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欺君之嫌
姬玄知她心疑，笑道：“朕有一事不决，与你有关，因而宣你入宫。
“朕今日原本打算为你和赤大将军赐婚，但听荀爱卿说你和他早有婚约，不知可有此事？”
虞濛心下一怔，不由懵了懵：给自己和大将军赐婚？这……怎么这么突然？
婚约？我何时与荀起有婚约了？
一时间，思绪凌乱如麻。
赤昳冷眼瞅着荀起，嘴角浮起笑意。他虽未亲眼目睹虞濛的神情，但见她没有及时反驳，便料定婚约一事根本纯属荀起捏造。
而荀起此刻也确实正悬着一颗心：当日祖母与表婶娘私下议亲，是瞒着虞儿的，也没下聘书，虞儿若说没有这回事，那么……
“回禀陛下，确有此事。”虞濛声音不轻不重，却又无比清脆透亮。
赤昳心头狠狠一颤，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紧紧盯着虞濛，不敢置信。
荀起一听，同样出乎意料，却是又惊又喜，目光炯炯，一瞬不瞬地定在虞濛脸上。若非时机不对，他真恨不得上去一把搂她入怀。
姬玄将他二人神情变化尽数看在眼里，又见虞濛淡然自若，不似心虚，便已相信定亲是真。
但又恐赤昳心有不服，因问虞濛：“方才大都督还跟朕说他与你早已两情相悦，不知是否属实啊？”
虞濛闻言，两颊登时赤红如火，不禁低了低头。
姬玄道：“你不必顾虑，直说无妨，朕自会替你做主。”
虞濛尽量稳了稳心神，道：“回陛下，臣女幼时曾借住于荀府，在荀府长大，与大都督相识多年。两人的婚约不单单是父母之命，也是臣女心中所愿。”
荀起听罢心中澎湃不已，熠熠星眸之中涌动着难言之喜。
赤昳薄唇紧抿，慢慢收回了目光。
姬玄望了望荀起，又看了看赤昳，道：“既然荀爱卿与虞姑娘已经定过亲，且又郎情妾意，朕也不能做那损人姻缘拆散有情人之事。
“依朕之见，赤爱卿不若另择佳偶罢。朝中大臣，王公贵族，家里但凡有适婚女子未择亲的，卿可随意挑选，挑中了告诉朕，朕即刻降旨赐婚。”
赤昳面色黯然：“谢陛下圣恩。末将既无缘与虞姑娘结为连理，赐婚又有何益？望陛下收回成命。”
姬玄疑惑：“赤爱卿这是无意成亲了？”
赤昳语气平淡无波：“总得遇到与末将两情相悦之人方可再提。”
姬玄笑道：“卿能作如此想，便再好不过了。”
荀起觉得赤昳反应太过平静，不似他素日的行事作风，不由打量了他一眼。
虞濛听了赤昳的话，倒是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她不知赐婚一事到底因何而起，但不论怎样，她也算是拒绝了赤昳。
赤昳乃当朝大将军，她实不愿因为自己而使他对荀起心存芥蒂。
事情已了，虞濛出了宫殿，荀起与赤昳仍留在殿内继续商议正事。
灵枢阁众人见虞濛从宫里安然回来了，神色也与寻常无异，都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姑娘，圣上宣你入宫所为何事啊？”
“对啊，怎么突然要召见姑娘呢？”
虞濛轻轻笑道：“先让我喝口茶压压惊。”
白芍忙去给她倒了一盏茶。
虞濛端着茶盏在木椅上坐下，一口气喝完，放下杯盏，看着眼前满心好奇的几人：“圣上想给我和赤大将军赐婚。”
“啊？”众人吃惊不小。
“那、那大都督怎么办？”素妙问道。
“是啊，大都督呢？”其他人也连声附和。
“你们先听我说完。”虞濛心下羞窘，抿唇笑了笑：原来大家真如素妙所言都认为荀起对自己有意，那么自己也不必在她们面前掩饰什么了。
于是把入宫面圣的情形述说了一遍。
只是没有告诉她们，与荀起定亲一事，想必是荀起为了不让自己嫁给赤昳才信口编出来的，自己为了配合他才厚着脸皮说了那些话。
论起来，此举有欺君之嫌，说出来怕吓着她们。
黄昏时分，裘伯匆匆赶来了灵枢阁，报说荀府托了媒人到虞宅下聘礼了，让虞濛回去一趟。
虞濛回到家一看，从内院到正堂，竟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十箱彩礼。
裘伯道：“这些都是展渡带人送来的，还有官媒婆也请来了，在堂屋里呢。”
正说着，媒婆笑吟吟地从堂屋走了出来，把虞濛上下相了一眼：“哎哟，这位想必就是虞姑娘了吧？”
“正是。”裘伯回道。
媒婆道：“大都督相中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果真是当世无双的人物，难怪再多的聘礼也不在话下，还怕不够呢！”
虞濛听了媒婆这类张口就来夸大其词之言，只觉得尴尬不已，微微笑问：“下聘礼应该有长辈在场吧？可我姑母不在这里住，她在江南老家……”
“这个我知道，姑娘祖籍湘陵，荀家也已经派人专程去江南提亲了。聘书聘礼两边都有的。”媒婆从衣衫内摸出聘书来，递与虞濛，“呐，这一份姑娘自己先收好。”
虞濛接过来，塞入袖中。
媒婆离开后，虞濛望着面前这一堆彩礼，正寻思着该往哪儿搬，不期景异恰好散衙回来了。
“濛濛，这是……”景异看了看满院子系着大红彩绸的朱漆礼箱，顿时明白了什么，“这些都是聘礼？”
“嗯。”虞濛轻声应道。
“荀家送来的？”
虞濛点点头。
景异神色微顿，而后脸上扬起温柔笑意：“大都督出手还真是阔绰。恭喜你们。”
虞濛抿着樱唇，耳根微红。
“我先回房。”景异转身走了两步，忽又停下，“对了，母亲回湘陵之前跟我说，她在你卧房柜子里最上面一层留了几样物件，让我等有人上门提亲时再告诉你。我想，今日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哦，我一会儿去看。”虞濛纳闷，姑母给自己留了什么物件？为何要等有人提亲才能告诉自己？
裘伯见二人交谈已毕，遂问道：“姑娘，这些聘礼……”
虞濛道：“找人搬去偏厅吧，若偏厅地方不够，再搬到我的卧房去。”
“老奴方才没来得及说，展渡带来的人都在院外隐蔽处候着，只需唤一声，便都过来了。老奴这便去叫他们。”
景异回了自己厢房，隔着窗棂望了一望，但见荀府一众护卫正抬着一箱箱彩礼往偏厅而去。虞濛立在旁边看着，不用近看也能看出她此刻有多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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