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敲敲敲--皮鞋的声音逼近,初晴头脑一震,白振诚那个孩子又来了吗?

        她捏着盘子的手开始不自主地颤动,没错了,这熟悉的声音。

        她脆弱的心灵还未来得及接受,耳畔突然被一阵严厉的呵斥恐吓,手中的物体受到重力的吸引而下滑。

        白振诚比初晴小一岁,从不称呼她为姐姐,永远喊她的绰号,他给起的绰号。

        此刻七岁的白振诚像暴风雨发出巨大的响声摧残着初晴的双耳,他狡黠的目光犀利地投射在初晴紧盯着一地碎瓷迟滞的脸上。

        “妈,妈啊!小杂种又摔坏东西啦!妈,你快来教训她!”

        又?初晴顿时眼中燃烧起怒火,哪一次是她的原因?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长久遭受的不公积攒的怒气,初晴竟骤然挺直腰板,目光坚定地看过去,手就往白振诚嘴上捂去。

        窗外的雨瓢泼地泼向玻璃窗,天边的乌云严严实实笼罩整间红房子,初晴仿若置身一个黑暗帝国。

        黑暗蔓延到初晴的瞳孔内,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如同一个被释放的孤魂野鬼地撕心裂肺大喊。

        “白振诚,你住口,住口,给我安静!”

        “你放开我!呸,你个小杂种敢碰我,我叫我妈妈打死你!”

        白振诚被她死死按在黑色大理石厨台上,后脑勺一片冰冷,他从未见过这样“发疯”的初晴!

        “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词,给我道歉!白振诚我是你姐姐,你不尊重我还这样污蔑我!你说有多少次是故意吓得我摔碎东西还跑去跟你妈妈告状的,你说啊!”

        初晴不曾与白振诚多说话,现在是怒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不受控制,她几乎急切要把这几年来受的冤屈全说出来,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白振诚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自然无法与长他一岁常干活的初晴比力气,初晴恨到极点,理智涣散,紧捂着白振诚的手臂没有轻重。

        “放开……你……你的脏手……呵……呵”白振诚深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嘴被死死地按住,又没有办法扯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他只能游丝般哼着气。

        “快给我道歉啊!”

        初晴忽然惊察白振诚脸上的血色极速地退却,两只平日里嚣张的眼睛变得脆弱不堪,瞳孔睁得极大地盯着她,怵然一吓,她想到了母亲临死的一幕。

        “啊!”

        初晴刚松手喊了一声,衣领立刻被身后的人揪住,然后冷厉热辣的三个巴掌迎面而来。

        赏她三个巴掌的人是她的姨妈,中文名叫孟可。而在旧金山的红房子里,这座房子里的女仆都尊称她为“太太”。

        初晴绝望地与她凶狠的目光接触,嘴里品尝出丝丝铁锈味,一道道细长的血丝在她苍白的脸上尤为惊悚。

        她知道“太太”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谁会善待一个眼中钉。

        靠在厨台边,看着姨妈小心翼翼地安抚自己的儿子,她想:她待会遭受的虐待会跟姨妈注入在自己儿子身上的爱一样多。

        果然,“太太”下一刻冲到她面前毫不费力地掐住她的脖子。

        “不识抬举的小贱.人,敢伤害我的儿子,你是不是忘了谁是你的主人!是我可怜你收留你,不然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初晴是惧怕姨妈的,她尖酸刻薄的言语总是轻而易举地唤醒她的噩梦。

        但此刻她的恐惧已经被愤怒不平远远取代,她咬牙切齿呼气。

        “呵,姨妈,我在你们家人眼中不过是最卑微的尘埃,在你眼中就是肉刺。你真的因为可怜我才收留我吗?如果不是姨父执意要留下我,如果不是你对我妈妈死在你家门前感到愧疚……你会像看戏一样简单地看我死去,不是吗?姨妈,你的良心受到谴责没?”

        初晴微弱的呼吸如同飘浮在天地间的游丝刺中孟可,来不及防备地侵入她的良知。

        下一步的动作竟退却在一个孩子一步步质问中。

        只有八岁,却如此牙尖嘴利,长大了还怎么得了!

        孟可猛地收回掐在初晴脖子上的手,眸色复杂,忙着吩咐身边的女佣。

        “快把她关到楼上去,这孩子被‘宠坏’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可以给这个小贱.人开门!”

        初晴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两个外国女佣把她像破布一样扔进二楼的一间杂货屋里。

        连仆人都瞧不起她,到了夜晚时分,安娜端了一碗粥进来,顺便警告她。

        “晴,你该学聪明一点,惹怒太太你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呆在这里可比呆在大街上好得多。”

        安娜是红房子里的女佣,总是自以为关心地给予劝告。

        来到这里初晴听得最多的就是要感恩,但她十分清楚:姨妈不是个恩人,还是个魔鬼!

