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翌日，天还未大亮许长星就清醒过来。
他一直是一个比较念旧的人，今日就要带着清荷离开这个已经生活了几年的地方多少有些不舍。
而且他知道自己如果走了沁园的生意一定大不如前，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很显然唐掌柜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许长星却不能没有良心。
他把自己默下来的两本小说放在书桌上，还给唐掌柜留了一封信，教他说书时，应当如何与观众交流。
这两本书他默写了很久，主要是为了练字，所以里面的内容并不是特别讲究，什么荤话都有，不过反正以后大家估计也见不到了，节操什么的要它何用？
主要是他也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回报沁园了。
除此之外也给薛蟠留了一封信，不管他昨天为什么会出现，终归是帮了自己，感谢一下是无可厚非的。
外面的天空还灰蒙蒙的，众人估计都还在梦乡。
许长星走出房门，想着先去厨房打点水洗把脸，谁知刚走出两步，就听见了扑棱扑棱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一只乳白色的鸽子就朝他飞来停在了他的胳膊上。
听雪楼的鸽子？
按理说上次拿了薛蟠的消息之后交易就完成了，这鸽子扑棱过来是什么意思？
找错人了？
许长星看了看它腿上的那个小竹筒，想了想还是把它取了下来。
送上门来的东西，不看白不看，这不能怪他偷窥吧？
谁知竹筒里面的纸条太大，他差点就没能抽得出来。
这消息看来还是重量级的，许长星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使劲把那纸条往外面扯，扯了老半天才终于扯了出来。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还真是送给他的信。
里面写了薛蟠许多事情，仿佛给他做了一篇传记。
许长星仔细地看了一下，也大体明白了信中的意思，意思就是说先前的消息不准，所以现在补了一份。
但是两相对比之下，许长星感觉之前那个更加可信，这次传来的消息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薛蟠之前是个坏的，现在已经变好了，而且还说了一些薛蟠在家族中的无奈处境。
然而虽说第二封信夸奖的成分有点多，他不怎么相信，但是却说得十分详细，看着又不像是假的。
不过现在自己马上就要走了，真相是什么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许长星也没有多纠结，把那纸条丢在了自己的小箱子里便把这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另一边的薛蟠却一直在观察他的动静。
“他已经收了消息了？”
“大爷，您放心吧，我亲眼看见的，不会有假。”
“嗯，那他什么反应？”
“他关着门，听声音没什么反应。”
薛蟠嗯了一声，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问道：“他今天就要走了吗？”
“是的，大爷，咱们也去姑苏，要与他同行吗？”秋平现在终于清楚了许长星在自家公子心里的地位，不敢再随意地编排许长星。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这许长星除了长得好会说书，到底哪儿好了？
居然让自家大爷拖着伤都要回来救他。
薛蟠手上转着茶杯，自然不知道秋平在想什么，还在纠结他问的问题。
“他过去可是要去封家？”他像自言自语一般，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秋平连忙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根据我们查的消息，他在姑苏应当是没有什么亲朋好友的，唯一的牵连就是清荷了。”
“嗯，我知道了，让他们先走，让福大继续跟着，别让他们出了什么事，我们歇两天，养养伤再走。”
“好嘞。”对于大爷爱惜自己身体的事，秋平自然是满口答应的。
有了薛蟠的吩咐，许长星两人离开沁园特别顺利。
因着是自己的马车，赶车的任务就只能他们自己来，许长星的赶车技术还是前两年跟沁园里的车夫学的，久了没练十分生疏，于是两人的动作特别慢，走了半日也没能出金陵地界。
但是许长星却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故而慢也就慢了。
待他走后不久，薛蟠就拿到了他留下来的书和信。
写给他的信就几句话。
“薛大爷安，昨日之事多亏了薛大爷，日后若有机会，我必结草以还之，祝好，再会。许长星敬上。”
薛蟠看了信，勾着唇角冷笑了一声，把信原封不动地装回信封，又看他留下来的两本书。
这两本书一本叫《大雍读书人》，一本叫《战神归来》。
