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姥姥，卒
树妖姥姥于一地经营千年之久，方圆十里范围内，一丝一毫的变化也逃不出其感应，不管孟凡做什么，都能被及时察觉。
毕竟，这就相当于站在她躯体上。
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同样是一种无解的死穴，其它生灵成精，在遇到天敌以后，尚能够选择逃跑，而在此根深蒂固的姥姥，却根本无法挪动本体。
正因为如此，她要么选择继续死磕，最终大概率生死道消，要么选择投靠，可孟凡隐约是为针对黑山老妖而来，再借树妖三个胆子，都不敢与之作对。
甚至……死亡也没什么可怕，只要神魂能够逃离即可。
要知道，黑山老爷在冥界都是说一不二，连六道轮回之事都可以操控，故而，肯付出代价的话，帮自己根本不成问题。
短短一瞬间，想通这些以后，千年槐树精重新变得激进起来，发出一声冷笑，粗犷的声线顿时变得尖细起来：
“区区雷法，雕虫小技！”
话音未落，无数黑气就再度袭来。
招数其实很老。
一阵闪动中，残影丛生，朦朦胧胧间，形成了一株高约数十丈的大槐树虚影，而大量根须如长舌般从地底飞出，集中起来朝着孟凡刺去。
这大概就是草木成精后的局限性，根本不擅长战斗，至少不如豺狼虎豹，乃至蛟龙得道来的厉害。
孟凡也没有再施展雷法，愈发炽盛的三昧真火直接化作一条赤龙，在周身盘舞，根须完全不得近身。
此真火为元神﹑元气﹑元精，三者一同函藏修炼而成，正宗玄门弟子皆会，但威力却不容半点小觑。
技穷的树妖姥姥见状，无力感油然而生，却还是进行了尝试。
不远处，槐树虚影变得凝实，一道道暗色光华在枝头闪动，朵朵洁白槐花陡然盛开。
这时又一阵夜风吹过，无数雪白槐花飘落，带着浓郁香气，飘飘荡荡，如梦如幻。
事实上，槐花确实是洁白胜雪，夹杂着如此香味，完全无法想象，竟是从食人嗜血的精怪身上落下。
“迷幻？”
低语呢喃之际，孟凡感觉自身奔腾如江河的血气，稍稍停滞了一下。
显然，不仅有致幻作用，还能从某种程度上遏制血气，让人四肢瘫软。
奈何槐树精修为不到家……
“若是师法自然，吞吐月华修行，哪会有今日之劫？”
脩地，肩头趴猫的孟凡消失不见！
并非隐身之术，而是凭借肉身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和速度。
这么多年下来，各种山精野怪的血肉精华，配合帝君锻体之法，说是能够肩挑一座三百丈高山，有夸张成分在，但并不是很多。
同理，速度等领域同样如此。
树妖姥姥只觉眼前一花，她数以要万计的根须，已无法找到孟凡。
等身影再度浮现时，孟凡早离开兰若寺，出现在其本体前数尺之处。
顾不上其它，这千年槐树精忙用周身更加坚固的根须，织成一个大网，横在自身前方。
然而，既然孟凡都找到这里了，便说明他已动杀心。
由猛烈赤炎组成的八卦阵图在手中瞬息成型，只是轻轻横推而出，便轻松打破树妖为了保命而形成的护盾。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刹那间的璀璨将整片郊外都给照亮，宛若光明重现。
火性炎上，光明正大。
熟读《易经》明显对道法也有所加成，时间似乎在此定格，自孟凡手心绽放的那抹光华，与槐树精本体上浮现的那张惊恐大脸，此刻形成强烈对照。
轰！
时间又仿佛陡然加速，漫天飞舞的雪白槐花下，手掌穿透千年槐心。
随着孟凡将手掌收回，火焰八卦图立刻膨胀，向外拓展，树妖姥姥先是化作人形，左手死死捂住心口，身躯开始摇摇晃晃，惊恐中带着不能置信的神色。
随后，便难以维持住人形，时而是褶皱密布的树皮，时而又幻化成人脸，变幻不定。
而滔天怨气自她身上喷涌而出，却化作一张张狰狞的鬼脸，反而就近撕咬起来。
这些都是被她杀死并吞噬的魂魄，正在发泄永世不得超生的怨恨。
“怎、怎么可能……我苦苦修行千年，长生在望，不可能死在这里……魂魄……魂魄为什么不能出窍……这不可能！”
哀嚎间，树妖姥姥恍惚想到了初开灵智之时，耳边阵阵诵经之声传来。
“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着，而不证得。”
此句出自《华严经》，名气很大，孟凡亦有所耳闻，眼见树妖临死前居然有所顿悟，叹息道：
“你既读过佛经，须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话落，槐树精堪称遮天蔽日的身子开始一点点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原先一直漫天乱舞的根须也在嘭嘭声中，尽数摔在了地上，犹如普通老树的枯根那样，快速变得干枯，最终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没有任何残留。
只剩一道流火八卦在地上空燃。
所谓草木精华，早就被各种怨气和血腥所污染，孟凡看不上这玩意儿。
而兰若寺也陷入了死寂，一群被玄猫轻松镇压的女鬼呆如木鸡，用手紧紧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滚圆。
姥姥竟然死了？
盘踞金华府上千年，法力无边、凶名赫赫的姥姥竟然死了！
若非亲眼见证孟凡只是一掌穿心，便将其灭掉，她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尤其是整个过程，都带着轻松写意。
“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飘然从远处飞来，落在庭院之中，黛眉轻蹙道：“你们个个坐在地上，将兰若寺弄成这样，难道不怕姥姥责怪……”
声音戛然而止。
聂小倩发现，原先笼罩在自己头顶，怎么也无法摆脱的阴影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火焰八卦图，以及屹立旁边的神秘声音。
一旁，几名娇艳女鬼嘴唇蠕动了几下，若是没有记错，姥姥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没有满足对方睡小倩的要求。
“好久不见，靓女。”
眼见自己被群鬼当成魔王，孟凡感觉挺新奇，笑着用粤语跟明艳动人的聂小倩打招呼。
以前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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