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你是不是作弊？”
子橙把课本收入背包中的前一秒，她前桌怀疑的目光讽刺地落在她脸上。
动作僵硬了几秒，子橙继续将背包链拉好，起身停止脊梁骨，脸上没有一丝怒意。
“你的嫉妒心允许我说没有吗？”
她的声音很轻，飘落之后散在夏季的橘花香气中，在她转身的刹那手臂被人抓住。
子橙往上一瞧，此刻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生正用一种阴沉的眼神俯视她，压低声音说：“苑子橙，你敢做要承认，考试之前我都听见了，你后面那俩不学无术的小子有参考答案，你跟他们的关系那么好，他们会不把答案告诉你？之前的第一名都是我的，这一次要不是你作弊怎么可能拿第一名！”
子橙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又气又委屈，她作弊？她哪里作弊了。
用了点力挣开禁锢自己的手，子橙恼得羞红了脸：“如果你认为我作弊了，请你到老师那儿揭发我让她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说着她就背起书包打算离开。
男生冷嗤一声，随意地将手搭在胸前，盯着她发笑：“不是吧苑子橙，这种事你还好意思让我告到老师那？知道学校对作弊的学生是怎么处置吗？开除学籍。”他故意俯身，吹了吹她的耳朵：“要不是看你成绩好，你以为学校会让你这种平民进来？你就说吧，你是不是早就看上哪个男生，这么努力就是想用成绩吸引他的注意力？”
子橙就像被说中了心事，手指微微蜷缩，抿着嘴角别开脸。
“被我说中了？是不是高三理科班的傅砚行？他放学经常来这边等你，你喜欢的人，是不是他？”
偌大空旷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骤然压过来让子橙心惊胆战，猛地推开了他。
子橙仓促地逃出教室，捂住耳朵不愿再听见那一声声的诬陷和逼问。
气喘吁吁地往操场奔跑，傍晚的天色昏暗，朦朦胧胧的视线令人看不清一切，她站在有零零星星几个人的操场上，被风吹乱的发丝飞扬，大口大口喘气。
她是有喜欢的人，难道她就不能有喜欢的人吗？
因为她是靠成绩拿全额奖学金考进这所私立高中，所以她就只能一辈子被视作除了成绩外低人一等的“平民”吗？
她苑子橙也拥有喜欢的权利，她和这个学校的其他人是平等的。
从背包中取出一份平整干净的信封，她站在星空下攥着那封信站了很久。她想给自己一点勇气，把这封写了一个学期的信交出去，真的很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很想，很想。
就这么想着，子橙慢慢抬起头，往教学楼的天台放眼望去，眼神变得很缥缈，似乎有一种牵引，莫名的力量推着她一步步往天台走去。
天台是教学楼最高的地方，每当子橙到这边来，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风不轻不重地吹着她的脸，她愁苦的眉毛终于有了舒缓的弧度，目光又回到信封上，直视收信人的名字：时肖。
子橙第一次在天台见到他时他正坐在水泥地上拿着画板描描画画，那天她捡到他遗漏的一幅素描画，偷偷地藏起来，后来才知道他叫时肖，高三一班的学长。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或许是一种感觉。
隐隐之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张笑容坏坏的俊脸突然跳出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让？】
她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不该想起傅砚行，他只会破坏气氛。
耳边有风吹过的声音，以及微弱的谈话声，往四周瞧去，墙角露出一角白色的衣料，子橙一怔，颇为好奇地走过去。
视线逐渐从墙上移开。