        今天是姨妈第一次打她,初晴觉得这种行为比她讽刺恶毒的言语好多了,至少她身体痛了,心灵就免受她言语近乎凌迟的摧残。

        安娜盯着初晴平静无波的眼睛也开始皱眉,又开始了劝说。

        “别老是像个闷葫芦!……不,晴小姐你还是别说话了,你的语言总是那么有攻击性!好好反省吧!求上帝保佑你恢复正常吧!”

        然后,安娜在离开时还不忘将门锁住,这间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所有的阴郁都瞬间涌了过来。

        啪嗒一声,脸上的血丝沾上泪水,钻心的疼痛遍布她身体的每一条神经。

        初晴瑟瑟发抖地端起那碗半凉的粥,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屋子里放置的一面映出她卑微躯体的镜子让她看上去像个鬼魅,初晴看着那个杂物堆里蓬头垢面,一身脏兮兮的女孩。

        轻轻说:“我一定会,我一定会逃离这里!”

        初晴每天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除了安娜每天会给她定时送食物之外无人问津。

        杂物间里臭气熏天,弥漫着一股尿味。

        红房子里几乎所有的房间都经过精致的装潢,可杂物间除外。

        可以说是红房子里唯一一处粗制滥造的地方,一间堆杂物的房间能有多舒适好看呢?

        没有厕所,而且没有人听到她的呼喊,于是初晴尿了裤子。

        她过于自卑而导致的过于自尊令她无法告诉别人这难堪的事件。

        挨过了几天后,安娜终于发现了这个现象。

        她将初晴的裤子换下来,初晴像是刻意忽略她眼神里的讪笑与嘲讽,不管精神上遭遇怎样的伤害,她总是仰着头与安娜对视。

        安娜只能在心里咒骂和嘲笑,她也只能在心中嘲笑。

        因为,她根本无法正视那双清澈的眸子而扯动嘴皮,笑不出来。

        安娜临走时留下了一个尿壶,愤愤道,“晴小姐,别再把这里弄得臭气熏天,真是受不了,八岁还尿裤子!”

        真是死要面子!如果她没发现,她会忍到什么时候?八岁孩子居然有自尊心,可笑的自尊心让她活受罪。安娜嗤之以鼻,细细地想看清初晴阴影下的脸,突然想知道一向一潭死水的她此刻的表情。

        初晴起初默不作声,此刻突然睁着眼睛看她,漂亮的棕色瞳孔像块冰冷的宝石,寒光凌厉无情熄灭了安娜点点好奇的念想,以清幽的声音开口:“安娜,请给我一套衣服和一条湿毛巾。”

        安娜迟疑了一秒后不悦地皱起眉,要求真多。

        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大惊,该死,被一个八岁的女孩吓没了胆子!

        安娜丢下一条毛巾和一件裙子给她,脸色跟此刻的天空一样布满阴霾,没有好气。

        “晴小姐,你的衣服实在太少了,跟大小姐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我挑了一件能看的,你赶紧换上吧!这味道真是太臭了……”

        初晴换上她带来的衣服,耳朵自动过滤一切嘈杂的声音,被忽略还有安娜挖苦又嫌弃的语气。

        安娜观赏一个八岁孩子换完衣服后迫不及待要逃离那个鬼地方,离开时嘴里不停嘟囔:“上帝太偏心了!偏把个鬼丫头生得这么俊俏!”

        安娜锁上门的一刻也锁住那唯一一道光线,初晴再次被困在黑暗的泥潭中。

        那一年旧金山的雨季绵延数月,天空与灰暗做了交易。

        初晴与外界接触的光线只能通过一扇碰不到的窗,在窗户旁边有一条半掩着的黑色窗帘,也因此她触目所及都是丝丝细细暗灰的光线。

        她已经数了几千几万只绵羊,姨妈还没打算放她出去吗?

        她到底要关她关多久?一辈子吗?不,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她要出去,她要逃离他们!

        姨夫一旦出差便要数月,他救不了她,她只能自救!初晴心中的念头在黑暗中越发鲜明。

        她已经被关了快四个月,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克制自己不喊出来,夜里的老鼠不断地扰乱她脆弱的神经,她睁开闭眼都是老鼠的影子!

