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论气运桥上比剑
要说这顾嘉杰,张怀崖,桑俊三人,和端木神九是怎么扯上关系的,这件事情还是得从顾嘉杰说起。
顾嘉杰生性喜文,酷爱读书,几十年来遍览群书,市面上的书看完了,就想着法子去找那些孤本文献,野史传记去读,在众多野史当中,顾嘉杰曾经翻阅到一段鲜为人知的记载,其中就有一段描写端木神九的,
那上面记载着:端木族,大族也,族有大才,名神九,为人善,近武道,一生征战,拳打大江南北,力败天下豪杰,辟武道新途,至飞升境,引天雷降世,人间惶惶不可终日。后自立,与王朝分庭,引君王大怒,遂命文士书文,败坏其名,曰其为魔,另招世间武夫,齐聚平皇山,力求镇压神九,灭端木一族之根本,同其发妻子初关一族,尽数诛杀。
浅显易懂的文字中,不难读出更胜一层的意味,顾嘉杰也是从看过那段文字记载以后,对这位传说中的武道大能心生向往。后来施有恩来访,当着许多江湖同道的面说出了端木神九现世的下落,从那时候起,顾嘉杰就想暗地里搜索着关于端木神九的消息,只不过无巧不成书,隔日竟然是因为一幅美人图,见到了这名传说中的绝世奇才,千古第一人。
碍于当时施有恩和明心在场,顾嘉杰不便与端木神九交好,毕竟孤掌难鸣,全天下武人都认为端木神九是魔头,顾嘉杰再有心帮他平反,也不敢和这整个天下唱反调。
事后施有恩离开杭州回武当,也就是在那几个月的时间里,顾嘉杰孤身一人多次拜访端木神九,终于见其一面,彷如知己,一夜促膝长谈。那一夜二人说人间,道江湖,念武道凋零,心生不甘,端木神九对当下武道未来的憧憬,无形中契合了顾嘉杰与张怀崖的共同理想,以及武道盟老盟主的遗愿。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就此成为良友,都为了那遥不可及的武道繁荣,愿意做出一些努力和贡献,甚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眼下即将到来的天喜山比武,正是顾嘉杰一手操办,为壮大义正连的名声而特意之举,至于为什么会让幽满千递出战书挑战端木神九,自然也是顾嘉杰的意思。幽满千贵为八大高手,与桑氏集团有些关系,桑氏集团的桑俊,与顾嘉杰又同是浙商总会的成员,二人关系也不错,而且桑俊也一样熟识张怀崖,所以这才有了今晚桥头上,四人齐聚的一幕。
桑俊和顾嘉杰早先都是从小贩做起的,很久之前有一段时间,那会还都是小年轻,桑俊和顾嘉杰每天出摊,摊位相邻,彼此熟识,后来二人生意渐渐壮大,才有了现在的顾氏集团和桑氏集团,只不过桑氏集团要弱于顾氏集团不少。至于桑俊和张怀崖的交情,那还是前些年一次北上山东考察市场,通过顾嘉杰介绍认识的,那次张怀崖作为东道主,热情招待了桑俊,并在当地派出手下负责桑俊的安全,做生意的脑子都活道,桑俊见张怀崖人不错,也就交下了这个朋友。
此时这四人伫立在桥上,在听到刚才那声清啸以后,其中除了端木神九,三人都面向北面矮山,看了过去。顾嘉杰看着矮山上晃动起来的树木,嘴角含笑道:“鱼上钩了。”
接着又道,“神九先生,这北面山坡上的一位隐修,擅使剑,七年来我跟他打了七场,无一场能取胜,且都败的彻彻底底,很是狼狈。这人性情古怪,深居简出,只在夜里出来觅食,白天从不会显山漏水,暴露行踪,几年前我陪同师父来此,想要请他出山坐镇武道盟,他的条件是必须打赢他。只不过可惜,师父也没能降住他,败了。”
“那这人还挺厉害呀,老盟主都搞不过他,怎么着也是杭州第一了吧?”桑俊站在三人身后说话,在刚才听到那一声清啸后,他就悄悄移动脚步,躲到了众人后方。
端木神九始终面向河面,平淡道:“像这种隐修,在如今的世上还有很多,大都躲在暗处,不见天日,或者是乔装打扮成平常百姓,过太平日子,不入尘世。”
张怀崖点点头,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现在的此方天地之间,灵气不足,属于武道的那份得天独厚的命数,已然萎靡不振,濒临匮乏。修武者,运数第一,气运若是不足,任你是如何了得的旷世奇才,也难成大道。如今的天地之间,那份气数已经断了,断了近百年,在清末民初之前那场清武中断的干干净净。”
“昱鼎最近几年,一直在暗中寻找这些隐修的踪迹,所以才一直没有和如今明面上的江湖武人彻底撕破脸,因为他们知道,最大的威胁,不是明面上这些武人,而是这藏在暗处的隐修。最近几年的昱鼎,入驻了一批特派人员,是上边安排下来的,这群人从不露面,常年行走世间,寻找着潜藏在各处的隐修,大部分都出手斩杀了。”
端木神九眉头微皱,不悦道:“如今难得高阶武夫,这些人如果能化为己用,那可是一份不小的机缘,为何非要出手斩杀?”
