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要切蛋糕吗?”风之殊问。
他把话说的含糊不清。既没有介绍时悦的身份, 也没有任何解释。
时悦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风德宏。
她从风之殊手里抢走麦克风。
“在切蛋糕之前,我想, 大家对于我怎么认识风之殊,应该感到很好奇吧?”
台下传来细碎的声响。
风之殊自信的笑着。
其他认识时悦的人扭头,交换视线,震惊又疑惑。
时悦要在这个时间点公布自己的身份吗?
他们又去看风子萱。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时悦, “好厉害啊……”
好吧。
风子萱不生气,反倒还挺仰慕时悦的。
台上, 所有人的视线里,时悦微笑着娓娓道来。
“我和风之殊结识, 全因为我在庄园外, 捡到了风先生掉下的药。”
“那盒药对风先生来说, 像命一样重要。”
“风先生看我是一个拾金不昧、诚信守信的好人, 于是便和我成为了朋友。”
“……”
众人想,风之殊是这么简单的人吗?
“什么药?还有这回事吗?”风之殊问。
“就是这个。”时悦从手包里掏出那盒万艾可, 举到灯光下。“你忘了吗?”
她的语气好奇又无辜。
风之殊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你放你妈的狗屁!老子才没有阳痿!”
“哦?原来这是治阳痿的药吗?”
时悦捂住嘴,后退几步,一脸的惊讶。
“……”
所有人,不管是认不认识万艾可的人都沉默了。
二楼的气氛尴尬而凝固。
闪耀的聚光灯下,“万艾可”个字被照亮,金光闪闪。
此后,无论过去多久。
一提起风家的长子,众人都神秘的摇头微笑,立刻联想到阳痿。
风之殊下意识的就想去抢,怒不可支。
他动作又急又冲,时悦反倒像早就做好了准备, 踩着银色高跟鞋,脚步轻巧的往后退。
“你怎么了啊?风先生?”时悦笑着问。
沈丞川最先反应过来,长腿一迈,两步到了台上。
他挡在了时悦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俯视风之殊。一股压迫感迎面而来。
“正在生日宴呢,风先生?”
风之殊更愤怒了。
一个人气他还不够,还来了两!你们这是夫妻合伙做案啊?!
如果是往常,面对一个比自己更高大、更强壮的男人。
风之殊说不定会犯怂。
可如今,风之殊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侮辱,被时悦狠狠踩在脚下。
他气血上涌,失去理智。
决定说啥都要给时悦点颜色瞧瞧。
又一只手扣在了他肩上。
结实坚硬,带着年轻、不可撼动的力量。
风之殊扭头,仰着脖子才能看清那张脸。
晏殊禾皱眉问,“风先生还想做什么吗?”
风之殊怒火中烧的那把火,啪得一下熄灭了。
这两人能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江水流也走上前,默默站在台前,似乎只要台上的好兄弟一身招呼,立马上台加入这场混战。
风德宏焦急的推着轮椅往前。
风之殊转身,仰头看了眼沈丞川。
黑色手工西装一丝不苟,黑眸透着寒意,身姿挺拔,宽阔的肩膀将时悦整个挡住。
时悦抓着沈丞川肩膀,垫起脚尖,探头露出双眼睛。
眼珠子转啊转,白皙的手指衬着黑色西装,
风之殊的怒视着这对狗男女,咬牙切齿。
他根本不敢看台下人的眼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片刻后,风之殊愤然离场,无能狂怒。
风之殊忽然明白了,自己敌视、嫉妒沈丞川的理由。
即便脱下西装,抛开所有文明社会中附加的属性,他也比不过沈丞川。
沈丞川比他高,比他强壮,脑子比他聪明。
风之殊极端信奉,所有世俗定义下的阶级制度,和条条框框。
权力、财富是证明个人价值的集中体现。
在那一套规章下,风之殊是位于社会999以上的精英。
他很享受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感觉。
他风之殊生来就是人上人。
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出身不比他差,能力比他强,从长相、身高都衬得他黯淡无光。
风之殊离开后。
时悦拿着麦克风,接任起宴会主持人的位置。
“寿星上来切蛋糕吧。”时悦说。
风子萱愣了下,被周围人推了推,才反应过来。
她拿起银质的刀叉,递给时悦,“一起吧。姐姐。”
受邀的宾客无一不诧异。
好家伙,风子萱竟然不生气……毕竟,大家都知道风家兄妹关系很好。
而时悦呢?