薛蟠拿起随便翻了翻，没想到却读出点意思来。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过去了半日。
“大爷，这是什么书？您竟看得如此起劲？”秋平从没见自家大爷读书这么认真过。
薛蟠带着笑把书合上，“没什么不过就是俗世杂书而已。”
说起来这其中的许多词汇他都没太懂得是何意思。
他想了想抬头问秋平道：“你可知这貂蝉在哪里是何意？”
秋平摇了摇头，“书上的？您都不懂我哪里会懂？”
薛蟠给了他一个要你何用的表情，便又陷入了沉思。
那人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懂其中的含义，这书看起来着实是乏味了些，得了空还是得问问他或是听他讲。
“你把这东西拿下去吧。”薛蟠把书和信递给秋平。
“不看了？”刚刚不还看得津津有味的吗？
“收好，下次再看。”
第二日，许长星两人便到了姑苏城。
原本若是快马加鞭，他们半夜应当就能到，怎奈何许长星的车技太好，他们只得中途找了个镇子歇了一晚。
不过这样一来两人到姑苏的时候仍旧是神清气爽。
许长星找了一家客栈，把东西收拾好便带着清荷去街上闲逛。
都是南方城镇，但是每一个城镇都有自己的味道。
“公子，为何要帮我把这个遮住啊？”清荷指了指自己额间原本有着红痣的地方，现如今被许长星用一种药膏遮了个严严实实，如今完全看不出来了。
许长星转头看了看，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不得不说那颗红痣对于清荷来说简直是点睛之笔，少了那痣，整个人都少了些灵性。
“我们清荷长得太出色了，万一再碰上个什么觊觎你美色的家伙我怕到时候就护不住你了。”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不止是清荷，就连他自己脸上也涂得难看了些，好看的脸以后留给自己媳妇看就行了。
清荷听了他的夸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许长星趁机问道：“清荷，你还记得你家是什么模样吗？”
他在来此处之前就买好了周边的地图，他们脚下的路正是十里街，前面转弯便是仁清巷，巷子里当时葫芦庙和清荷当年的家。
只是许长星也不知道大火之后这里变没变，变了多少，所以清荷能不能想起来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大概是她走丢的时候年纪太小了，她想也没想便摇了头。
“那你想再见到你的父母吗？”
清荷怔了一下，抬眼看他，“公子为何要如此问？”
“如果还有机会，你想回家吗？”
许长星很纠结，他自己觉得每个人都是渴望落叶归根的，大概没有人会不想回家，但是不知道那封家的人会不会又把清荷当成一个筹码，然后让清荷重蹈覆辙。
不过说到底这也是清荷自己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做出选择会比较好。
清荷摇了摇头，说道：“不想，我流落在外多年，且不说能不能找到我的父母，就算是能，她们会接受一个像我这样做过扬州瘦马的女儿吗？亦或者他们是不是会把我想得更加不堪？”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不在乎，可是周围的人会怎么说，我还是不要去打搅他们的生活吧。”
许长星顿住脚步，伸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以示安慰。
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以前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如此通透。
既然她都如此说了，许长星也没有瞒着她的必要，“这里就是你以前的家。”
“啊？”清荷显然很惊讶。
“就是这条巷子里，但是后来你被拐走之后这里起了一场大火，你父母便回你母亲娘家去了。”
清荷定定地看着那条巷子，半晌没有说话。
“我本来想的是如果你想回去，我就送你回去的。”现在想来他就没想过清荷不想回去，所以他才先把她带来了姑苏，又或者说他怕清荷逃避，所以决定先带她过来看看。
“公子……是如何知道的？”清荷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在听雪楼查的。”
“我……”她转头看着许长星，欲言又止。
许长星没催她，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我能远远地看看吗？”
“当然，对了。你父亲已经去修道去了，家中只剩下你母亲和外公，左右我们还要在这姑苏住一段时日，你好好想想吧。”
“好。”
许长星打算明日带她去封家，如果见了母亲，她仍旧不想留下，那她以后应就只能跟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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