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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平生最憾事唯负一人心


一栋栋公寓楼井然有序的错乱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地带,骆舟已经好久没回这里,今日的省城律师协会的聚会结束的有些晚,不想回家惊扰父母,直接开车来了这里,基本是每隔两日就有家政阿姨上门清扫,所以长时间不住也不会被灰尘埋没。

        刷卡推门而入,几乎瞬间被熏天的酒气扑倒。

        “咳咳……”骆舟捂着口鼻,手掌扇了扇眼前的烟雾,如果不是看到客厅角落了一明一灭的烟头,骆舟几乎要怀疑家中是在燃烧麦秆。

        这里是保安24小时执勤的高级公寓,楼下每15分钟就有一班巡逻人员,从进小区大门到家门,一共需要四次密码与刷卡,所以骆舟并不会怀疑是否是进了贼,而是心中大概猜到了这位不请自来的人,除了秦思南,还会有谁?

        “也不开窗,不怕把自己熏死?”骆舟摸索着墙壁想要开灯。

        “别!咳咳……”秦思南急声制止了骆舟,发出来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陌生。

        骆舟的眼睛终于渐渐适应了黑暗,客厅的沙发、茶几、电视机柜上几乎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瓶,歪七倒八的酒瓶中无一例外,被喝的干干净净,脚下才往前迈开一步,便踩到了一个瓶盖,在地面摩擦中发出指甲刮黑板的恶寒之声。

        “秦思南,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骆舟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地去跟这个人对话,虽然眼前这个人已经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接下来又是启瓶盖的声音,骆舟几乎是用跑的,一把夺走秦思南怀中的酒,“你要是想喝死自己,也别在我这里!”

        映着窗外道路两侧的路灯与不甚明亮的月光,骆舟看到秦思南脸上的胡茬都冒了出来,稳稳的扎在下巴与两腮上,像被毫无章法割乱的杂草,又被十几个人踩过一般,落魄得像个街边流浪的老者。

        “思南,你到底怎么了?”骆舟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秦思南怎么了,他应该再清楚不过,为了他去美国,为了他帮林兆菀的孩子找续命医治的法子,可是秦思南这些年也是一直隐藏得很好,过得很好,有些事情在不点破之前,反而还是有些奔头的。

        “是不是美国那边出什么事了?约翰逊医生认为嘉麒的病情……”骆舟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你心里,就只有林兆菀和那个孩子吗。”是个陈述句的语气,一个不用被回答的问句。

        即使是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骆舟也能感觉到那道讥讽的视线。

        “到底是怎么了……你别让我担心……”这话说起来毫无可信度,从骆舟方才的第一反应就能看出,他真正在乎是什么。

        “不必你担心!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呵!”秦思南扬起身边的酒瓶砸向墙壁,顿时玻璃渣子四溅,骆舟赶忙趴在沙发上捂住了脸,尽量躲避,腿上还是被不可避免的划伤了。

        “嘶……”骆舟痛得出声,忙起身去看秦思南,对方确是一脸无畏,定身站在那里,恨不能被玻璃渣子扎进动脉里的表情让骆舟气不打一处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回国了也不说一声?秦叔叔都给我打好几次电话了!”

        “原来是家父为难了骆先生啊……失礼,失礼。”秦思南俯身作揖,骆舟忍不住挥拳压上去,“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这是骆舟破天荒头一次说粗话,秦思南听罢挑了挑眉,脸上终于除了讥讽之色,还带上了几分惊讶。

        “我没怎么,”正在骆舟一句“你他妈放屁”酝酿在嘴边时,秦思南的下一句话,让他茶点吞了自己舌头,“束泱死了。”

        仿佛很是满意骆舟的表情,“听明白了吗?束泱,是不是觉得有点耳熟?好像似曾相识?”

        骆舟有种身在梦里却迟迟不能醒来的感觉,这才看到除了烟灰缸与地下有四散的烟头,茶几上被摆满了烟,看样子是点起来,便放在那里任由燃烧,烟灰都还是笔直的一条。

        “你,你说,”骆舟第一次知道人在极度紧张恐惧的情况下是没办法控制语序的。

        “我说,”秦思南借着手臂的力量撑起身子,“束泱,喜欢你的束泱,在学校旧墙垣边等着向你表白的束泱,为你放弃意大利学业奔赴美国寻找林嘉麒医治方法的束泱,死了,明白吗?”

