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姜大仙
“房东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刘至阳忙上前去搀姜老六，可这姜老六身子一硬，死活不起来。
“你不答应收我为徒，我就跪在这不起来！”
众人见状，打趣道：“这个装神弄鬼的老泼皮，你这是要拜小刘当师父学啥啊？也学着当志愿护工？免费为我们这些老东西服务？”
“是啊，快别闹了，你这是拜的什么师啊？”大家都没看明白姜老六的用意。
刘至阳也道：“是啊，房东大哥，你这是从何说起，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有什么话快起来说，你这个样子，这是折我的寿啊——”
姜老六跪在地上，抱拳道：“恩师，我姜老六痴迷鬼道一途多年，只恨悟性有限，道行一直止步不前，我知道您是此道的高人，游历世间，救济苍生于水火，求您开恩收了我这个徒弟吧——”
“这……”刘至阳这才听明白，这姜老六是来求学驱鬼之术来了，他哪知道怎么教，忙又要去搀起姜老六。
谁知旁边的刘大爷一把拦住刘至阳，俯身略带嘲笑地问道：“姜老六，中邪了？鬼上身了？你说我们的护工小刘，是个“世外高人”？太能胡扯了吧！据我所知他是东北人，来咱们圳城还不到一个月，你是怎么认识的他啊？”
“就是——真能扯……”
“就是……”众老人附和道。
“老刘啊，你不知道情况，能不能别瞎打岔，至阳恩师是我的房客，我能不认识他吗？快上后面站着去吧，懒的和你解释……”
姜老六甩开老刘拉着他的手，就是不起来。
“你看你把孩子吓得，你把话当着大家的面说明白……”不知是谁说道。
姜老六闻言，轻叹一声。
朝刘至阳又拜了一拜道：“还请恩师恕罪，弟子跟踪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每天都去不同的敬老院帮忙，一干就是一天，不怕苦，不怕累，更不计报酬，此等淡泊名利，救济苍生的圣心，实在让弟子钦佩，我知道您这种游历天下的高人，一般不收徒弟，可弟子真的是诚心拜您为师的，不然也不会不要这张老脸，当着这么多人面求您，请您老人家体会弟子诚恳之心万一，收下我吧……”
众人见着姜老六极其诚恳的样子，不像是疯，纷纷看向皱着眉头的刘至阳。
被姜老六这么一说，此时刘至阳在众人眼中的形象，也隐约高大了起来。
如果姜老六所说属实，刘至阳每天不上班，天天去不同的敬老院做志愿护工，免费为老人们服务，这等不求名利的举动，还真是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刘至阳被戴了高帽，心里却相对的不痛快。
心道：“真是烦，这老东西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不容易建立的形象，就这么轻易的被他给毁了。被他这么一整，我这职业肯定是说不出口了，墓地也没的卖了，真是失策，被他跟踪，今天如果不答应他，他指不定得跟我到下一个敬老院去闹……”
想到这，刘至阳心中已有答案。
挺了挺胸，表情一肃，装腔作势地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地拜师，虽然有胁迫之意，但足见你的诚心，你说的没错，我游历世间，本不收徒，但一切皆有缘，鬼道一途，我实难帮上你什么，但驱邪避秽之事，我还略知一二，不知你可否愿意与我一起探讨？”
姜老六一听，刘至阳这是答应了，忙举起双手，伏在地上，当、当、当给刘至阳磕了三个响头。
叠声道：“多谢恩师成全——多谢恩师成全——”
众人本以为是姜老六搞的闹剧，可这个平时亲勤勤恳恳，待人亲和的小伙子竟真的答应了，又见姜老六像叩拜神明一般无比虔敬的给刘至阳行叩拜大礼。
心中皆是极为震惊。
敬老院的人对这姜老六可是非常了解，
他原本和这些老人一样，子女不在身边，无人照料，待在敬老院里。
前些年专门帮人看风水挪坟，给人看外病，因而得了个姜大仙的名号。
这个姜老六原本在他那这一行当的名声不错，可偏偏在一次大活中丢了手艺，失灵了，害死了人，他这大仙的名头就变成了笑话。
一时间人人喊打，没几天就被贬成了个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从此一蹶不振，再没人找他。
但前两年他时来运转，天上掉了个大馅饼，被他却捡了一个大便宜：他无儿无女的老叔死了，留下两栋房产给他继承，也就是顺天国际17b层的一室和三室。
从那天起，他就离开了敬老院，和老伴一起，搬到他继承的房产居住了，仗着他养小鬼，就用那阴损的招数，放鬼吓人，坑骗外地人的房租。
这个姜大仙看他平时畏畏缩缩，佝偻驼背，但性子极傲，在敬老院时，整体玄乎其玄的，眼高于顶，没把什么人放在眼里过。
能让他心服口服，跪下来拜师的人，竟是这个貌不惊人，春风和睦的刘至阳，着实让在场的所有人，大跌眼镜。
此时，大家再看刘至阳，不免眼中都填了一种复杂的神情，少了几分亲切，多了一种陌生。