子橙动弹不得地杵在原地。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对男女，黑暗的角落里他们抱在一起，她看到了一个女生踮起脚尖抱住对面的男生，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男生闭着眼睛吻着她，两人忘我地亲吻着，他甚至是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轻轻地摸起来。
子橙倘若先料到这一幕，绝对不会到天台来，也不会傻到拿着那封信站在冷风中。
看着时肖和别的女生亲密，心如刀割。
攥着信封的手不住地抖动，直到一股力量突然将她拽走，子橙恍恍惚惚地跟着他跑下楼，一步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天台跑下来的。
手中的信封被人夺走，子橙惊魂未定，木讷地望着对面那个男生。
“死心了没？”傅彦行轻描淡写地瞥了眼信封，没经过她同意便私自打开，掏出信纸一字一字地观看：“情书啊，写得这么好，怎么不写一封给我？我不会像那个人一样令你失望，你知道的……”
子橙回过神，瞪向他轻佻半勾着坏笑的脸，伸手去夺信纸，“你还给我！还给我！”
相比子橙的紧张不安，傅砚行只是高大挺拔地站在她面前，举高了手，低笑着观察她一点一点的小表情，“想拿回去？把上次拒绝我的话收回我就答应你。”
俊美的五官轮廓呈现在她面前，一双漆黑的眸灿若明星，戏谑似地凝视她，薄薄的唇微微勾起。
子橙听着他的声音，看着那份被他举得很高的情书，赫然眼眶里积满温热的液体，顿时掉下来：“傅砚行，我不要这个东西了！”
说完，她别过脸转身。
“苑子橙。”傅砚行盯着她惨白又沾满泪痕的脸，变了脸色，拉住她的手腕说：“你别哭了行吗？全世界又不是只有时肖一个男人。”
她又气又羞，一颗心慌乱如麻，用手挡着自己的脸，甩开傅砚行，立刻掉头往校门口跑去，不管身后的呼唤。
匆匆地跑出校门，她脑袋空空，跑过一条小河，往学校左侧的小树林跑了进去，一直跑一直跑，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直到累得跑不动才停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下又不争气地哭起来。
时肖有喜欢的人，她写的告白信没有用了，再也没用了。
天空开始飘雨，子橙抬手挡着迎面飘来的雨丝，微冷的雨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朝她刺过来，让人眼睛疼。
乌黑的天看不到一丝光亮，压抑的气氛，萧瑟的孤寂，子橙只感到源源不尽的无助。
她常常听见身边的同学说，如果他们爸妈不同意她跟某某某谈恋爱，她立刻就去死。
当时子橙很怀疑，爱不到一个人的感觉会很想死吗？
现在她尝到了这种滋味，她没有想死，但是心很疼，很难受。
在这种情况下，傅砚行不仅没有识趣地离她远点，还要捣乱，给她乱糟糟的心情多添一丝忧愁。
子橙轻轻呼吸，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怪异的叫声，子橙的神经紧绷，她缓缓地靠向树干边。这片小树林是学校的禁区，白天的时候很少人敢靠近这边，更何况漆黑的夜晚。她的双脚发软，一瞬间，那阵怪异的叫声陡然转为口哨声。
正当她想快速跑开时，嘴巴突然被人后面捂住。
陌生恐怖的滋味一下子蹭上心头。
她呜呜地挣扎着，身后的人突然将她往后一放，让她重重地摔在泥土地里，子橙的手肘都磨破了皮。
她看清了出现在面前那三个人的脸，黑暗中他们的目光像饿狼，惊恐的眸子倒映着他们的模样。
当初，爸爸的腿就是被他们这些人打断的，她永远记得自己缩在角落里看着这些要债的人一次次来家里搜刮钱财，最后那一次他们什么也找不到，想夺走她妈妈留下的一个首饰盒，爸爸死活不肯让他们拿走，因此被狠心打断了腿，成了残疾。
“你老爹是苑守山是不是啊？”为首的那个人轻佻地冲她问道。
子橙沉默地看着他们，直觉就是不能承认，她往后移动了一下：“不……不是……啊！”
他突然冲过来揪住子橙的衣领，恶狠狠地盯住她：“就是随便问问，你要不是苑守山的女儿我们也不会找过来了。”
子橙顿时明白，他们都是有备而来的。
