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珺貌惊艳王家人

转眼到了五月，临近端午节，王印梅准备了几筐各色粽子、高邮咸鸭蛋、梁溪绿豆糕……林林总总装了一车。
  “二爷，过两日便是端午了，同我一起回娘家送个节礼去吧。”
  陈朝安双手卡在陈珈的腋下，正满院子带他兜风，逗得陈珈咯咯地笑。
  “你自个儿去吧，我等下要去趟钱塘，你让人把包袱给我备好。”陈朝安说着，放下陈珈，转身去了净房。
  王印梅嘟囔了一句：“最近怎么老是不着家，卜知县也真是的……”
  陈朝安自是听到了王印梅的嘟囔，也没搭理她。这可不是卜知县的差遣，是锦衣卫的差使。
  陈朝安明面上是丹徒县的县丞，暗地里还是个锦衣卫的百户。他爹陈济明从锦衣卫同知的位置上致仕的，按理说世袭下来至少是个锦衣卫千户的。
  不过当初陈济明惹了事，能顺利致仕，几乎掏空了家底。这个锦衣卫百户还是指挥使廖钦给了面子才留住的。
  从去年中秋开始，陈朝安就接到了上锋密令，前太子卫坚有可能隐藏在江南一带，让他私下里搜寻。
  一来不可打草惊蛇，二来不可昭示于众。陈朝安先是在丹徒周边，借着秋收征税的由头，摸排了一遍，毫无所获。
  近来频繁外出，正是撒出去的探子报回来消息，他在卜易道面前隐晦提了一下，便四处去查证。至于县丞的工作，卜易道自然安排人替他做了。
  陈朝安带着朱武骑马走了，王印梅带着陈珈准备去娘家送节礼。忽然想到前几日嫂子冯氏说娘亲要看看柳姨娘，就让人喊了柳春珺跟着一起去。
  柳春珺正在房里缝艾叶香包，听到瑞雪来请她一起去夫人娘家吓了一跳。
  “夫人怎么会带我一起去？”柳春珺惴惴不安问道。
  瑞雪笑着说道：“姨奶奶别慌，二爷又出门去了，二奶奶有身孕，又要带着大哥儿一起去，让您跟着一起照应一下。”
  柳春珺闻言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看身上穿着的丁香色如意云纹衫，下身配着一条月白色凤尾罗裙，都是穿过一水的衣裳，倒不算扎眼，抿了抿头发，跟着瑞雪一起出了门。
  府里安排了两辆马车，柳春珺本来已经上了第二辆马车，又被瑞雪叫了下来。
  “姨奶奶，二奶奶让您去前头那辆车，陪她说说话。”
  柳春珺依言上了王印梅的马车，一路照应着陈珈，王印梅很满意。她对柳春珺这个姨娘总体是满意的，知礼、守本分。
  未嫁之前，王印梅就很清楚，她将来不论嫁到哪家，夫君都少不了要纳妾。妾通买卖，替她照顾夫君，打理家事，生下孩子也得尊她为母……过了最初那点子不甘和酸楚，她很快坦然接受了。
  陈朝安五位姨娘，马秀秀不用说了，年纪比陈朝安还大几岁，当初是陈朝安的通房，教习人事的，如今无儿无女一心在隔壁老宅伺候老太太。
  孟冬淳是她给陈朝安的，那时候她刚有孕，怕陈朝安又流连南门外街的花楼，开脸做了姨娘。孟冬淳自小服侍她的，做了姨娘也知道本分，一直伺候的挺好，现在帮她理着厨房上的事，省了她不少心。
  杜蕊是她哥哥杜策送到陈朝安床上的。杜策原本是个泼皮，人却有几分才干，如今在外帮着陈朝安做事，杜蕊在内宅帮着王印梅管着采买的事。
  赖美玉虽说出身不好，花魁从良跟了个返乡的老大人，老大人死后又因为跟家里的爷们传出些不好听的话被赶出家门。却是带了大笔财物嫁于陈朝安为妾的。算起来陈朝安的妾，个个有用，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柳春珺陪着王印梅坐在马车里，陈珈坐不住，早早掀开了车帘往外看。
  王家住在杏花坞，整整一条长街，绵延数十里，都是他们王氏一族的亲众。刚进入杏花坞，入目便是高耸一座“三元及第”的牌坊，修得巍峨庄重，看得柳春珺瞪大了眼睛。
  “这是先祖们的荣耀，如今我们王家也几代没有过这样的人物了。”王印梅说得谦逊，话里却不乏骄傲。
  “二奶奶谦虚了。三元及第这样的荣耀哪是辈辈能出来的，前朝三百年，士子如过江之鲫，三元及第一共不过十数人。我朝至今也只有四位三元及第的大才子，可见这文曲星轻易是不下凡尘的。”柳春珺笑着说道。
  王印梅有些惊异，多看了两眼柳春珺：“你倒有见地，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柳春珺低头浅笑，淡淡道：“家父虽学识浅薄，屡次落第，心里却敬重大才子，以前总爱讲这些给我听。”
  王印梅点了点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仔细看柳春珺，见她穿着低调，人也低眉顺眼，稍稍舒了口气。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杏花坞最高的门楼，门房忙堆着笑下来迎接，另有其他人进去禀告家主。
  王家四小姐王依兰提着裙子风风火火跑了过来。
  “大姐，你家来了……”
  王印梅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谁让你跑出来的，你都十四了，还这么冒失，快点跟我进去。”
  王依兰吐了吐舌头，伸头去找陈珈，就见车上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穿着丁香色如意云纹衫和月白色凤尾罗裙，梳的黑黪鲹的乌云髻，云鬓堆鸦；细弯弯两道柳眉，直飞入鬓；水汪汪一双鹿眸，秋波流转；红艳艳一张檀口，樱红桃绽……王依兰看呆了，直愣愣瞅着柳春珺。
  她从前觉得自己便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子，每每对镜都忍不住自怜。如今见了柳春珺才知道什么是人间尤物。更可恨的是她仔细看了柳春珺的脸蛋，无一丝脂粉的痕迹，真正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王印梅戳了王依兰一下，小姑娘回来神来，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就是柳姨娘吧，你长得可真好看。”
  柳春珺微微笑着，她知道王家如今只有一位没有出阁的姑娘，刚刚她又叫王印梅姐姐，那肯定就是那位王四小姐了。
  “多谢四小姐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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