        初晴的痛苦再次凝聚,可怕的记忆再次汹涌而至。

        又是一个阴沉沉的夜,温度突降,初晴忍受着身体上和心灵上的苦痛。

        这时,门开了,一道奢侈温暖的光涌了进来,初晴以为那是一次希望之光。

        “晴,我给你送来一床被子。”来人是白若雪,那刻她竟露出和煦的微笑。

        初晴冷极了,她勉强地笑了笑,“谢谢。”

        在体温下降为零之前,她接过了白若雪的“馈赠”,却忽略这真情中夹杂的水分。

        当她把棉被裹上时,一杯早已放在冰箱中冷藏过的水从头顶淋下来,水珠如冰刀划过她的肌肤,湿了头发,湿了眼睛,湿了嘴巴,透心凉。

        初晴的眼睛里进了水,水雾内白若雪慢慢地踢了一下脚边的灰尘,又撩起裙摆蹲下来。

        现在脸上又多蒙上一层灰,抬起眼睛望过去,对面的女孩打扮得十分精致,卷发长裙,脸上还浮动丝丝笑意,这就是白家人眼中乖巧懂事的大女儿。

        灵动的眼睛散发着幽幽光芒,高高在上地拨开黑夜的遮掩想看清她这条孤船的漂泊,初晴听见她话语中的芒刺。

        “晴,你谢我做什么?你以为我来雪中送炭?其实有一个词语叫雪上加霜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不过,你应该没听过,你才上过几年书而已,只怕你以后都没机会再接触到书本。”

        声音如竖琴悦耳清脆,礼仪周到,出言恶毒。

        白若雪盯着她的脸,心中有十分痛快的感觉,她还是这个模样比较顺眼,像只愚蠢的小狗,呵呵。

        初晴轻轻撇过眼,用手臂抹了抹脸上的灰尘,一点点的白皙刺激着白若雪的大脑,她瞪着那一张脸孔,继续进行她以为的“刺激”性话语。

        “而且你这只哈巴狗也没有机会接触学校里那些上流贵族,你知道我们这些人和你们这些人永远不在同一条线上。我将会把你嫁给最贫穷最恶心的男人,让你……啊!”

        白若雪难以置信地睁着眼睛,手被初晴反握,初晴把抹下来的脏东西一点点抹在她胜雪的脸颊上。

        湿濡的黏在她脸上的是什么东西!她不敢相信,初晴竟然敢这么做!房间里是什么声音!

        她慌乱地望向初晴,对面的人眼神单纯又干净,轻轻地笑起来,银铃般悦耳却如阴森的海浪声拍着她的心脏。

        瞬间白若雪被初晴扯到一面镜子前,门外的光足以让她看到镜子里的人。

        “呵呵,姐,你看看,我们都一样。怎么能说不一样,我们是一样的人啊!你不是读过书吗?人生而平等啊,人生而平等啊!

        你现在听到了吗?老鼠在叫,你怕吗?我可不怕哦,我跟它们一起住了四个月,都有感情了,你要留下来跟我一起吗?”

        初晴就像一个疯子,白若雪突然尖叫起来,害怕得发狂,她使出极大的力气推开初晴,然后瑟瑟发抖地锁上门,脚步声慌乱无力地消失在走廊里。

        被子包裹着初晴,刚才的一切花去她最后一丝温度,她无力地睡在被子里想要汲取些许温暖,她该感谢,白若雪好歹送了她一床被。

        精神由紧张到舒缓,吓跑白若雪她并没有收获乐趣,她天生没有报复的天分,初晴呆呆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人生而平等!

        人生而平等!

        她吓唬白若雪也欺骗了自己。

        人生而平等,却无不在枷锁之中。

        枷锁太多了,人也就渐渐矮了,平等何在?

        初晴像走了一遭鬼门关,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无一例外地使她身心疲惫,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之中她一步步踏在荆棘之上,血红的玫瑰花蕾竟因她滴下的血水慢慢绽放,致命妖娆的红一点点开放,最后在一整片夺目的红色之中涌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当她眨动眼皮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刺眼的光几乎要包围初晴小小的身体。

        连续数月阴霾不断的天终于找回了光彩,阳光从那条黑色的窗帘缝隙熙熙攘攘地射到屋内,照亮屋内的一方小天地,一条光路由窗户连到初晴躺下的地方。

        阳光来了,阳光来了。

        初晴在心中呐喊着,她深知她的痛苦不能根除,只能借助阳光来遗忘黑暗的孤寂与惶恐。

        初晴轻轻地抖出那只瘦弱没有营养的手臂,垂着乌黑细长的头发,眼珠子盯着那条光路,她看见有些浮动在光线内的尘埃,一点点地飞起来。

        她继续伸长手臂,抓了一把东西,初晴那刻不明确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只知道这光与昨晚白若雪带来的冰冷绝望的光不一样。

        像妈妈烤面包一样的香气,温暖自由,吸一口会充满活力。

        “我抓到了,是暖的。”