“你们……”她颤颤巍巍地仰着脑袋：“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往后一看，她只看见其余的两个人露出一丝让她毛骨悚然的笑。
……
当傅砚行跟着子橙从学校跑出来，他看见她慌慌张张地跑进对面的小树林，胸膛起伏着，一辆大卡车从他面前开过，硬生生挡住傅砚行的视线。
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货车开走之后却不见了苑子橙的踪影。
一双透着亮意的眼瞬间布满焦虑，他迈开了腿往小树林冲去，小树林的泥土地比较潮湿，一个小小的鞋印都能看得清楚。当傅砚行跑进树林中，眼见一个个鞋印刻在地上，心中一惊，是她的。
她赶紧沿着鞋印追上前，到了一棵大树下，那鞋印却消失了。
他眉头紧锁，移动视线的刹那却发现另外的鞋印，大小跟他差不多。
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凄厉。
“苑子橙，苑子橙……”他下意识念了几遍，顿时转身往那边跑去。
……
子橙一直喊着“救命”，可无论她怎么喊，好像都没人听见一样，她绝望地挣扎着，做着最后一丝努力。
其中一个男人突然将她摁在草丛里，捏着她下巴，拍拍她潮湿的脸，朝后面的几个人笑得猥琐至极：“这丫头长得真标志啊，给我们是不是可惜了？才几岁，十七岁是吧……”
子橙眼睛里的泪水不停地掉下来，刚才被他们强行带走的一路上嗓子都喊哑，现在发出一点声音都疼。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啊，她求我们放了她，这可能吗？”几个男人同时笑起来，那笑声就像噩梦一样缠着子橙。
几个男人低声说起来：“不过我们这么做真没事吗？”
“你傻不傻，有钱拿还不干！”
“要是那个妞敢利用我们不给钱，看老子不奸了她。”
子橙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粗糙的大手开始在她颈间来回，她大叫，用脚踹他用手推他，可都被人按住，那感觉就像砧板上的鱼。
“不要！”
她睁大了双眼盯着他们开始脱衣服，发了狠地挣扎，恶心得想吐。
脑袋突然被什么敲中，一抹温热的液体从头顶滑过脸颊，她闻到了鲜血的气味。
眼前一片黑沉，闭上了眼睛。
看着昏厥过去的人，其中一个男人皱眉低声道：“她是不是死了！”
“他妈的一直吵吵吵，力气还不小，我这是让她安分点！死不了，一点点血……”
说话的男人摸了一点血在指尖摩擦，也许是鲜血刺激了几个人，他们的眼神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开始脱子橙的衣服。
昏昏沉沉的子橙无力地躺在草丛里，在她彻底绝望之前，好像看见了一抹身影出现在眼前，她紧紧抓了一把土，动了动唇：“傅……砚砚行。”
几个男人同时转过身去，模模糊糊之中她看见一场打斗，还有他一直往自己身上瞧过来的眼神，炙热而悲愤。
“苑子橙！”
傅砚行握紧了拳头一拳拳揍在那几个人的脸上，用尽所有力气呼唤躺在地上昏睡过去的女孩，转身一挥拳又把一个男人揍在地上，身后有人用手臂勒住他，用了十成的力气。
因为身高优势，他扣住对方的手臂翻转将他反压在地上，发指眦裂，朝他脸上揍了一拳，冲天的怒气像是要杀了对方。
被压在地上男人无力反击，被打得吐了一口血。
当傅砚行这一拳还未落下，后脑勺突然被重物一击，随后听见了木棍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他也随之转身看向用木棍打他的男人，站起来就要冲过去，可下一秒却再也站不稳，倒在了地上。
雨势开始变大，豆大的雨滴砸在子橙脸上，她清醒过来时看见傅砚行倒在地上，那三个男人握紧了拳头朝他走去，子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盯着不远处的木棍。
几个男人还未发现子橙的动静，将躺在地上的傅砚行翻转过来，其中一人吓得瞪大眼睛。
“他！他不是傅家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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