张怀崖叹一口气,看了顾嘉杰一眼,顾嘉杰笑道:“神九先生,此时的九州大地,早已不像你那会的人世间,如今灵气匮乏,这些隐修靠什么修炼?可不是像如今江湖上的我们,勤苦修炼,晨起吐纳,就能增长修为,他们需要的是天地灵气,和这片广袤的大地上散落在各处的气数啊。”
“不错。”张怀崖接过话说道:“也正是因为这样,上面担心这些隐修蚕食九州龙脉,以求增强修为,才委任了一批特派员,直接进入昱鼎高层,听命于武董事,必要时全体昱鼎人员都要配合特派员行动。”
“以蚕食龙脉提升修为,有伤人间大道,更不利于当今国祚,这可是武者大忌,搞不好要成千古罪人的,现在的武人,已经丧心病狂到这一步了吗?”端木神九略微有些惊讶,随后哀叹一声,带着几分可惜韵味道:“以前的这片大地上,天地灵气衍生万物,万物皆负气运,即使是飞禽走兽,若有大气运,也会遇上一份天大的福缘,通灵开智也不足为奇。”
“在天地之间的气运中,其中以人气运最佳,人中又以武道气运最强,文脉气运略弱,人与人命数的不同,诞生时的气运也各不相同,有多有少,各不相等。可是如今的世道,颠倒了过来,武道气运被人斩断,文脉气运越发旺盛。虽说文脉气运的旺盛,是最有利于世间的好事,但武道一途如果没落的话,对我们这些习武之人来说,也是很痛心的。”
几人深以为然,张怀崖叹息一声,道:“这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情,自从天地之间属于武人的那股气运断了以后,天下修武之士尽数被压制了修为,原本一抬脚能登山望海的,现在也最多只能飞上三十层楼,这对武道巅峰充满向往的武人来说,确实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端木神九出了一口气,没再说话,仰头望着夜空,天上月朗星稀,可仍是给人一种很沉重的感觉。端木神九沉默不语,良久后,他才莞尔一笑,小声道:“如果武人的气数都回来了,你们说这座江湖,会变成什么样?”
顾嘉杰和张怀崖微微一愣,桑俊听不懂,但也看向了端木神九。
“气数这东西,捉摸不透,我个人觉得,还是不要太信以为真的好。”顾嘉杰摇头。
张怀崖反驳道:“老顾,话不能这么说,这么多年你生意越来越好,有一部分是因为你经商头脑的功劳,但你不觉得你做生意的运气一直不错吗?还有我,武功平平,却能坐上昱鼎十三人的位置,不一样是运气好?说白了,这运气,不就是我们的气运吗?”