如果姜老六所言属实，那这个刘至阳可真是太能隐藏了，此人的城府实在让人心惊……
刘至阳见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不免有些尴尬。
扶起姜老六，开口对大家道：“各位叔叔阿姨，不瞒大家，我来当护工，其实是有原因的。也并不是姜大哥说的那样，不计报酬，救济苍生那么伟大。”
“小刘啊，我们可都知道，志愿护工是没有报酬的……那你天天跑敬老院，不上班，靠什么吃饭呢？”
刘至阳心中大呼：“多谢刘大爷又问了个好问题！”
“哎呀，还是不说了，我怕我说了大家遭到大家的嫌弃……”
“小伙子，说出来，今天在场的人，要是谁敢嫌弃你的职业，我第一个不答应！”张阿姨忙出来秉持正义。
“是啊，小刘，没什么可害臊的，讲出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算你是个掏厕所的清洁工，我们也不会嫌弃你。”
“对，说……”
“说吧，孩子，我们支持你……”
众人纷纷给刘至阳打气，并齐声保证听了不会嫌弃他。
“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就说了，其实，我是个卖墓地的……”
“……”
“……”
死寂一般的沉默。
身旁的刘大爷还没听清，侧耳问道：“卖什么的？”
他身后的一个老太婆，忙拽了一下他，蹙眉瞟了一眼刘至阳，像看瘟神一般。
那老刘头顿时明白了过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把话咽了回去，吧嗒吧嗒嘴，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秉持正义的张阿姨听了刘至阳的话，竟是第一个翻了个大白眼，扭回头去，生怕和墓地二字沾上关系。
那些信誓旦旦说不会嫌弃刘至阳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都像是被东西咽到了一样，一抻脖子一瞪眼，再一扭头竟都是要转身继续晒阳阳去了。
刘至阳自嘲的摇了摇头，在说之前，他心里是相当的忐忑，就怕这些天的努力白费，现在他也看到了大家的态度，反而不害怕了。
笑道：“叔叔阿姨们，相信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刘至阳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也会有个基本的了解，
是，我承认我刚来的时候，目的不纯，是想借着和你们熟络了之后，向你们推销我的产品，但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我知道你们没有人愿意听见墓地这两个字，哪怕是和它有关的任何东西。
通过照顾你们，我了解到，人到暮年，都会有很多难得的回忆，没有人愿意放开那些美好的回忆，更没人离开这绚烂繁华的人世，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担心自己会离开而来买我的产品，我只希望你们能健健康康的，开开心心的每一天，对不起大家，我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
刘至阳说完，深深的给大家鞠了一躬，背上自己的书包，迈步离开。
姜老六终于听出，是他今天给刘至阳捅了篓子，战战兢兢跟着刘至阳身后，不知该如何安慰。
众老人，面面相觑，知是他们的态度过分了，却无人出言挽留刘至阳。
“等等——”
这两个字，仿佛是撕破黑夜的一道流星，更似是充斥着暴风雨的大海上，迷了路的水手终于瞥见远处闪过的那一抹灯塔之光，充满了希望。
刘至阳猛然转头，顺着众人的目光，找到了那个叫住他的人，正是那个坐在轮椅上，此时宛如刘至阳心中女神一般的小老太太——丰姨。
她见刘至阳转回了身，在所有人的瞩目下，淡淡地，开口道：“小子，你把我推出来就不管了吗？要走，也把我推回去再走……”
“好嘞——”刘至阳忙回去推丰姨，这回姜老六却没跟着，而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丰姨回过头，看了姜老六一眼，“你也进来——”
“诶——”姜老六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进了丰姨的房间。
不等刘至阳道别，她率先开口道：“我能帮你把墓地卖给这些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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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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