        愉快竟悄悄降临了,初晴又开始有了希望。她半趴在被子里,因数月干瘦的脸颊上渐渐展开笑颜,如同一朵鲜花开在枯萎的草地中,奇异却生动。

        应该是六月到了,因为妈妈说,六月的晴天是旧金山最美好的时候。

        初晴使不上力气,哪怕她破天荒地想去趴在窗户看一看今天的天气和屋外懒洋洋的风景也没法子。

        她还想知道,外面是什么人来了,她听见院子里姨妈吩咐女仆干活颐指气使的声音了。

        而楼下确实忙活得很,孟可一大早起起床,洗澡,化妆,换衣,用餐后便优雅地坐在院子内的一方棕色遮阳伞下的休闲椅上,嘴里不停地使唤别人。

        “安娜,我的午餐准备好了吗?赶紧把草坪上的杂草给我拔干净,一根也留不得,免得让我的客人看了笑话。”

        “碧茹,瞧瞧你这一身,赶紧叫你姐姐给你找件体面点的,都几岁了还不会打扮自己,你妈的优点你是一点都没遗传到……快去,不然我的客人见了还以为我虐待自己女儿呢!”

        孟可一边喊着,一边又拿着扇子不停地扇风,念道着:“该死的夏天又来了……”她又优雅地端起一杯水喝了几口,继续念叨。

        临近中午时分,孟可带着一群孩子和佣人站在院子内迎来了他们尊贵的客人。

        阳光正好,红房子被镀上一层黄金外衣。加长版林肯慢慢驶进白家的别墅,后面跟随着另外一辆车,耀眼而神秘地吸引着白家每一个人的目光。

        白振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奢华的车,暗暗羡慕着。白家两个小姐小小的内心也受到震撼,这位客人一定很富有。

        虽都是这样想,但白若雪的想法可比白碧茹和白振诚复杂多,除羡慕之外她还想占有。

        豪华车厢内,白烨十分高兴能谈成这笔合作,对于温帝恩能答应到家中用餐倍感荣幸,早些日子就吩咐孟可要妥当准备,能攀上温帝恩这个朋友可以助他更上一层楼。

        白烨淡淡地笑着,又恭敬地同温帝恩交谈。虽然两人年龄相仿,可白烨的语气说低声下气也不为过。

        财力决定一个人说话的分量这话在商场中效果尤为显著,温帝恩谈笑风生间自带威慑力,那是白烨所表现不来的。

        白烨最近合作的一个大客户:温帝恩--美国内阁华裔商务部部长,加拿大洛菲集团执行总裁,一举一动都举足轻重,白烨当然要以贵宾的礼仪相待。

        可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着实叫白烨摸不着头脑,于是他转变了个话题。

        “温总,不知道您是否常带着小公子一起出行?”

        白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望向温帝恩的,可温帝恩却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一身英伦风格的男孩子此刻开了口,“父亲不常带着我。”

        白烨见温家小公子开口,心情顿时兴奋起来,目光移到眼前英俊的小孩子面前。

        “温小少爷很独立嘛。”

        小男孩收回远眺在窗外一行人的眼光,一双瞳孔深刻而睿厉,抬起脑袋温和道:“白叔叔,这个世界,要是不独立,只能接受被吞噬的命运。”

        这个孩子!白烨骤然内心挤满不安。虽是称呼他为白叔叔,却明显没有一点敬畏!

        温帝恩勾了勾一抹不可置疑的笑容,摸了摸儿子的头,含笑道:“白烨,就下车看看你们家人吧!”

        “啊……啊,好的,好的。”白烨犹如惊魂未定,但毕竟在商场驰骋多年,面色很快又恢复一贯的镇定。

        *

        当一行黑衣人保镖为温帝恩父子开车门时,白家一家人几乎是怔住,不是夸张,当荧屏的排场在现实生活中出现时,人的反应往往不如自己预测的那般平静。

        男孩没有像别的孩子一般依偎在父亲身旁,而是随着父亲一步一步走到白家人面前。

        温帝恩礼貌地同白烨的妻子问好,孟可拍了拍孩子们的头,白家的孩子很自然流利地背出那一段问候词。

        白振诚呆呆地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几截的男孩子,浑身英气非凡,平日里的嚣张在此人面前立刻萎缩不见。

        白碧茹静静地听着眼前男孩的自我介绍,脸颊微微泛红,没有见过这般俊俏的中国男孩,不像美国小男孩那般调皮,他的眼睛犹如一汪温泉。

        他用的是许久未说的中文,听说白家人也是中国人,“很高兴见到你们,我叫温言初。”

        五官虽是稚嫩却无不精巧完美,白若雪想起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英俊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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