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修仙世界（13）
这一切还要从那五天说起。
陆杳循着自己看过的图纸炼器，纪之穆在一边刻着符文，天地符文不需要材料想画就画的特殊能力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陆杳连接着墨玉的材料库，各种名贵金属流水一般进了炼器炉，火星石溶解，逃逸的火元素融化在空气中。
魔域虽然常年不见阳光，却并不潮湿，反倒干燥缺水，被火元素那么一蒸，活像一个天然的桑拿房。
陆杳到了这个世界以来大半的时间都花在炼器室里，早就适应了这种感觉，但是纪之穆不是啊。
上玄界灵气充裕，气候适宜，他还去过更潮湿的南部区域，空气中的水分多一点都能凝结成水珠。
由奢入俭难，纪之穆坐了半天坐不住，在储物袋中扒拉两下，挖出来一个加湿器，倒入灵水，再填入一块灵石，机器吃坑吃坑两下，一阵如云似雾的水汽便从出口倾泻而出。
一时间，他所在的区域烟雾缭绕，如同一个小小的仙境。
端坐在蒲团上打坐的陆杳被顺利吸引了视线，垂下头问纪之穆：“你从哪里买来的小玩意儿？”
“上玄界随便一条大街的摊位上买的。”纪之穆说。
这话不假，他当时买来只是为了好玩，就如同那颗落雨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了就总想买回来，买回来又没用，只是放着，让陆杳看了一眼就重新扔回了储物袋中，不知道下一次见到天日是什么时候。
这个加湿器是他在上玄界一个拍卖行出来，那个拍卖行外有地摊一条街，街上人丁寥落，对于这些地摊玩意儿，厉害一点的修士总是兴致缺缺，唯独纪之穆从街头仔仔细细地看到街尾，最终在街尾的一个小摊前停下。
不同于其他摊位卖的低阶丹药和符文，这家卖的都是些对修炼没有作用的新奇小玩意儿，其中就包括这个。
纪之穆见到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上玄界的修士还怪有奇思妙想的，这东西的外形和星际一些古玩店里的加湿器竟然出奇得一致。
于是他买了下来，又因为上玄界并不用这些，就放在储物袋中积灰。
直到来到这里。
陆杳看了一眼，低声道：“这倒是和魔域的气候挺搭。”
她本是无心之言，但是纪之穆却好似想到了什么，倏然抬起头，对陆杳说：“你说，这个在魔域，有没有商路？”
陆杳直起身子：“魔域的妖魔连吃饱都难，还会买这个？”
“目标对象又不是这些。”纪之穆眼睛亮了亮，“我们走高端路线嘛。”
“我们可以走那种高端私人定制的套路，比如有的魔物喜欢仙气缥缈的感觉，就用这种，还可以改良一下符文和器具，有的喜欢黑气缭绕，就掺点魔气。”纪之穆很快有了一个大致思路。
在之后几天，他们有空闲的时间就在这里一遍又一遍改良，纪之穆也用这几天拟好了一个简单的销售方案。
因为这个事情，原本纪之穆想要拿了火星石就去上玄界的脚步被拖慢了，他倒也不急，送了一小储物袋的火星石去那里，还颇为自得地对陆杳眨了眨眼：“饥饿营销。”
陆杳面无表情：“还好上玄界没有路灯。”
不然他可能是第一个灯下亡魂。
本来在矿场的时候，他们已经确定好了第一批要生产的方向，说好一回去陆杳就共同练好一批，然后纪之穆拿去卖。
这当然是越快越好，毕竟上玄界的商帮还需要他过去坐镇。
其实纪之穆知道这一点小事他根本不需要在意，墨玉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况且陆杳也只是为了任务能尽快完成，但是他一看到陆杳说都不说就迈往墨玉的脚步，心里还是有点淡淡的不爽。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就像有人拿了根针在他心口轻轻扎了一下，细细密密地难受。
于是他放任自己的思绪，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说完之后他才感觉有点不对，这语气过于亲密狎昵，隐隐带着撒娇的意味，对于两人来说，并不合适。
轻咳一声，纪之穆主动给自己递上台阶：“那我们直接开始吧。”
陆杳轻声应道：“嗯。”
先前配合过很多次了，两个人熟练开炉生火，材料倒入，一点点融化塑性。
最开始只是试试水，所以陆杳只做了五十件就停下了，纪之穆将东西收入储物袋中，取出传送符。
“等一下，”陆杳叫住纪之穆，把一份手册递给了他。
这是她顺手问熊大壮要的魔域势力分布图，上面对于魔域很多势力介绍得清清楚楚，放在其他地方，是不传于他人的秘密资料。
