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回
胡明男逃婚入狱方知县被告上堂
不知道从哪朝哪代流传下了这样的一个礼数，出嫁的姑娘三天后需要领着郎君回娘家，这叫三天回门。宛陵县令方玉财的女儿彩云三天回门却独自一人，不见郎君，知县夫妇大为诧异，刚要询问，彩云却跪下哭了：“爹，娘，你们害死女儿了……”
知县夫妇更加摸不清头脑，母亲王氏扶起女儿道：“你说什么话呀？爹娘害了你？这是从何说起？”
彩云泣不成声。
方知县有些急躁道：“你倒是说话呀！”
王氏为女儿擦着泪道：“说出来爹娘为你做主！”
彩云哽咽着，委屈的泪水直往下滚落：“胡家，他……”
王氏问道：“胡家欺负你是不是？”
“胡明男他早就一心向道，根本不愿娶妻……”
知县夫妇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方知县道：“你说什么？”
“他要出家为道……”
王氏道：“这么说你们没有圆房？你还是待闺之身？”
彩云只是伤泣。
方知县“啪”地拍案而起道：“欺人太甚！”
正这时家人来报：“老爷，胡员外来了……还有胡公子。”
“来得正好，让你们在前厅等我！”
王氏道：“老爷，好好给点颜色让他们看看，太坑人了！欺负到了我们的头上。”
彩云止住了伤泣：“爹，娘，不要太过份了，说他们几句也就是了，我已经进了胡家的门，生是胡家的人，死是胡家的鬼，今后的日子还要在胡家度过……”
方知县一摆袖子道：“不行！不给点厉害让他们尝尝，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胡员外绑子前来请罪，家人将他们安排在前厅等候，见知县亲家悻悻地进来了，胡员外急忙上前抱拳施礼道：“见过大人。”
方知县一摆袖子：“你还有脸来见我！”
胡员外红着脸垂下头：“我知道我无脸来见大人，可我还是得来呀，养了个不孝之子又能如何呢？今天我就是绑子前来任凭大人落的……”
方知县怒气难平：“好！来人！将胡明男押进大牢！”
这时胡家老夫人杨氏闯了进来，双膝跪倒：“大人，手下留情，胡家是对不起方家，有愧于方家，可也罪不致坐牢吧？”
胡员外也随之跪下：“大人开恩……”
方知县面色铁青：“刚才还说任凭我落，我这还没把他怎么样，你们就心疼成这个样子，可你们为什么不为彩云想一想，你们的儿子一心向道，想出家为道不是一天两天，作为爹娘你们难道毫不知情？还是明知此情而心存侥幸为之，拿别人家的姑娘不当人，开玩笑，现在好了，儿子宁死不从，倒霉的是我的女儿，你们胡家把痛苦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还是个姑娘，你们让她怎么办？一辈子在胡家独守空房吗？我也是作爹的，你们现在让我开恩，我不打你们的屁股就算开恩留情了！”
王氏夫人由里屋出来道：“对，不能轻饶，也要让你们尝一尝伤其儿女之痛！”
杨氏夫人扑过来抓住了儿子，冲着知县夫妇哀求道：“大人！夫人！你们不能这样……”
方知县一摆手，外面的差人进来推开杨氏夫人，押着胡明男出了大厅。胡老员外站起身道：“大人，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又何必如此绝情呢？”
方知县道：“玩火自焚，愿不得别人，这是对你们的教训！”
杨氏夫人哭嚷着：“我要去知府衙门告你们！告你们！”
王氏夫人道：“随你便，我们奉陪到底！”
小翠正在皖西河河边洗衣服，张安寻了来，小翠侧脸瞧了瞧张安说道：“你来干吗？”
张安嘿嘿笑着道：“关心你嘛！”
小翠有些腼腆道：“哪个让你关心了？不在老爷身边听从吩咐，到处瞎逛！”
张安挠着头仍然傻笑道：“老爷这会儿正在看书，不让人打扰。”
“那你也别来缠我呀，我也忙着哩。”
“小翠，你真的不明白吗？”
小翠的脸有些红了：“不明白。”
“那我说出来了……”
小翠双手捂住了耳朵：“我不听……”
“小翠，别这样了，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小翠拎起洗好的衣服转身就走：“羞死人了……我让你一个人在这说去。”
张安一把抓住了小翠的胳膊：“小翠，我帮你提吧。”
小翠的脸红得什么似的：“不用……”
“小翠，就让我提吧！”
“不嘛！”
