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法无禁止即可为
刚才进来得匆忙,现在温乔站在书房里,细细打量。书房很宽敞,两排木架子上堆着整整齐齐的竹简,部分刻了文字的龟壳散乱放着。墙上还挂了一些图腾一样的装饰,屋中间布置了软塌,矮桌上放着细长的毛笔和砚台。
温乔盯着墙壁上那两排竹简,奴隶文书和地契都是羊皮,而其他文字记载的东西是竹简,看来承载文字的材料还各有分工。
得想个办法让杜云穆教她识字!
温乔默默计较着,杜云穆换了一件青色长袍进来,长袍丝质薄纱,袖口和衣摆绣有竹叶,他腰间挂着祥云绕日香囊,头发也仔细梳了,青玉冠别在头顶,整个人看来丰神俊朗,不沾凡尘。
空气中有什么气氛不对了,温乔的强雷达探知到这一点,默默地跪直了。
杜云穆风度翩翩地坐到软塌前,有女仆进来奉上茶水,温乔低着头,只看见女仆粉色的棉质布裙和白色的绣花鞋。
杜云穆一扫马车上的疲惫和无奈,也不急着商讨治水一事了,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金鸣玉碎般开口,“你偷了燕伯府的地契?可知是死罪!”
温乔心里崩溃,这是侯爷穆又上线了吗?
“奴知罪,奴不识蜀字,并不知道拿的是地契。”
杜云穆呲笑一声,“奴隶叛逃,死罪;偷拿地契,罪上加罪;教唆他人……”杜云穆顿了一下,“你这是五马分尸都不够啊?”
温乔心里一凛,惊恐万分,“求侯爷庇护,愿为侯爷犬马,肝脑涂地。”
杜云穆冷冷看温乔跪趴在地上,“燕伯府你待得好好的,还给你提去工事部,你却费尽心思想来我身边,为什么?”
温乔只得实话实说,“奴一姐妹芒,不堪被燕伯府管事骚扰,奴一时鬼迷心窍,生出逃亡之心,可不甚顺走燕伯府地契,”温乔把地契拿出来呈在手上,“奴无意要它,愿物归原主。可大罪以犯下,实属不甘,遂求侯爷收留。”
杜云穆仔细分辨温乔嘴里的话,他示意一下,一旁不知何时站着的仆从马上过来接过地契,呈给杜云穆。
杜云穆看了地契,随手放在一边,问“我为何要收留你?”
温乔额上冷汗涔涔,“奴对侯爷大有用处,比起一刀杀之,助侯爷一展宏图,让蜀国国富民强,兵肥马壮才是大计。”
杜云穆哈哈笑起来,这样狂妄的口气,他为候十余载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奴隶,谁给她的勇气?
杜云穆笑够了,沉下脸,冷声问,“你究竟来自何处?来蜀国又有何目的?”
这样的杜云穆自带一股王侯将相的霸气,他沉着脸,四周空气都凝固了,封建制度下上位者的权威压得温乔喘不过气。
温乔被这样气场强大的杜云穆震住了,她神思恍惚,开口就要实话实说,“我……我来自……中国。”
杜云穆眼睛一挑,“何处?”
温乔咬了咬唇,一丝血迹在嘴里弥漫开来,在说出更多耸人听闻的实情之前恢复了清明,开始编谎,“中国,据蜀地三千八百里,毗邻波斯。”
杜云穆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温乔继续说,“中国国君仰慕中原文化,本意派我去楚国习得冶炼陶瓷纺织等技术,不曾想使队在路过蜀国时遭劫,身边护卫全部被流寇所杀,我也流落蜀国。”
杜云穆凝眉,这女子狡猾善辩,令人不得不防。“那你上次为何说你来自羌国?”
“中国离蜀地偏远,多数人不识,我怕你们以为我胡乱编造,所以说了一个你们都有耳闻的国家。”
这诡辩,怕人以为自己说谎所以才说谎!
要一般人肯定早被温乔绕晕了,可杜云穆不是一般人,他轻哼一声,“我会找人去验证你说的话,哪怕十万八千里,也非要把中国翻出来。如果发现你又对我说谎,我……”
温乔连忙扣头发誓,“奴不敢,如再说谎言,愿受万箭穿心而死。”
杜云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也追问不出更多,他踌躇了一会,又说,“你且暂待我府上,若真能助我治水,立下大功,我再考虑向燕伯清买下你的奴隶文书。”
温乔大喜,连忙谢恩,杜云穆阻止她,“别高兴得太早,如果你对我没有用处,或者发现你又撒谎,我让你死得比五马分尸难看。”
温乔听得后背一凉,惴惴答,“奴明白。”
“外面到处都是你们的画像,事情没解决之前,你们不许踏出侯府半步。今日已晚,下去吧!”
