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
老道人看了一眼闾千勉,又给柳十方和李云海使了个眼色,就率先走了出去。两人会意,急忙跟上老道人的脚步。三人来到府衙后花园的一个亭子里,这里三面临水,视野宽阔。在这里议事,旁人想偷听也无法藏身。
老道人满意的环顾四周,“这里不错,就在这里说吧。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小子是唐彦吧,和小时候一样莽莽撞撞的。你们俩谁是柳十方,谁是李云海。”
柳十方和李云海忙自荐身份,“前辈对我们还有印象?”
“本来没有,那时候在村里也没见过你们几次吧,何谈印象。是鱼儿后来不停在我耳边念叨你们,说的都是小时候那点事。这么多年我算是对你们有点儿印象了。时间不多了,你们现在赶紧收拾收拾,吃完饭,咱们就跑。如果遇到镇魂,就走不了了。”
“前辈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东海桃花岛。去那里给鱼儿养伤,然后再慢慢考虑以后。”
“我们守住了灞州,于朝廷有功,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走?”
老道人听到李云海这话,一脸莫名的问柳十方,“你没和他说你的身世?”
“十方的事,我们都知道。因为命格的原因所以一直朝北,远离京城来到了这里。”
“让你来北边,是因为要想办法隐藏你的存在。你是天生皇帝命,在天上和你对应的帝星已经开始闪耀。虽然气候未成,但是逃不过观星阁的观测。而北边有柔然。”
“利用柔然,祸水东引、混淆视听,让皇帝误以为帝星来自柔然。”柳十方闻言豁然开朗。
“不错。”
“前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我和小五是一伙的。”
“五叔?那您是相门的人?”
“没错。”
“那您收鱼儿为徒是?”
“巧合,纯粹看鱼儿这孩子天赋异禀、骨骼惊奇,非常适合传我衣钵。”
“请前辈受我一拜。”
“呀,你要干嘛?”
柳十方跪下就给老道人磕头,给他吓的不轻,“相门对我有救命深恩,五叔更是对我有授业之恩。请前辈再受我三拜。”
“诶,你够了,有完没完。小五授你什么业了?”
“天星术。”
老道人嗷了一嗓子,“相门两大奇术之一,小五对你可真大方。刘师兄当年好像没让小五教你这个吧。不过也说不好,没有师兄的首肯,小五估计也不敢。”
“刘师兄?”
“相门的相师长,我师兄。你下次还想拜,就找他去拜拜,别拜我。”
“是。”
老道人把柳十方从地上拉了起来,“朝廷的援兵这一两日就会到,柔然人暂时不会攻来,你们赶紧去准备,我们今晚就离开。”
李云海问道:“前辈,还有两个问题,柔然人是否会再次发动攻城,实在难以预测。第二,如今我们身陷重围,要如何离开呢?若是在离开的时候遇上柔然动兵,我们走还是不走?”
“你这是一个问题。柔然的主帅受了伤,他们必定非常忌惮,绝不会贸然出兵。”
“主帅受伤?是缊纥提。”
“切,乳臭未干的小子能统领柔然最强的铁骑精兵?我弄伤的是地粟袁。”
柳十方和李云海都是一惊,“前辈弄伤了地粟袁?”
“有什么好惊讶?不然你认为我是怎么凭空出现的。我从密道出来的时候,也是倒霉,出来早了,居然在柔然的主帅营旁边。看来是天注定,不然也救不了鱼儿。”
“密道?”柳十方和李云海更是吃惊不已,“原来真有密道,竟然被闾千勉蒙中了。”
“那个千面佛的传人?她也知道密道的事情?”
“不是,前辈,这个说来话长,但是她应该是不知道此事的。”
“前辈,我们这次离开真的不带上她吗?”