作为客人抢走了风子萱的位置,又气走了她的哥哥。
就这?还两人一起和和睦睦的切蛋糕?
时悦很自在的和风子萱一起切下蛋糕的第一块。
香槟喷洒,头顶洒下亮片,乐队再度奏响。
宴会的氛围热烈。
风子萱把最上面的那一块蛋糕给时悦。
时悦也累了,招呼一声,转身要去楼休息室。
风德宏眼巴巴的等了好久,这回第一个跟上时悦。
“你快请时小姐和我一起上电梯。”他吩咐助理。
众人看着时悦和风德宏一起走进vip电梯。
很多人心里酸溜溜的。
他们一心想攀上风家,巴结了好多年。
结果连老宅有电梯都不知道。
而时悦第一回来风家,就对风之殊拳打脚踢,其他两个人还把她当做贵宾捧着。
这是何等待遇啊?!
他们大为震撼,又嫉妒又恨。
楼一进房间,风德宏就说。
“悦悦啊,电视台和新闻那边,爸爸都打好招呼了。最快明天就可以开新闻发布会。”
“你想什么时候回家都行。”
“不管其他几个小白眼狼怎么想,爸爸这边都是支持你的。爸爸就盼着你回家。”
刚才那一出戏,风德宏可看精神了。
牛逼!太牛逼了!
这还没回家呢,手里什么把柄都没有,时悦就能把风之殊给气成那样。
那时悦要是回家了,风之殊不得直接气进棺材里?!
风德宏瞬间觉得未来充满了盼头。
时悦找了个贵妃榻坐下,风德宏的助理端上蛋糕。
她吃了几口,一伸手,助理又递上果汁。
“哎。”
她喝了两口,对着风德宏沉沉的叹了口气。
“怎么着了啊?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和爸爸说。”
风德宏连忙问。
“我怕啊。”
时悦顶着张柔弱而清艳的脸,面无表情的说着可怜巴巴的话。
“你说,到最后我赢了倒是没问题。”
“可万一我输了呢?”
“那以后,风之殊不得让我好看?对吧?”
“怎么会呢!悦悦!”
风德宏不是傻子,听得懂话里的弦外之音。
“爸爸虽然老了,但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明天爸爸就给你转几处市中心的房产,你看一下你喜欢哪个。”
助理立马加上时悦的联系方式,表示今晚会准备好一切资料。
“哎。”
时悦垂眸再度叹了一口。
“还有什么吗?悦悦?”
风德宏紧张的问,两眼巴巴。
“房子其实也没啥用。”
时悦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按你之前说的话,大家肯定都很信服风之殊。”
“即便你说你看重我,不给点真材实料的硬家伙,别人也不会信的,爸爸。”
“现在的人都可精明了。”
“我就这样回家的话,去公司里,别人会不会看低我啊?”
时悦漂亮的面容透着忧愁。
爸爸!
时悦喊他爸爸了!
风德宏喜上眉头,又咳嗽了一声,整理好表情。
“你怎么会被人看低呢!”
“你代表着爸爸!有谁敢看低你!”
“你别担心!风氏企业是爸爸一手创下的。”
“老股东里,有不少爸爸的心腹。”
“只要能证明这几年里,风氏企业的经营状况不佳,资金暴雷。风之殊就能滚蛋。”
风德宏一咬牙。
“我会让大家全力以赴的支持你,把你当做未来的继承人一样看待。”
时悦点头,眨着漂亮的眼眸,看了风德宏一眼。
然后又——“哎。”
“还怎么了!!”
