法是一样的，前世他也知道黛玉日日吃药，现在又添了病，身子不得更弱了。
本来薛蟠还打算在镇上逗留个一两日，现如今看着黛玉这样子，他也没有心思了，带着众人在镇上吃了顿饭便又匆匆赶路。
他们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七月，纵使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但是黛玉还是在船上被折磨地瘦了一圈。
薛蟠老早传信让人收拾了京城的屋子，又让人到贾府传了信。
知道他们大约到的日子，贾府早早地就派人来码头接了。
许长星看到这阵仗不由得想起了中学课本里的林黛玉进贾府的片段。
虽说他一直以来都不想掺和到贾府来，但是现在看着这排场还是心情激动。
“怎么了，紧张？”薛蟠跟他坐在同一个马车，看着他两只手还无处安放的样子，伸手拉了拉他。
许长星从窗外收回视线回握薛蟠，道：“对啊，我一想着要进国公府就有点紧张，我现在就有点像乡巴佬进城，是不是太没见识了？”
“那是有点没见识了，你大爷我坐你身边你都不激动，进个贾府有什么可激动的。”
许长星失笑，“这都要比？”
薛蟠不说话看着他，看得许长星有点不好意思了，又捏了捏他的手，“别看着我。”
被薛蟠这么一搅和，许长星刚才那紧张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但是在进入贾府看到雕梁画栋的场景时，他还是忍不住地惊到了。
之前不管是他住的许府还是林府其实都装扮得不错，但是跟这贾府比起来，那简直是差了不知多少个林府。
他从前也曾去江南看过那些古代园林，当时他就很向往这样的地方。
走在路上他突然就有些后悔了，他就不该跟薛蟠说什么在外面住，住在这里面只要不和那些人来往，这么好的园子住着它不香吗？
薛蟠站在他的旁边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只见他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沉默，一会儿又是懊悔，着实好笑。
“你在干什么？”他轻声问道。
许长星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点幽怨，“我在为我曾经所做的决定而感到悔恨。”
“悔恨？”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仿佛在这样的园子里大声说话都是一种过错。
现在是正午时分，大概众人都在午睡，所以园子里虽偶然能看到些丫鬟小厮，但都是各自忙自己的。
因着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许长星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这才到了一处院子。
两个婆子带着几人走进去。
里面瞬间有丫鬟跑进去通传，那婆子介绍道：“此处就是老太太的院子了，老太太和太太都在里边等着呢，几位跟我来。”
还没进门许长星就隐隐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虽然他是个外人，但是却还是有种见家中老长辈的那种紧张感。
薛蟠似有所感，伸手在他腰间轻轻扶了一下。
许长星这才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许长星快速地将堂内几人扫了一眼，坐着的当是贾母和王夫人，其他的姑娘们都还没有来。
黛玉先上前见了礼，薛蟠也跟着见礼，然后他又介绍许长星。
“老太太、姨妈，这位是许先生，先时在林府教黛玉读书，也是我的好友。”
许长星适时见礼，“老太太，王夫人。”
大概是因为有他这个外人在，故而贾母并没有像书中所说的那样激动。
她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穿得比较贵气的老太太。
“我早就听说黛玉这孩子有请先生，没想到先生竟如此年轻。”她开口缓缓的，但许长星依旧听出来那种大家长的威严感。
“不知我这外孙女最近读得何书？”
许长星心中紧了一下，他最开始不想教黛玉就是怕被人问这些，不过林如海也确实从来没有问过，看得出来他只是想让黛玉找些事情来做。
现在贾母突然提起这事，许长星也只能瞎编了。
“林姑娘近来方读了隐逸派诗人的诗，林姑娘天资卓越，一点就通，能做她的老师，委实是在下之幸了。”
“许先生莫要自谦，许先生教我许多东西，不仅如此，来往京城的途中我不慎落水，还是许先生跳河将我救了起来，如此算来，许先生不仅是我的老师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黛玉刚才一直怯怯的，话也很少，现在见问题问到了许长星的身上，连忙出来帮他说话。
许长星知道黛玉好意，冲她微微颔首笑了笑。
贾母听说她落了水却是吃了一惊。
“落水？如何会落水？”
黛玉面色僵了一下，解释道：“因在船上待得久了，脑子有些糊涂，吹着风太舒服就不小心落了下去。”
听她这么说贾母怔了怔，“哦？竟是这原因？”随后忍不住笑了。
她一笑，几人便跟着她笑，一时堂内倒也热闹。
等她笑够了，她才对王夫人道：“你与你家外甥也许久未见了吧，先下去叙叙旧吧，再去见见他姨父。”
王夫人连忙起身应下，然后带着两人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出去之后许长星才松了一口气，他果然还是不适合这样的地方啊。
“你们先随我回院子里坐坐，我已经找人去找你姨父去了，他今日庙里去了。”
薛蟠点头称是，又问道：“那宝玉也去了？”
“那魔王和他父亲一同去还愿，一会儿应当一起回来。”王夫人说话的时候也慢吞吞的，听起来倒有点像是刻意在学贾母。
“你母亲和妹妹如何了？怎的不叫他们一同来京中玩一玩？”
薛蟠在她面前比较拘谨，回答问题也很严肃，“家中生意有些繁杂，妹妹大了便让她管了些，家中的一应事务母亲在管，暂时没空进京，不过她们也托我跟姨妈问安了。”
王夫人偏头看了他一眼，看上去很疑惑，“先时总听人说你不听话，要不是你母亲同我传信说现在外边的生意都是你在管我还不信，现在瞧着你，倒是真的长大了。”
两人一边说着，许长星就在旁边拼命地接收信息。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用书中的眼光去看薛蟠了。
如果薛宝钗没有什么变化，那她管理生意应该不成问题，再加上现在的薛蟠，薛家不至于落魄得那么快。
他们在贾政院子里去坐了也没多久，就有人来通传，又把两人给叫去了书房。
贾政跟许长星想象中的样子大差不差的，长得很周正，气质也不错。
他一开口就知道是老社会人了。
许长星跟着他寒暄了两句，就把林如海的信递给了他。
他当即打开看了一下，问道：“不知许先生，是想入仕还是继续当教书先生？”
“不若长星你继续做教书先生好了，想来黛玉也还想在你这里多学点东西。”薛蟠冲许长星悄悄挑了挑眉。
许长星先前也思考过自己在这京城来能做什么，先时林如海也跟他提过做官的事，但是他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干那样的事儿。
搅弄朝堂，他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那样的本事，查案断案也并不是他所擅长的，思来想去还是说书最适合他。
但如果说书，可能就不能时常和薛蟠往贾府里跑了，他们这样的大家族肯定觉得说书是不务正业，所以还是教书好些。
而且这也是先前薛蟠和他在船上就商量好的。
贾政见他没答，便问道：“若是不嫌弃，许先生不如就在我们府中学堂试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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