老道人毫不思索就拒绝了,“她被镇魂盯上了,带上她我们都走不了。”
“闾千勉对我们,对灞州百姓有救命之恩。军团卫要对她不利,我们更不能抛下她。”
“谁和你说军团卫要对她不利了,这天下要是有人敢对她不利,军团卫先要撕了这人。是皇帝要用她的本事,甚至不惜派出了多年未离京的军团卫长。镇魂出,百煞惊。你们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放心吧,闾千勉暂时还不会有事。柳十方,你早晚会进京的,到时候再救她出来也不迟。”
李云海还要说什么,却被柳十方拦住了,“我用天星术给她相过面,这的确是她的宿命,但没有生命危险,前辈说的是真的。”
“那你们还杵这里干嘛?赶紧去啊,一大堆事,哎呀真是,现在的年轻人磨磨唧唧的。”老道人不耐烦的絮叨,一马当先的跑出了亭子。看着走远了,还飘来一句,“酒菜好了给我送到鱼儿房间。”
柳十方和李云海愣怔半刻,也马不停蹄的离开亭子。两人分头奔赴各个城门,安排余下的事务。尤其天启率领的军团卫还在,必须妥善安排,仔细应对才不能让他们有所察觉。还好,黑山狱出现在战场上,让天启颇为震惊,无暇思虑其他。这时的他早已经写好了密信发往京都,定要彻查此事。柳十方借口鱼儿伤势沉重,今夜不能在城门值守,天启也没有丝毫的怀疑。事实上他对鱼儿的壮举也感激万分,黑山狱若是没被破坏,灞州早已城破,大家都死一块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柳十方安排好一切后回到府衙,发现李云海带着樊家兄妹从另一头走来。柳十方忙迎了上去,还没开口李云海就抢先说道:“淑兰为了救我受了伤。”
柳十方忙接道:“知道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扶他们进去。”
府衙房间里
鱼儿坐在桌前,看着老道人一口一杯酒,一口一块肉的吃的好不欢快。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白米粥,“老头,你故意的吧。”
“说什么呢,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再故意把你气死?”
“你干的出来。”
“嗨嗨嗨,不说这个,快吃快吃,路上饿了可没时间吃饭。”
“老头,把闾千勉留下真的没事?”
“放心,朝廷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不会伤害她的。可要是让镇魂发现柳十方,那可是要命的事。哎呀,你就别想了,赶紧吃。”
鱼儿拿起碗,一咕噜就喝完了。“吃完了,就这么点?”
“让唐小子再给你盛。”
“你那个鸡给我来点。”
“你有伤在身,这个不能吃,哎呀,不用馋了,酒菜鱼肉你都不能碰。”
“我不能吃,你跑我面前来吃,还说不是故意的。哎呀,伤口又疼了。”
“你看,平心静气,这点考验你都过不了,诶,别动手。呀,动嘴也不行。”
夜幕降临,入夜之后,柳十方、李云海、唐彦、樊家兄妹纷纷聚集到花园,大家也不敢点灯。这时老道人背着桑鱼儿出现了。
“嘘,小声点。你们都跟着我来。”
大家都跟着老道人往后门去了。这时柳十方瞥到前方有一白衣身影,他拍了拍身边的李云海,“你们先走,一路上给我留记号。”
李云海也看到了那个身影,会意的点了点头。柳十方这才离开大家,往白衣人那里走去。
“你怎么在这?”
“来送送你们。”
“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你不是早就帮我算出来了。”
“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但是你放心,此去京城你并无性命之忧。”
闾千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柳十方。
“我们还有相见之日吗?”
“有。”
“真的?”
