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白昭昭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走在似乎永无尽头的天极道上,天道金色的轮|盘悬挂在她头顶,仿佛生着双目的金乌。
天道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她,在她登顶天极道的时候,化作一个白须白发的仙人。
仙人说:“白泽,你在本尊睡觉的时间里,对本尊的孩子做了什么?”
白昭昭呆住。
仙人继续说:“你可知如今修仙界灵气匮乏,已多年无人飞升?宋涛恩乃本尊钦定之人,百年之后将位列仙班,你竟敢对他不敬?”
白昭昭:……啊?
老头,五年前你可不是这态度啊。
不待白昭昭开口,仙人举起手中法杖,朝白昭昭砸下去。三千多里的天极道,白昭昭一路敢怒不敢言地滚下去。
这天道老贼怎么跟凡界寻常老人一样,不高兴了就挥拐杖打人呢!
床榻上白昭昭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她皱着眉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朵悬在额头上的七色莲花。
还魂七色莲?
白昭昭一怔,就见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垂落的床幔掀开了些。
宋涛恩挽着半边床幔,从昭昭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那天衍仙门首徒法衣的一角。
“你醒了。”宋涛恩目光落在床沿,少女的手指缓缓动了动,她撑起身子,似乎一头撞在七色莲上,她发出一声低呼。
宋涛恩叹了口气:“入门五年,怎么还这么冒失?”
这话说得未免太亲昵,白昭昭整只白泽都僵住了。
大哥,我们不熟哒!
白昭昭拜师五年,宋涛恩闭关五年,他们也就是在前往无涯海的路上说过几句话,她实在担不起他这般长兄如父的评语。
白昭昭无法回答,只能咳嗽一声化解尴尬,而后她便惊奇地发现,原先胸腔里的闷痛消失不见了。
她震惊地回头看着还魂七色莲,虽然早有耳闻它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但头一回受它润泽,还是忍不住咋舌它的功效,难怪宋涛恩会冒着被药神谷追杀的风险把它弄到手。
白昭昭哑然:“现在是什么时辰?”
“子时。”
白昭昭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出事到现在的时间,忍不住痛心疾首。
两个时辰不到,她身上那些暗伤就好得七七八八,这等宝物要是留在药神谷,不知道能救多少人。
宋涛恩!你这个土匪暴殄天物!
“怎么了?”宋涛恩察觉她沉默有异,不由问道,“还难受吗?”
白昭昭将胸腔里的那口气顺下气,勉强不让自己泄露义愤填膺的情绪:“没有,我好多了,多谢大师兄。但现在已经子时了,你留在这里会不会……”
“嗯,我只是不放心,”宋涛恩从容道,“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先走了。”
床幔被放下去,遮掩住屋中烛火,床榻旁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白昭昭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
“大师兄。”
宋涛恩的手搭在房门上,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温和开口:“怎么?”
白昭昭试探:“这朵花……”
宋涛恩转过身来,白昭昭已自行挂起床幔,她拥着被衾跪坐在床榻上,手里还魂七色莲吞吐着温和的光,将她略微苍白的面庞映照得软糯无害。
宋涛恩眼神微闪。
白昭昭心电急转,作出不知情的模样:“这是谁的灵宝,还怪好看的。”
宋涛恩沉默片刻,开口道:“谢道友说你伤得很重,我想起早年时偶然得了这个疗伤圣器,就让你试试,看来疗效不错。”
我信你个鬼!
白昭昭暗暗腹诽,面上却是惶恐:“这样的灵宝应该很难得吧,我现在好多了,大师兄你拿回去吧!”
“无妨,”宋涛恩道,“你疗伤要紧。”
这么大方?
白昭昭讶异过后很快释怀,也是哦,身为天道亲儿子,宋涛恩的机缘不仅在灵宝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更是在为人处世上滴水不漏,否则也不会被各仙门夸了五十年“后生可畏”。
“昭昭,”宋涛恩放软了语调,“师兄可不可以和你约定一件事情?”
来了!
白昭昭精神一振,乖巧应道:“师兄你说。”
“师尊教诲过座下弟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朵七色莲效用惊人,我不想惊动旁人,”宋涛恩斟酌着道,“昭昭可否为我保密?”
你果然知道手里灵宝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吧!
白昭昭心底不屑冷哼。
五年前她刚下界的时候,还想着是不是天道老贼睡蒙了头,分机缘的时候搞错了,但后面听说越多宋涛恩的事迹,就越觉着不对劲。
他是怎么做到精准降落每一个掉宝率超高的秘境,且慧眼独到薅走每一个牛气哄哄的灵宝的?
她堂堂白泽尚未知道灵宝的出世时辰和方位,宋涛恩全知道?除了作弊还能作何解释?
白泽可不会冤枉好人,宋涛恩就是偷宝贼!
白昭昭气哼哼,但对上宋涛恩诚恳中带着点诱哄的目光,她面色一肃,也诚恳地用力点头:“嗯!我都听师兄的!”
