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宿
黄！
一望无际的黄！
那是什么样的黄？
是黄金的黄？
不！
它是黄沙的黄！
一片望不到天际的沙丘平摊在炎炎灼日下，蒸腾的空气，金黄的丘面，错落有致的沙丘像极了一个个刚出炉的巨大面包。
没有诱人的麦香，只有致命的热。
“叮铃铃！”
“叮铃铃！”
……
突兀的沙丘上响来阵阵驼铃，铃声清脆，却寻不着踪迹。
有人？
这种鬼地方也会有人？
兴许是错觉吧！
可远处那个移动的黑点又要做何解释？
渐渐的驼铃声近了，黑点也近了。
没错！
是个人。
一个人骑在一匹黄色的骆驼上，身着黑衣黑裤，赤着脚，脚是苍白色，很显眼。
但最显眼的是他的手和他腰间的枪。
漆黑的手！
漆黑的枪！
这个人叫海九！
一个说不上怪的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只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是海，听到第一个字是“九”。
从此他就叫海九！
……
海九在骆驼上，骆驼在沙丘上！
骆驼是铁的，所以它不知道累。
海九是冷的，所以他不知道热。
海九没有死，但他的心已经死了，所以他是冷的。
又确切的说，海九没有心。
或许曾经有，但现在，至少从他有记忆以来，他是没有心的！
骆驼在走，海九也在走，骆驼去哪，海九也去哪！
可骆驼不知道去哪，它只能往前走，驮着背上的人一直往前走。
骆驼可以不知道去哪，但海九必须知道。
他要走出这片大漠，去一个哪里的人都亲切的叫他“小九”的地方！
那是他的归宿！
那里曾经有个人在等他，他已经快忘记那个人，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在等。
他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而现在。
他要回去看看！
看看自己的归宿，看看那些叫他“小九”的人，看看那个在等他的人，还有那个对他说，“不管你走到哪，走了都远，别忘记这里永远是你家！”的人。
海九皱眉，他的胸口在痛。
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他想起一些人，一些事，胸口就会痛！
说不上来的痛。
不是心痛，他没有心！
海九闭着眼，皱着眉，像是在怀念过去的往事，又像是在忍受胸口的疼痛。
转瞬间，胸口的疼痛消失了，可海九依旧皱着眉，他听到了身后熟悉又厌恶的机械声。
“轰隆隆”的那种，很吵很烦人！
海九不喜欢，他想将这烦人的声音抹掉，这对他来说很简单，代价也就是花点时间。
一秒，两秒，可能最多就十秒！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那样做会惹出一堆麻烦，海九不怕麻烦，他怕浪费时间。
所以海九闭着眼皱着眉，身下的骆驼在走，驼铃在响。
几分钟，也可能是一刻钟。
没有风，却有黄沙卷起，就在海九身后。
四辆履行式机车始过，唯一一辆四足爬行式机车跟在海九的身边，同他并排前进。
这是一个车队，这样的车队海九见过很多，也杀过很多，他记不清了，也不想记。
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昨天他用黑星打爆了一辆履行式机车，好像还有四只烦人的苍蝇。
骆驼在走，机车也在走。
一左一右，都是彼此的过客。
骆驼不会停下，它不需要休息。
而海九也不想浪费时间。
因为有人在等他。
机车会停下，因为人想要休息。
而人想要它停下，就必须停下。
所以这些天里，骆驼与机车数次的相逢，又数次的错开。
此刻它们又相逢了。
机车的轰鸣和驼铃的脆响，
就是最好的见证。
而除去机车的轰鸣和驼铃的脆响，就只剩下安静。
令人恐怖的安静！
海九的恐怖！车队的安静！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就是形容此刻！
履行式机车远远的走在前方，机车内坐着人，却没人敢说话，或者说发出声音。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身处的钢铁机车对那个人来说就同纸糊的一样脆弱。
昨夜，那一人，一枪，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带走一辆同行的机车和机车内的四个人，爆炸引起的冲天火光现今还历历在目。
他们被吓坏了。
至今那个震撼的场面还在警醒着他们！
而起因，只是那机车里的四个人说话太大声了！
当然海九没去解释，他只会行动，用黑星来表达自己的立场。
不过他确实是因为嫌吵，所以抹掉了他们！
抹掉一个人对海九来说很简单。
简单到只要他想！
这么些年他已经抹掉过很多人。
多到数不清楚！
这些人里面有好有坏。
抹掉的是好人，他会皱眉，然后又会死很多人。
抹掉的是坏人，他会面无表情，然后去寻找下一个人！
一开始他还会皱眉，渐渐的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任何情绪。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
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坏人太多太多了！
原本他会一直走下去，会抹掉更多的人。
但突然某一天的早上，也可能是黄昏，或许是深夜，他想起一些事和一些人。
胸口痛了
他又觉得自己很累。
他就转身回头了。
然后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走进这片大漠，遇上这个车队。
而路上他遇到很多阻挡他脚步的人和物，他们无一例外被海九一一抹掉了！
噗！
这是气流喷射的声音。
一个人从机舱口爬出来，坐在四足机车的顶上。
这是个女人，精致的女人。
模样，身材，还有穿着，都很精致。
女人看了一圈周围，目光停在海九的身上。
确切的说是他的手。
漆黑的手，墨玉的光泽，深邃的黑像深渊吞噬着一切投射过来的光。
她的目光被深深吸引住。
许久，她才道：“真的不考虑下，只要你答应了，这一切包括昨天我承诺过的，都会是你的！”
她指了指前方的四辆机车，最后又指着自己。
“叮铃铃！”
海九闭着眼像是睡着了，身子一晃一晃的，只有骆驼脖子上挂着的驼铃清脆个不停。
没有回应，女人被无视了。
她也不恼，目光又落在海九漆黑的手上，不厌其烦地看着。
然后她走了，坐在机车上走的。
她就这样走了，没有留下什么，跟相逢的时候一样，也卷起了黄沙。
……
时间过的很慢。
是真的慢！
当日头被天际的沙丘吞没后，前方有了人迹，房屋一点一点慢慢的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镇子。
是车队今晚的落脚点。
同时也是海九的归宿和家乡。
十年前他离开了。
十年后他回来了。
十年前他亲手埋葬掉许多人。
十年后他将亲手埋葬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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