风德宏已经对时悦的叹气声有阴影了。
几分钟内,他已经许诺出去几处顶级房产,和未来的继承权。
当年金融危机,风德宏也没亏过这么多。
可时悦真的天赋太好,又很配合。
让他忍不住一直下注。
“果汁喝完了。”时悦说。
风德宏松了口气,吩咐助理。
“哦,你快下楼去给时小姐拿上来。”
屋内只有他们两人。
风德宏想起另一件事。
“悦悦,你刚才说,白眼狼让你去偷沈丞川的报价单。你可千万别按他说的做啊。”
风德宏忧心忡忡的问,“你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在她兜里呢。时悦心说。
可她当然不会这样开口。
舞台又来了。
时悦撑起身子,委屈的垂着眼眸。
“我还在接近沈丞川呢。”
“估摸着,再过一段日子,他就会卸下心防了。可是……”
“可是什么?”风德宏焦急。
“可是,沈丞川其实根本不喜欢我。”
时悦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眸,仿佛真的是委屈狠了。
“在他的心底,一直有一个白月光。”
“他会接近我,从一开始,就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的白月光而已。”
“我,只不过是沈丞川的一个替身罢了!”
“我靠?!”
风德宏震惊了。
沈丞川这人看起来清冷又禁欲,高不可攀,可私下玩得那么变态吗?
他的心情一下子就百味陈杂了起来。
风德宏啊,老了,老了。
不仅老糊涂了,守不住自己的家业,还要牺牲女儿来换取事业。
“悦悦,你放心。”
风德宏抓着时悦的手,老几近泪纵横。
“爸爸知道你为了爸爸牺牲太多。等爸爸夺过风氏。”
“继承权也好、股份也好,万万是不会委屈你的。”
父女两在屋内,执手相看泪眼,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和敲门声。
“是我。”
这是沈丞川的声音。
“谁让你上来的!”风德宏怒斥。
他听了时悦刚才的话,对沈丞川很有怨气。
沈丞川宛若没察觉到,语气是一贯的淡然。
“我替助理,给给时小姐端果汁上来。”
“进来吧。”
沈丞川进屋,风德宏就冷着张脸看他。
他把餐盘放在时悦身旁,用餐巾擦了擦吸管,冷白的手指骨节分明。
这才把果汁递到时悦嘴巴。
沈丞川很高,稍稍弯着腰,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衬得贵气俊逸。
即便做着侍者的事,也有一股屈尊就驾的意味。
细心、强势、洁癖、占有欲强。
这样的男人,对待感情一般也很偏执和极端。一旦认定一个人,疯魔起来,确实干得出找替身这种事。
风德宏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他更加相信时悦说的话了。
看着沈丞川带走时悦后,风德宏推着轮椅到窗边,眺望那两个身影。
“老爷,你怎么了……”助理诧异的看着他。
风德宏眼眶含泪。
孤寡老人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存在。
他颤声,“明晚过户给悦悦的房产,再给我多加一份。”
时悦没告诉任何人,就离开了这场生日宴。
二楼的宴会正在兴头上,舞会开始。
水晶灯下,男人们的鳄鱼皮鞋光亮,女人的礼服在空中像花一般绽放。
一晚上心脏大起大落的导演,终于又敢直播了。
【时姐呢?没有时姐的直播索然无味。】
【等了一晚上时姐+1】
【风家那对父子呢?听说风之殊阳痿?真的假的?】
【真的吧?刚上了热搜又被人撤下来了。】
【咦?怎么沈丞川也不见了。不会私奔了吧?】
“时悦走了?”
晏殊禾看风德宏独自出现在二楼,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他比江水流反应要快。
江水流一直被粉丝们包围,从开始到结束,始终看不清人群外发生了什么。
晏殊禾准备离开,又被母亲喊住。
晏思仪:“你喜欢时悦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句。
晏殊禾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是的。”
晏思仪安静的端详着自己的儿子。
两人在扶梯边,相顾无言。
“如果她不喜欢你,你觉得自己能坚持多久呢?”
舞会嘈杂,晏思议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此刻,时悦和沈丞川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
树叶被晚风吹得轻轻摇晃,沙沙作响。
光影将沈丞川的脸庞切割,他在夜色里敞开西装,驻足,对着时悦伸出手。
“我让沈先生牵手的话,可以换一个心愿吗?”
时悦蠢蠢欲动。
她想为自己找一条后路了。
风很大。
沈丞川垂眸望着她,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他的瞳孔,他削瘦的轮廓,他长长的睫毛,被白昼的灯光一照仿佛是透明的。
沈丞川脸上仿佛覆着一层冰霜,眼底却是无可奈何、带一点点宠溺的苦涩。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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