“可是这种气运,并不是武人的气运呀。”顾嘉杰又纠正道。
话语落后,张怀崖哑口无言,顾嘉杰说的不无道理,凡人的气运和武人的气运,并不一样,商道有商道的气运,读书有读书的气运,习武有习武的气运,运运各不相同。
四人又沉默下来,张怀崖点起了烟,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顾嘉杰始终留意着北面的山坡,面色期盼中带着些许愁色。桑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无奈的耷拉下脑袋,一屁股坐到桥墩上,双臂环抱在一起,虽然穿上了顾嘉杰的外套,但他还是觉得冷,觉得这山里的后半夜冷的骨子里都是凉的。
这时候北面的矮山上又发出一声清啸,声音较之先前更加刺耳,远远传入天际,惊的桑俊疑神疑鬼,抬起头不安的看向矮山。
顾嘉杰听到啸声以后,就微笑了起来,心说我还以为不敢出来了呢,嘴上却说:“他来了。”
端木神九浅笑道:“自己打不过,现在逮着高手了,就请来帮你找找场子,你还真是有些孩子气。”言语中的语气像极了一位长辈。
顾嘉杰面露几分尴尬,摸了摸下巴说:“这不是为了小儿的习武大事嘛,就有劳神九先生了。”端木神九无声的点了点头,张怀崖疑惑的看向顾嘉杰,但碍于场合,并没有开口询问,为什么顾嘉杰说是为了儿子的习武大事。
桑俊从桥墩上站起来,不满的看了一眼不让自己先行离去的顾嘉杰,小声问道:“要打架?”
顾嘉杰看向桑俊,点了点头,桑俊噘起嘴,脸上浮现出一阵无奈,道:“粗鲁。”
三人发笑,张怀崖揶揄道:“燕秋霜也粗鲁么?”
桑俊答,“那倒不会,她对我可是温柔极了,晚上从来不会让我太过劳累,嘿嘿。”
端木神九微微皱眉,张怀崖表情一滞,顾嘉杰摇头苦笑道:“你这秉性,落在江湖里若敢如此轻浮,早被人乱拳打死了。”
桑俊一瞪眼,反驳道:“我说我自己老婆,有什么关系!”
顾嘉杰笑着转头,看向月色如河间流水一般的北面矮山上,沉默了起来。矮山上的树林,一阵摇晃,远远传来沙沙声,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身影在月下腾空而起,刹那间已至桥头,站在了一棵树下的阴影处,阴森森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看到这人,桑俊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暗自吃惊,而顾嘉杰却是脸带兴奋,丝毫未感到吃惊,爽朗大笑道:“前辈,又见面了,我还以为你不出来了呢。”
站在桥头的那个人,面色苍老,发出一阵桀桀笑声,嗓音沙哑道:“你这后生,又来叨扰老夫清修来了,怎么?这次又带了谁做帮手呀?”
端木神九缓缓踏出一步,来到顾嘉杰身前,一眼望向桥头那老者,似笑非笑。
“咦?”老者咦了一声,看着端木神九,眉头拧到一起,迟疑道:“我竟然觉察不到你的气息。”老者眯起眼,鼻子在身前左右嗅了嗅,又仔细感知了一下,仍然是像刚才那样,只感知到三人,其中并不包括端木神九。
“不对。”老者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惊讶道:“你不是一般武人。”
顾嘉杰带着张怀崖和桑俊,三人直接退回到了桥的南端,只留端木神九一人在桥上,连钓鱼的那些工具都丢在了那里,不管了。
端木神九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姿势,笑而不语,示意让老者上桥来。
老者走上桥,注视着端木神九,桀桀道:“可以,小老儿在此地隐修了五十年,从不曾见过能让我动心的武人,你是第一个。”
“如我这般的武人,也只有一个。”端木神九低语。
老者十分惊奇,纳闷道:“你说什么?不可能,这么短的距离,我应该能听到的,难道是我上了岁数,耳朵不好使了?”老者让人啼笑皆非的拍了拍耳朵,用小拇指掏了掏,又晃了晃白发苍苍的脑袋。
端木神九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老儿,重新开口道:“我说,像我这样的武人,你只能遇到这么一次。”
老者这回听了个清楚,就笑了,道:“怎么?年轻人,看你还没那后生岁数大,难道你比他和他师父还要厉害?”
