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直球
“你包里有避孕套吗？”
钟智音被这直白的提问惊得刚嗦进去的粉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宋栗子脑子里忽然想起钟智乐的一句话：我哥之前谈恋爱可是随身带避孕套来着。她埋在比自己的脸还大一圈的一碗火车头越南粉里，没有嗔怪，更没有其他情绪，语气坦荡得像是在讨论一个代码逻辑，甚至连头都没抬，腮帮子也鼓鼓的。
宋栗子当然没有刻意降低声音分贝。钟智音接受着周围看向他们俩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宋栗子的头顶，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没有！”
他也坦坦荡荡。
“噢！！”
宋栗子被他声音响亮的否定气的白眼一个劲儿地翻个不停。她更是提高了音量。
钟智音被这出其不意的回答堵得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痴痴地看着她笑。
宋栗子气的饭都吃不下了，一撂筷子，双手交叉在胸前。对面这个缺心眼儿的人不但一无所知，此刻还在嬉皮笑脸。她抓起手机去扫桌上的二维码，买单，输入支付密码，起身，一气呵成。
“姐有事先走了，您慢慢吃，慢慢笑。”
说完，椅子向桌子一靠，宋栗子潇洒地拎起包向门口走去。
钟智音察觉到她是真的生气了，尽管肚子里的笑还是止不住。自己的水喝完了，来不及叫服务员添，就连忙抓起宋栗子的杯子吞了一大口，赶紧起身追上她。
这一通莫名其妙的对话惹得店里其他人憋不住笑，隔壁桌的两男两女更是面面相觑。
电影院里。
“听说你谈恋爱的时候避孕套都随身携带来着。”
宋栗子凑上钟智音的耳朵，压低声音使她说话带着气息，吹得钟智音忍不住发笑。
“为什么跟我谈恋爱你就不带？”
钟智音在这一天内第二次因为她无厘头的提问哭笑不得。他反正是没法重新投入观影了，宋栗子还伏在他耳边等着他回答，想必是非要他解释不可了。他轻轻地站起身，拉起宋栗子的手，带着她走向最后一排，两人在最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影厅很大，在他们前面的五排座位以内都没有人。
宋栗子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亮的。钟智音不忍她再带着一肚子猜疑，侧过头，靠近她耳边。
“以前都是我妈放的。自从上了大学，我妈从不限制我晚上回家的时间，但她天天检查我包里有没有带。起初，我以为她怕我谈恋爱，后来才发现，她是怕我不随身携带，甚至每次还偷偷放进我包里。我估计现在钟智乐包里也有。”
语气缓缓道来，真挚又耐心。宋栗子听后忍不住收着声音轻轻地笑起来，钟智音也跟着一起偷偷的笑。
“你妈妈真开明。”
“是的。呃……最近是因为我很少回家。”
钟智音不好意思重复宋栗子那个直球的问题，甚至连那三个字的词都害羞得说不出口。
宋栗子看他羞着低头的样子，按耐不住一个劲儿地想往他身上蹭的欲望。钟智音宽大的手掌被她揉捏着，她反复玩弄着他修长的手指，还探着头去对上他使劲避开的目光。钟智音被逗得无可奈何地抬起头面向她，另一只手在她的脑袋上又摸又拍。
他仍不为所动，宋栗子开始一下一下地啄他的唇。看钟智音还是一语不发，宋栗子不满地留下一个轻声的“哼”，撒开他的手，停下了亲吻。
突然后脑勺被猛地制住，钟智音的脸一下子凑上来。
宋栗子一惊，双眼瞪大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彼此间的距离近到两个鼻尖在若即若离地碰撞。她趁机将脑袋溜走，装作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靠在座椅上，暗暗松了一口气。
“干嘛？”
钟智音笑道：“回家。”
宋栗子又忍不住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满脸挑逗。
“你家里有吗？”
说着带着坏笑抱住钟智音的手臂。
钟智音缓缓偏过头，贴上她的侧脸，咬着她的耳垂。
“有种别怂。”
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溜出，照在床头的发丝上。发丝下女孩惺忪的睡眼在微光中逐渐恢复神志。
在林可轩眼前的是陌生又熟悉的陈设。当她的目光扫视到床尾处的丝绒沙发时，昨晚沙发扶手承着自己整个身体的画面猝不及防地闪现在脑海中，在这个场景中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林可轩倒吸一口凉气，掖着被子，缓缓转过身。
房间里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影，只是她身后的被子还留着一人躺过的褶皱。
她躺平了身体，望着安静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自从提出分手后，林可轩再也没有收到他一句挽留或道别，这段时间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在说出那句话后便被毫无痕迹地抹去。