两个人你扯他拉，小翠的脚下猛然一滑，跌进了张安的怀中，张安一下搂紧了她，二人相视了许久，狂吻在了一起。忽然，小翠推开张安，提起衣篮心慌而逃。
小翠一口气跑回了张府，静了静那慌跳的心，走进后院，正凉晒衣服时，张安又凑了来，小翠的心又“砰砰”狂跳起来，脸颊火烧火燎的，为了让张安快些走开，她撒谎道：“张安，老爷刚才叫你。”
张安眨了眨眼睛道：“不会吧？你骗我？”
小翠努力让自己严肃起来：“那你就等着老爷说你吧。”
张安持久地盯着小翠看，观察了一会儿，转身要走，忽然又回头道：“你要是骗我，我还会来缠你。”
看着张安离去的身影，小翠这才平静了心，捂着嘴“扑哧”乐了。书房里张果正在阅览各县衙呈上来的公文，张安推门进来道：“老爷，您叫我？”
张果抬头瞅了一眼张安道：“不是说别来打扰我吗？”
“老爷，您没叫我？”
张知府又抬头道：“我叫你？谁说的？”
“是小……”说了一半，张安忽又改口道：“噢，是小人以为老爷叫我。”
张果摆了摆手道：“行了，出去吧。”
张安转身边往外走边自语道：“真该死……”
张知府听见了，忙叫道：“站住，谁该死呀？”
张安吓得急忙回身跪下道：“老爷您可别误会，我这可不是说您呀！”
“那说谁呀？”
“我……我说……说我自个。”
张果摇头笑了笑道：“好了，起来吧。”
张安起身迈步刚要离去，忽然传来一阵击鼓之声，张知府立刻站起吩咐道：“张安，有人击鼓鸣冤，快，吩咐升堂！”
堂威高喊，张果升坐府衙大堂道：“让击鼓之人上堂！”
时辰不大，胡家老夫人杨氏走进大堂跪倒道：“参见大人。”
张果轻轻一拍惊堂木道：“下跪之人姓氏名谁家住何处？”
“小民杨氏，宛陵县胡家庄胡朝宗之妻。”
“为何击鼓上堂？”
“小民要状告知县方玉财！”
“为何要告方知县？”
“他以官欺民，私自将我儿胡明男关押入牢。”
“所为何事？”
“只因我儿未与他女完婚。”
“哦，据我所知，那方家小姐方彩云才貌双全，贤淑可人，通情达理，如此佳丽你儿为何如此呢？“
“因为我儿……”
“说下去。”
“他一心想出家为道。”
“既然你儿一心向道，为何要娶方家小姐？如此不是误人青春，害人幸福吗？”
“这……”杨氏无言以对。
张果一摆手：“一旁站立，堂下差官，将宛陵县令方玉财与其女彩云，还有胡明男三人带来问话。”
有差人下去，一杯茶的功夫三人被带到，跪下，方知县道：“参见大人。”
张果道：“方知县，堂下老夫人你可认识？”
方知县侧脸看了看杨氏道：“下官认识。”
“她告你以官压民，私押她儿胡明男入狱可有此事？”
“张大人，下官可否一说原由？”
“讲。”
“她儿胡明男从小向道，一心要出家，可做为父母的他们明知此情，却死死隐瞒，居然被着儿子为其说亲，下官与贱内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同意了这门亲事，前几日小女彩云被迎进了胡家，可新郎却躲进了道观死也不愿成亲，铁了心要出家为道，事情到了这一步，胡家老夫妇才觉得事情严重了，为了逃避惩罚，三天回门，胡家夫妇绑子前来给下官陪罪，一怒之下，下官将胡明男押入大牢。大人，这到底是下官欺压他们，还是他胡家不把下官和大宋律法放在眼里？”
张果听完冲着杨氏道：“胡老夫人，方知县刚才所言是否有不实之处？”
“没有。”
“既然没有，本府就要说你几句，为人父母应该明白这样的道理，谁不疼爱自己的儿女，你的儿子被关押起来了，因此你不顾一切地来府衙击鼓告状，解救儿子，可你为方知县想过吗？他的爱女遭受到了如此逆事，而这逆事却是你们胡家欺瞒造成的，做为父母心里怎能不疼不恨不怒呢？方知县算是大度的，按大宋律法，如此严重误人青春，害人幸福是要被配劳役的……”
杨氏又跪下道：“大人，我知道方知县可为大度，我也理解他疼女的心情，可是罪不在我儿，是我们做爹娘的错，大人，让我这个做娘的来承担罪责吧！”
张果道：“你先退立一旁，等本府问清一切，再作判决。”张果将目光投向胡明男道：“胡明男，你要出家这本是你的自由，无可厚非，但现在因你伤害到了一个无辜的姑娘，你说该如何办？”
胡明男往上叩头：“大人，我很抱歉，可我……愿受大人落。”
“你就不能一改出终，心向还俗吗？”
胡明男摇头道：“大人，这是不能的……”
张果点点头：“既然如此，本府也不能逼你，等候落。”张果又冲彩云道：“彩云小姐，刚才你也听到了，胡明男毫无回心之意，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个主意，本府为你作主。”