温乔小心翼翼地起身,跟着门口守候的仆人去了下房休息。
离了杜云穆那令人窒息的气场压制,温乔等仆人一走,靠在门边,长松一口气。
芒迎上来,“乔,你还好吗?侯爷怎么说?”
温乔深呼了两口气,芒又给她端来一杯水,温乔喝了,在木桌边坐下。木桌上有芒给她留的晚饭。
“他答应先让我们先在侯府待着。”温乔说。
芒睁大眼睛,“那太好了,乔,你说服他了,你真棒!”
温乔苦笑一声,她饿极了,不说话,狼吞虎咽地把桌上的食物吃了。
这是个简陋的房间,家具不多,但比燕伯府的木屋还是好很多,又因为是在侯府,再差也有几分料。
温乔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只觉恍如隔世,她这算是暂时安全了吧?
芒一大早就去帮府上仆役打扫卫生,干力所能及的杂活,倒是没人来打扰温乔,或许下人也知道温乔对侯爷来说可能更有用。
温乔起身来,看床头凳子上放着一套女仆穿的制服布裙,她拿出来在身上比划,芒推门进来,“乔,她们给你准备了沐浴,我带你过去。”府上的人都要干净,这样脏兮兮的可不行。
温乔跟着去洗澡,这是一个专门沐浴的房间,几个大木桶并排放着,一个仆役正在给木桶里注水。
芒跑过去说,“秋菊姐姐,我来,麻烦你了。”
秋菊把木勺让给芒,“好,那你来吧,我先出去了。”她说完看了温乔一眼,目光中透露着好奇。她们都知道,侯爷收留了两个逃犯,只听说有个逃犯非常有本事。
侯府下人们嘴都很紧,管家特意嘱咐了,不能走漏一丝一毫的消息。
芒继续朝桶里参水,温乔笑她,“没看出来,你倒是个自来熟?这么短时间就和她们打成一片了。”
芒答,“我们现在寄人篱下,不勤快一点,嘴巴甜点,如何能有容身之地?”
温乔点点头,她们俩现在一个是笼络侯爷,一个笼络下人,也算是齐活了。
温乔泡了澡,又洗了头,穿上棉布长裙,全身上下是久未有过的利索和干净。
她们回了房间,芒给她盘头发,问“乔,你的头发剪过吗?”
温乔的头发只披肩,对于古人来说还是太短了,“恩,我们那个地方,头发不兴留太长。”
芒很惊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那里竟然有如此奇怪的规定。”
温乔心情好,多说了几句,“我们那里也不穿这样束手束脚的衣服,女子也可以做官,我们那里,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没有奴隶……”
芒听得惊呼,“真有这样的地方吗?这是什么天国吗?那你为何要来我们这里?”
“因为你们这里也有你们这里的好……”
她还没说完,门被推开,杜云穆一张冷脸出现在门口,温乔连忙禁声,和芒一起给他问安。
杜云穆环视了一圈屋内,最后眼光落在温乔身上,凝住了一瞬,又轻轻撇开,言简意赅说,“收拾好了就随我去出去一趟。”
温乔连忙答,“我收拾好了,这就可以动身。”
她没有问去哪里,杜云穆衣摆一甩又走了,温乔连忙跟上。
还是那辆马车,不过车厢里多加了一个凳子,温乔很想坐在外面赶车,奈何杜云穆带着两个小厮,没了她的位置。温乔盯着杜云穆的雍容华贵的靴子,默默想:得注意言辞,这是侯爷穆。
侯爷穆目光高冷,马车窗户半开,林荫里细碎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幻彩流光的一张脸。
车行了一会,杜云穆冷哼一声,“哼,你们中国,难道也有女子盯着男子看的习惯吗?”
尴了个大尬!温乔连忙低下头,脸臊得通红。她连自己什么时候抬起头被杜云穆迷住的都不知道。
温乔吞吞吐吐,“这个……确实不禁止……”
杜云穆一怔,眼看就要发怒,温乔连忙求饶大喊,“是你说不准撒谎的,我撒谎你要让我比五马分尸还惨!”
杜云穆瞪着一双眼,咬牙切齿,他这是被一个奴隶调戏了?
温乔连忙扑通一声跪下,“侯爷饶命,是奴才失言,侯爷天人之姿,绝世无双,岂是我等下人可供瞻仰……”
杜云穆又阴惨惨地说,“你竟敢评价本候容貌!”
温乔无力瘫坐在地上,恨不得大吼一声,你们这还有什么忌讳的能一次说完吗?
温乔一路跪着再也没起来,好在杜云穆可能也不屑于跟她计较,只冷冷警告,“如果你还想要你那双眼睛,就老实点。”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当做女流氓,温乔欲哭无泪,只得把头狠狠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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