夜晚，学校附近的街道上，林可轩漫无目的地散着步。一向不喜孤独的她，如今竟很享受这种夜空下一个人的悠哉。然而，她心里当然还是渴望着有一个身影能出现，陪伴她。只不过，脑海中那个模糊的身影究竟是谁，她没法识别。
幽静的林荫道上只有一家咖啡厅还亮着，林可轩推门而入，试探地询问。
咖啡厅的装修很新，亮光中，一个男孩脸上惊喜的笑容久久不能散去。
“马上就打烊了，等等我。”
林可轩在离他不远不近的一张桌子旁坐下，看他利落地收拾着，直到解开围裙，走向仓库内拿包。
“林江墨，老实说吧，你是不是为了我才跑来这里兼职的。”
林可轩脸上的惊喜远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林江墨不免有些失望。
“你想多了。”
他的否认让林可轩难以隐藏地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她故意撇过头去，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噢。”
“我不是兼职，我买下了这家咖啡厅。”
这句话的信息量让林可轩在沉默中分析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他表明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确实是因为林可轩，同时他不差钱。
“你有病啊，我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
“你毕业了我就不能继续赚钱吗？你们学校附近就这一间咖啡厅，来光顾的学生蛮多的。”
林江墨的理由听起来很在理。由于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有钱而冲动的恋爱脑，林可轩突然觉得自己的刚才的话有点自以为是了。为了避免尴尬，她换了一个话题方向。
“老板怎么亲自在店里忙，你不用工作吗？”
林江墨笑而不答，做完了最后的检查，拉开大门，朝林可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摇曳的酒杯在灯光下折射着紫色的光。
正在呢喃碎语的林可轩终于留意到了面前炽热的目光，停下了嘴里毫无逻辑吐露着的意识流。
林江墨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嘈杂之中，仿佛只有这个容纳两张紧挨着的椅子的狭小空间是安静的，是属于他们两个的。
林可轩沉重的身体被手臂处的力量拽着走出了酒吧，林江墨仍是无声地拉着她沿着江边走着。水面上映着这个城市夜晚的流光溢彩，空气在湿润中带着闷热的气息，是将近的夏天。接近半圆但还瘪着肚子的月亮，边缘像是水墨画一样向四周晕染。
林可轩跟着这个不紧不慢的步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步入了一个被树木遮蔽的隐秘一角，林可轩突然被手上的力量抵在墙边。四目相对的几秒钟里，有小心翼翼的询问，也有不计后果的莽撞。
林江墨低下头轻轻吻住她，随后手臂伸向她腰间将她从墙上带入自己的怀里，越搂越紧。
从浴室出来的林可轩用浴巾包着头发，裹着身体，此时迎面看见进门的林江墨。
林可轩怔住了，肩上的水珠连同她的眼泪一道流下来。林江墨见状，连忙上前抱住她，但在手臂快要环上她肩膀的时候，又忽然松开。突如其来的害羞让他只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可轩的眼泪开始以后就只涨不收。慌乱下，林江墨拎起脚边的两个装得鼓鼓的纸袋子，提到她视线的高度，用试探的语气道：“我去给你买早餐和换洗的衣服了。”
“我以为你走了。”
哭声中，她颤抖地陈述。
林江墨再无顾虑，手中的袋子一松，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又哄又抱，林可轩的情绪终于恢复了平静。地上的纸袋子里传来的饭香一下子引得她的胃一阵抽搐。
“我饿了。”
说完拎起另一个装着衣服的袋子，转身走回浴室。
林江墨拽住她的手腕，朝自己轻轻一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今天有课吗？”
林可轩止步，回头，看到他仍是一脸乖巧和抱歉，笑道：“今天周六。”
话刚说完，一双紧实的手臂一下子扣住她的腰，背后传来的温暖将林可轩拥入怀中。
林江墨的唇在她耳朵上若即若离。
“那就晚点再退房。”
膝盖一弯，林可轩的身体就被一整个抱起，有力的手臂隔着浴巾托在她的腰上。林江墨抱着她走进浴室，小心地将她放在洗手台上，伸手扯下她包裹着头发的浴巾。只见林可轩双手微微发抖地握着胸前的浴巾，满脸通红地看着他。
“那个，能不能去床上……”
林江墨一怔，扑哧一笑，随即双手撑在她两侧的台面上，缓缓向她逼近。在林可轩的后背已经贴上镜子，没有退路的时候，他头一歪，手向一旁的吹风机伸去。
林江墨拍拍她的脑门。
“想什么呢。”
他插上电源，又突然回过头来对上林可轩的目光，嘴角的笑容耐人寻味，补充了一句：“先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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