“我一定会去京都。当时候在京都见。”
闾千勉眼睛一亮,“好,京都见。”
柳十方转身离去,走出花园之际,他回头喊了声,“佛爷,保重。”
闾千勉没有回答,但是她一直目送着柳十方的身影消失在花园深处,心中倍感失落。镇魂马上就要来了,闾千勉回想起幼年第一次见他的情形,心里又失落又害怕。
“就是不肯放过我啊。”
京都
朝宗皇帝今日不上朝,带人来到京郊的皇家牧场狩猎。御林军把牧场围的水泄不通,外围戒备森严。而牧场内,皇帝身边只有三人护卫。今天皇帝的兴致很高,打了不少猎物,仍没有停止的意思。就在围猎一只山鸡的时候,皇帝纵马追着猎物来到一片竹林。
“陛下,有点不对,务必小心。”进入竹林后,三个护卫呈三角护卫着皇帝。
“哦,有意思。”皇帝舔了舔嘴唇,眼神露出嗜血的光芒,“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刺激啊。”
是危险靠近的感觉,有杀气。竹叶在不断的飘落,有的在风中竟被风刃断成两三截。彼时风起,竹叶飘乱,一护卫飞身而起,于空中祭出手中十八只三色旗,将四处飞扬的竹叶控制在三色旗的范围内,再狠狠的钉在地上。护卫的身形随着三色旗缓缓落下,刺杀的人终于出现了。一柄剑风驰雷电般刺出,直指马背上的皇帝。第二个护卫踩住马背借力而起,一刀劈在那柄剑上,然后一个黏字决顺势沿着剑身滑向剑柄,从而影响了剑的走势,跟着一个甩字决,将剑沿着来路甩了出去。一人从竹林中飞出,一指虚空一点,定住剑身,又一个翻身将剑柄握住,这才落地。第三个护卫欺身而上,两只短剑,一只指咽喉,一只指心脏。来人左右挥剑将两只短剑格开,于过招中竟还有余力发声,“久闻镇魂有三义子,各个天赋异禀、武功高强。今天有幸领教了。”
镇魂的三个义子,无垢、刍狗、老鳖。难怪他敢放心离京,原来将自己的义子叫了回来。无垢用刀,刍狗用旗,老鳖用短剑,三人的武功深不可测,但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出现过。知道他们身份的人,全天下不超过十人。来人一下子就点出三人的身份,让皇帝更加感兴趣了。
“有趣,你竟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你又是谁?”
来人是一儒生打扮的中年文士,此时正拱手行礼,“参见陛下。”
皇帝眼睛眯了起来,不解道:“你明明是来刺杀朕的,如此惺惺作态,令人不解啊”
“如今陛下还是天子,这天下无不是陛下的臣民。这个礼陛下受得。但是,这天下的乱象也始于陛下,所以今天我来送陛下一程,了结这乱象,还天下一个太平。”
皇帝不怒反笑,“认为朕是天下乱因?看你这一身打扮,竟是个读书人。”
“陛下,草民正是读书二十载,苦寻救国救民之道,如今正是为证道而来。”
“谁骗你来的?”
“什么?”
皇帝对无垢吩咐道:“杀了吧。”
“是。”
无垢领旨后,也不废话,一刀接一刀的劈向刺客。儒士刺客想不通皇帝最后那句问的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为何话还为说完就要杀人。他仓皇应对间,竟被无垢逼入了十八只三色旗的范围。刍狗上前默念咒语,从容指挥三色旗将包围圈缩小,最后竟然所有的旗帜都密密麻麻集中在儒士刺客身边。刺客惶恐,运起轻功想要飞离三色旗包围圈,不料旗帜也随着他飞起。刍狗眼中精光四射,厉声喝道:“破。”
儒士刺客的身体就这么在半空中被炸的四分五裂。老鳖站在皇帝马前,两只短剑舞成两道光,将掉落的尸块都削落到一边,确保碰不到皇帝。
“真是可惜。”皇帝虽然这么说,面上却没有一点可惜的样子。
“这么容易就乱了心,这等酸儒,死不足惜。”说话的是刍狗。“陛下,这人真是无趣。”
无垢忙上前拉他跪下,“怎么和陛下说话的?”