宋涛恩眼神一软:“那你早些歇息,过两日就仙门大比了,养好伤方能全力以赴。”
白昭昭乖巧点头。
等宋涛恩走远,白昭昭小心地放出神念探查还魂七色莲,发觉这东西已经被宋涛恩强行认主后,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呆坐了一会,爬起身翻看乾坤袋。
天衍仙门弟子都有这样一个乾坤袋,但白昭昭这个不一样,她在乾坤袋原来的空间外又辟出一个能养活体的空间。
白泽没有逆转空间的本事,她辛辛苦苦找到鸾鸟,跑了好几趟,才用三株元华果树忽悠万象宫的仙官帮她做的。
在这个空间里,她种了七株元华果树,养了一池肥美的泽鱼,还有很会生孩子的兔子,这些东西可不能翻出来给绑匪看,更更更重要的是,小凤凰也在这个空间里。
为了这个祖宗,她特意将山凿出一个洞,用凤凰留下来的梧桐枝在山洞里给小凤凰搭了个窝。
也不知道她用力摇晃乾坤袋的时候有没有波及到它。
白昭昭心疼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安抚地摸了摸它们,而后直奔山洞。
凤凰蛋稳妥地窝在梧桐枝里,瞧着似乎还长大了些。
这几日兵荒马乱,这还是昭昭头一回认真打量它。
——好像确实比她见过的凤凰蛋虚弱一些。
白昭昭索性在它面前盘腿坐下,拿出凤凰留给她的养崽手册仔细研究。
一盏茶后,白昭昭泄气地摊在地上,她戳了戳凤凰蛋,嘀咕道:“你们凤凰一族人少是有道理的。”
凤凰蛋毫无动静。
白昭昭叹了口气:“你说,我要是把你养嗝屁了……云梦泽会不会血流成河?”
她想了一下凤凰和白泽决斗的场面,忍不住抖三抖,心底一边默念着“罪过”,一边爬起身依照手册的说法为小凤凰运转小周天,完事后她才离开乾坤袋。
房间的和合窗微微晃动,白昭昭警觉地皱起眉,打眼扫了一圈,她的目光落在桌案上。
一只琉璃药瓶,瓶身下压着一张信笺。
白昭昭狐疑地拿起来,信笺上的字迹飘逸华丽,简单地言明药瓶中丹药的服用方法便再无其他,连署名也没有。
白昭昭觉得手里两样东西灼心般烫。
她慌啊!
不必想也知道这是谢浔白送过来的,但看看她之前干过什么好事!
——坑已经辟谷的他吃又油又辣的菜,巧言令色要他保命她的脉案,因为元华果而连累他被人堵在小巷子里差点嗝屁,还一脸自信地把他当成实力不济的废物。
白昭昭回想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他一袭白衣,苍青色火焰拂掠长发,他目色冷冽仿佛神佛降世,登时想拍晕自己。
简而言之,她把人家得罪得透透的,而且这个“人家”还是个扮猪吃老虎心机深沉的绝世高手。
不活了。
白昭昭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咬紧小被子,用她那所剩不多的脑子揣测谢浔白夤夜送药的用意。
不会是他被我发现隐藏多年的高手身份打算杀人灭口吧!听说医修对用毒一道也颇有研究的。
白昭昭一脸惊悚,打开琉璃药瓶闻了半天,除了清幽的药香,什么也没有发现。
那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床榻上那朵七色莲?不会以为是她偷了七色莲要杀人夺宝吧!
白昭昭越想越离谱,赶紧拍拍自己的脑袋让它冷静冷静。
客栈长廊尽头的另一间房里,谢浔白身穿雪白的中衣,裸|露的半截锁骨似有灼伤,他坐在桌案后翻阅医书。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探进一颗做贼心虚的脑袋。
谢浔白抬眸扫了那个药神谷弟子一样:“如何?”
“已经送到了,不过……”那名弟子迟疑道,“白姑娘好像不在房里,我也没敢多看,放下药就走了。”
“辛苦。”
“多大点事!”弟子摆了摆手,挠着脑袋道,“师弟,你从前可不这样的。”
“哪样?”
“给人送药啊,还是佛隐丹,佛隐丹药引难得,我记得上一回七长老找你要,你也只给了他一枚,这一回可是足足三枚!”弟子说着大惊失色,“谢师弟!你该不会红鸾星动了吧!”
“胡言乱语。”谢浔白翻过一页书,平静道,“是谢礼,我从不欠人情。”
弟子不解:“谢、谢什么?”
谢浔白从书中抬起眼眸,似乎怔忪了一会,又垂下眼睫:“谢她在巷中的袒护。”
“那你可以自己去的嘛,还拿佛隐丹跟我做交易,我是你的话,我才舍不得丹药。”
谢浔白眼前掠过少女红彤彤的泪眼,想起她扒下他的手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异,他不由抿了抿唇:“我应当吓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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