“你一试便知。”端木神九笑言。
老者又犹豫了起来,踮起脚看了看桥南端的顾嘉杰,顾嘉杰大声道:“前辈,跟我这朋友打一场,你若是赢了,此后我再也不来打扰你清修。”
端木神九淡声道:“但是你要输了的话,就要答应他一件事。”
顾嘉杰站在桥南端,朝着老者点了点头。老者捋了捋白发,又捋了捋胡须,眯起眼道:“小老儿自从通晓了剑道本心,还未曾尝过一败,你们几个大言不惭的后辈,可曾知道老夫大名?”
“不知道。”端木神九笑笑,反问道:“你可知道本座的大名?”
“你姓甚名谁?”老者瞪眼问。
端木神九向前迈出一步,整个桥面微微震荡,连同桥下水面也颤抖了起来,微笑道:“打赢了,我就告诉你。”
“嘿,有意思,还跟老夫卖关子。”老者也一步踏出,巨大的内力从脚底渗入桥面,又贯穿而出,落入水面,将颤抖的水面瞬间恢复平稳。
端木神九点点头,道:“内力还不错,听说你擅长使剑,我平生虽然用剑,但却非剑道第一人,不知道你能不能接我一剑。”
在自诩通晓了剑道本心的老者面前,说出这句话,顾嘉杰和张怀崖在南面听到以后,相视一笑,暗暗摇头,都为端木神九的猖狂感到无奈,却又不可奈何,因为他有那个实力。
老者桀桀声不止,道:“好,好,你很硬气,就冲你这句话,小老儿接了!”
端木神九下巴微扬,掌心向上缓缓抬起一掌,随着他抬起手臂,桥下的河水渐渐升起,在河的两边形成两把水剑。
“怎么是两把?”老者带着讥笑问。
话声刚落,只见两把水剑开始移动,渐渐聚集到端木神九的头顶上空,合二为一,形成了一把巨大的水剑,清澈的河水在月光的照耀下,十分透亮。
老者这才点点头,叹一声,“不错,既然你请河间水,那我就用枝头雪,年轻人,看来你剑道造诣不浅,已经到了万物皆可为剑的地步。”随着老者开口说话,他身后那座矮山上,挂在树枝上的残雪,纷纷应声而起,徐徐向老者头顶上空靠拢,并在途中渐渐形成一把通体雪白的巨剑,尺寸明显不亚于端木神九那把水剑。
“不错,看来你在此地隐修,修的还算可以。”端木神九赞赏的说了一句,然后手掌转了一个圈,掌心向下,只留两指遥遥指向老者。
水剑动了,在月色下无声无息的向前推进,老者见状嘴角一笑,也驱使着自己那把雪剑移动起来,同样是不紧不慢,两把剑的速度不相上下,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撞向彼此。
水雪巨剑相撞,雪将水冻成寒冰,水将雪也融化成雨滴,两把巨剑的前半身以同样的速度消融,桥上扑簌簌落下许多冰粒以及水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老者与端木神九四目相对,丝毫不理会头顶巨剑相撞的场面,彼此之间开始了内力的争斗。
老者眼睛抖了一下,身上衣衫湿了一片,他忍不住晃了晃身体。端木神九一绺黑发瞬间浮上冰霜,从发梢到发根白了一条,他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站在南端的三人中,桑俊看着这场面,张大了嘴巴,这场面他只在电影里看到过。张怀崖神往的看着两把巨剑,感叹道:“真是神仙打架,神仙打架啊。”
顾嘉杰一样感叹道:“这得是多么深厚的内力,才能在驱使周围水雪成剑以后,还能放出神念进行看不到的内力之争。”
张怀崖好像眼睛出现了幻觉,看到静止不动的二人周围又出现了两道身影,一道是端木神九,一道是老者,两道半透明的身影正在进行搏命厮杀,各自持一把水剑和雪剑,凌厉剑气千丝万缕,在桥上这一方小世界里疯狂互扑。
“这是...”张怀崖惊疑的看着这两道半透明的身影。
顾嘉杰面色狂喜,沉声道:“元神出窍!武者竟然真的有这种境界!”
张怀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同时也是激动的无以复加,一双大手忍不住微微颤抖,手里的烟头即将被他抖落在地,这场面,就是久在昱鼎当差,他也从未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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