“他说的没错。也是呢,这么久了也没碰上个有趣的。”皇帝有些意兴阑珊。
“戒备森严的皇家牧场,这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要彻查。”
“彻查?你们去,把这些埋了。今天的事,朕不想有你们之外的人知道。”
“遵旨。”
皇宫,入夜。
“彻查是要彻查的,不过不是从刺客身上查。”
“无垢愚昧,请陛下明示。”
“帝星的消息瞒不住人。有人在用此事大做文章,朕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臣遵旨。”
灞州城
“大人,柳十方、李云海等人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意思?”天启错愕不已,现在灞州四面围城,不见了还能不见到哪儿去。
“就是消失了的意思,哪儿都找不到。”
天启一把抓过手下的衣领,“他们带着闾千勉跑了?”
“那倒不是,闾千勉还在府衙。”
“啊?”天启莫名其妙,“所以就是他们几个跑了,没带闾千勉。可也不对啊,到处都是柔然人,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就在天启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报,有援兵,有援兵,是我朝的旗帜。”
天启急忙冲到城墙上往远处望去,果然柔然的军队正在十分慌乱的集结,更远处有大队人马正在逼近。天启定睛看了看,一阵狂喜。
“是我们军团卫的旗帜,长官来了,长官来了。快,快随我出城。”
天启将城内最后的人马集结起来,打开城门就冲出去,跟在逃命的柔然人屁股后面撵。在援兵和城内兵马的两面夹击下,打的柔然军队落荒而逃。造成这样惨败的下场,并不只是援兵的到来。但柔然主帅地粟袁被不知名的中原人重伤,这才是导致柔然军心溃散的主要原因。即使将领们都瞒着这个消息,但是当日黑山狱被毁,老道人从军营里走出来,是很多军士都看到了的。一时间军营中谣言四起,军心极其不稳定。这个时候援兵的出现,城中又跳出一支精兵来,直接把本就军心不定的柔然人给打残了。原本占据人多优势的柔然军在溃逃的时候,人多反而成了劣势,被自己人踩死的柔然军士数不胜数。最终柔然人被打跑了,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
镇魂将大队人马驻扎在灞州城外,他只带了几名军团卫入城。天启早已带人在城门恭候。
“闾千勉何在?”
“就在府衙之中,左右都有属下的人。”
“做的好。带路。”
“是。”
天启在去往府衙的路上把这一路发生的事情都禀告了镇魂。
“失踪?”
“正是,就在这城中失去了踪迹。按理来说,桑鱼儿毁掉了黑山狱,战事出现了转机,他们几个怎么反而跑了呢?”
“不奇怪,如果援兵一直不到,留下来也是死,想跑是人之常情。奇怪的是,他们是怎么跑的。”
镇魂等人刚到府衙门口,有一灞州府的兵士匆匆赶来。“天启大人,您让我找寻柳十方等人,有眉目了。有一群老弱妇孺声称正是柳十方他们许诺会带大家从密道出城。”
“密道?”镇魂眉头一皱,“去查。”
“是”,天启领命而去。镇魂带人进了府衙。
大厅里,闾千勉眼看着镇魂带着人走进来,心内一叹,“多年不见,镇魂大人威风不减啊。”
镇魂走到闾千勉面前,上下打量,“恩,这么多年你的本事又精进了。”此时的闾千勉还是一副中年文士的做派,作揖道:“谢大人夸奖。”
“陛下要见你。”
闾千勉心中一凛,“陛下也知道我?”
“我知道的,陛下当然也知道。”镇魂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是来接你回京都的。”
“是。”
“你不反抗?”
“有人告诉我,此行不会有性命之忧。”
镇魂听了这话,莫名就联想到失踪的那几个人。“你,有朋友了?”
“大人是觉得天煞孤星不配有朋友?”
“谁说你是天煞孤星,让你守在城中城,你就那么委屈,那么不甘。”
“不敢。”
镇魂看着闾千勉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多说无益。“三日后启程。你准备一下吧。”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全凭大人安排。”
这话听着阴阳怪气,镇魂却毫无反应,连脚步都没有丝毫迟疑就走了出去。闾千勉知道有镇魂在,自己逃不了。她泄气的瘫在座椅上,“龙游浅滩被困,哎哟,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柳十方,你可要说话算话,一定要来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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