        “最近令尊大人在参加本届省城的换届吧,这次的飞机失事,省城报纸连个B面都没给,可真是玩的好一出一手遮天。”

        “我才认识她七天,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联系她的家人,后来才知道,她的父亲早就不在人世,母亲在监狱中一心努力表现,争取早释。”

        “什么都没了,死了。”

        “不过你可以放心,约翰逊医生我仍旧可以联系到,不会耽误你的正经事。”

        “我来这里只不过是想问,束泱之前有没有跟你提过,有什么尚未达成的愿望。”

        “当然,跟你在一起这条,可以划掉了。”

        骆舟听着秦思南沙哑的嗓音清晰的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语,他一向在法庭上反应迅速的思绪没办法将这些信息与那个桀骜的学姐联系在一起,与束泱画上等号。

        “不可能……”骆舟的眼眶有些发红,这并不能让秦思南收起嘲讽的笑。

        “我没办法证明给你,没有尸体,怕有人借此闹事,骨灰也要凭户口本证明的直系亲属前去认领,我领不出来……”秦思南的两行眼泪划破瞳孔中的骆舟脸庞,一切景物再次变得支离破碎,直至砸在地面上。

        “她……”骆舟拼命长大了口,缓解自己的鼻酸,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只是这时的失声痛哭对束泱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人尚且在时,都能转身留她一人挨过,人去时的眼泪最是无用。

        “我不准备告诉束泱母亲这个消息,等她出狱之时,就说她出国了,想开始新生活,联系不到她了吧,宁愿母亲认为是她已经彻底挥别了以前的苦痛,承受生离比承受死别,会好过一点。”秦思南看到骆舟的控制,才发觉自己的癫狂也是毫无意义。

        骆舟抓住了秦思南肩膀,“我也不想的……真的,思南,你信我,我也不想……我愿意用一切换她回来……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

        秦思南的眼中出现了绝望的目光,“是我,是我执意给她定了回国的机票,她还说要帮我去大理昇峦山的民宿……是我害了她!”

        声嘶力竭的痛哭声让秦思南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连续多日,粒米未进,烟酒不停,向骆舟爆发的那一刻,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鼓动的声响,终于直直的倒了下去。

        骆舟揽住了秦思南的肩侧,慌慌张张掏出手机打120,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为什么会这样?

        想爱林兆菀有错吗?被束泱爱有错吗?

        为什么现在爱与被爱都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爱自己的人已经痛苦的离开了人世间,被自己爱的人还幸福吗?

        随着秦思南的担架上了救护车,才仔仔细细的看到了这个人如今有多么支离破碎。

        两颊深深的凹陷下去,头发层次不齐的遮在眼前,身上的衬衫许是被吐了又干,已有些腐臭的味道,骆舟甚至不知道秦思南在自己家呆了多久,束泱,束泱又是哪天出的事?

        想起秦思南先前在公寓提到的话,父亲参与换届,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瞒了下来,这可是人命啊!

        “骆儿?”父亲的声音像是在熟睡中被吵醒,近日忙于政务,已是许久没与儿子贪谈心,骆舟的律师事务所实在帮不上他什么忙,接下来在所难免,要搞一桩政治联姻了。

        “省城飞机事故中有人不幸遇难,您知道吗?”骆舟没有向以往一样向父亲恭敬的问好,直直问出了心中所疑。

        “你听谁说的?”骆父起身从床头柜旁拿起了眼镜,“那些人的关系竟找到你那里去了?赔偿金也发下去了,不去领了赶紧安葬,还在这里闹,看来还是嫌少。”

        “父亲!”骆舟紧紧攥住电话的手指青筋暴起,“那是我的朋友!喜欢并且陪伴你儿子长达四年之久!是一个非常有才华在意大利米兰学成归来的设计师!”

        骆舟的眼泪汹涌而出,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哭得呜呜咽咽,根本不像个爷们。

        “是那个叫束泱的女生?”电话那头顿了顿,“她母亲在狱中服刑的那个,是吗?”

        “是她,”原来父亲真的知道,而且调查的非常详尽,骆舟不敢相信一向教导他为人正直的父亲竟然将这件事压得密不透风,连他都毫不知情,更何况那些平凡的摆百姓?!

        “骆儿,事已至此,好好安葬你这位朋友吧,”对面的声音顿了顿,似是在斟酌,“还有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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