但是熊大壮一听，以为是人才的野心总算显露爪牙，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地取来这个，亲自交到陆杳手中，神情恳切地看着她，郑重道：“人……陆仙君，我们的未来可就都在你手里了。”
原本只是想清楚点客户定位的陆杳的手忽然沉重起来。
其实他们最初也想过要不要去和墨玉说这个事，但是一来还不清楚情况，二来有墨玉的助力固然好，但是他的身份成谜，如今看来以前似乎是个位高权重之人，不知暗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如此一来，更不能用他的名义为他引来多余的麻烦了。
所以他们决定先让纪之穆在魔域试试看能不能开拓财路，再决定要不要和墨玉说说。
送走了纪之穆，陆杳回房休息了一个晚上。
这几天她一直连轴转，从矿场到改良加湿器，炼器极其消耗精神力，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就算是休息也只是小憩片刻，注意力一直落在那些东西上。
如今无债一身轻，她在屋里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熊大壮拍了拍她的房门，才缓缓醒来。
熊大壮可以压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陆仙君，城主让您来城外地里相见。”
“知道了。”陆杳应了声。
她坐在床边，确认自己彻底清醒之后才推开门，熊大壮守在门口，对陆杳比了个手势：“请。”
墨玉早就在城外等候，没了虫妖捣乱，再加上养分充足，魔域的特产粮食长得飞快，陆杳见到的时候甚至愣了愣。
其实这种作物的口感和营养价值并不是魔域种植粮食的最优解，但是由于它产量高，而且相对不那么挑地方，陆杳才从墨玉的库存里挑了这个出来。
但是产量再怎么高，成熟期也只是能到普通人小腿的高度，这一点，倒是和魔域什么都喜欢大的特色完全不符。
然而，她看到的，确实一片郁郁葱葱的，比她腰还要高的作物，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这还是因为杆上结出的果实太过沉重，压完了腰杆，不然只怕是比陆杳还要高出一点。
这算怎么着，种着种着还种基因变异了？
墨玉背手站在地前，从背面看神秘莫测，但是陆杳觉得他可能只是吓傻了。
陆杳走上前，摘下一颗果实，手轻轻掰开表皮。
这种作物和她原世界的稻谷有点像，但是只是外形相似，果实更大，且可以直接干吃，口感绵密，就是水分少了点，有点噎喉咙。
陆杳稍微尝了一口，味道还成，里面也没什么有毒物质。
墨玉只是看着她的动作，沉声问：“怎么会如此？”
陆杳摩挲着作物的叶片，这里没有基因测试的仪器，不知道是不是基因变异，不过，就算变异也不会一整片地都变异了。
眼下这副场面，倒是更倾向于另一种原因。
哪里是作物的品种原因，分明是营养太好了。
魔域土地影响不足，作物只能长这么高，如果土地营养丰富一点，它就顺杆爬得飞快。
陆杳收回视线，对墨玉轻轻一笑：“没事，吃太好了，成熟了就收走，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喂熊大壮他们几顿。”
墨玉松了口气：“行。”他话语一转：“下一茬也这么种吗？”
陆杳用剑拨了拨根部的泥土，轻笑一声：“墨玉，你的野心只有这么小吗？”
墨玉皱起眉头：“什么？”
陆杳提起剑，遥遥指向周围的一大圈荒地，转头时笑意盈盈：“你只想让煞血城的妖物幼崽吃饱吗？”
墨玉缓缓眨了眨眼，心脏因为陆杳这句话鼓噪地跳动，他顺着陆杳的剑尖看去，大片大片寸草不生的荒地，在昏暗的天幕下，散发着死亡、枯败的气息。
再看眼前的土地，大片的作物铺展开，绿意盎然，与魔域格格不入，但是却真真实实是由一半的魔域土地养成的。
他的睫毛颤了颤，对上了陆杳的视线，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当然不是。”
陆杳笑了笑，飞身上天，剑气落下，割出了一大片土地。
“就先种这么大的面积吧。”陆杳说，“用我之前交给你们的方法，这里的土也可以用，我刚才看过了，土质好了不少，我再叫纪之穆到上玄界民间弄点肥料回来。”
墨玉看着陆杳，许久，他从胸膛中发出一声叹息，拱手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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