彩云泪珠好似断线的珍珠：“大人，我已嫁于胡家，生是胡家人死是胡家鬼，决无回头之路……”
张果愣了一下道：“这……岂不要苦你一生？”
“小女心甘情愿，决无怨言，只求大人放了胡公子，不要为难他……”
“好一个贤德忠贞，多情的姑娘！胡明男，胡老夫人，你们胡家应该感到惭愧！”张果看了看方知县道：“方知县，你有什么要讲的吗？”
“下官听从大人落。”
“既然如此，堂下听判：胡家隐瞒事实，过错严重，但好在尚未酿成大祸，因此可从轻落。胡明男准予释放回家，但如不出家为道，必须与彩云小姐完婚，不得借出家为名迎娶她人为妻。其父母之错姑且不究，但胡家要爱待彩云小姐，不得有丝毫慢怠，上述两条规定，胡家若有违反从重处罚。方知县，本府这样判决你可有意义？”
“没有。”
“你不是没有意义，而是在谦让，此事你本有理，但你却不愿与百姓计较，这是何等的胸怀和度量？是啊，当官的受点委屈不要紧，千万不能让百姓委屈。退堂。”
好几天，小翠一直在躲着张安，弄得张安心里七上八下的，终于，在后院的走廊里二人又迎面碰上，小翠低垂粉颈，张安伸手拦住了她：“小翠，你别走。”
“你让开。”
“我不让。”
“你干什么？”
“小翠，你为何要躲着我？”
“谁躲你了？”
“还说呢，上次骗我，我差一点被老爷骂。”
“活该！谁让你缠我了？”
“你要这么说我还就不让你过去。”
“你敢！”
“就敢。”
“你让开。”
“不让，就是不让，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让我……亲一口。”
小翠的脸立刻通红：“你要死了！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来。”
两个人推推拉拉正吵着，忽然从小翠的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二人这才见夫人在不远处站着，小翠的脸颊更红了，她来到夫人的近前道：“夫人，您看张安……”
夫人面带微笑道：“张安，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安有些不知所云：“夫人，这……没事……我这就走……”
说着张安向前院逃去……
夜深了，小翠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老是想着白天她与张安的事，当时虽然好脸红，但她从心底里想听张安这样说，少女的芳心开始涌动了。一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她才慢慢睡去，忽然感到眼前一亮，城隍爷又来到了面前，一脸严肃道：“姑娘，我让你告诉知府大人的事你说了吗？”
“我说了，可我家老爷不相信，还斥责了我一顿。”
“你还得继续说，必须要让他相信，时间越来越近了，一场灾难就要来了。”
小翠道：“你为什么不自己托梦给我家老爷呢？”
“这里面的事你们凡人不懂，你家老爷乃一州知府，为官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一身正气，我乃小神，无法靠近他的身边，怎能托梦与他说话呢？”
“那怎么办？我说老爷又不信……”
“姑娘，你先还是继续说你的，此事重大，关系到整个永宁府的生死，你不得有丝毫怠慢，只要有一点希望也不能放弃，我再想想是否有其它的办法能靠近知府大人的身边……”
天亮了，小翠早早地来到老爷和夫人的房门口等待着老爷出来，面里老爷与夫人在说话，不一会儿门开了，老爷从里面出来，一见小翠站在门口，他不觉一愣道：“小翠，这么大清早，你这是……”
小翠不敢看张果，头垂得低低地道：“老爷，我……我昨晚又做梦了……”
没等小翠说完张果便说道：“又是城隍让你告诉我永宁府要变成汪洋大海了是不是？小翠，我不跟你说过嘛，做梦岂能为真？”
“老爷，是真的？”
“好了好了，老爷我没时间和你说这些，如果真有其事，你让城隍老爷找我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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