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人间帝师 （22）

　　“少爷。”左柱形色匆匆去敲司马炎的房门，“少爷，少爷。”
　　“进。”司马炎清亮的声音从屋内清晰的传出来。
　　“少爷，葛大娘说，明日狗蛋聚众会来咱府中闹事讨要粮食。”
　　“好，我知道了。”司马炎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起身拿起衣挂上的外衣，迅速穿好，又问道，“我爹在哪？”
　　左柱手里拎着一盏琉璃灯走在司马炎前面，为他带路，“姥爷在后院查访兵士。”
　　“好。”
　　司马炎一想到明天要做的大事，心里只有无尽的豪情和激动，想快些和父亲商讨。
　　“父亲。”
　　“炎儿，你来了。”司马轩瞧见司马炎一脸慈爱之色。
　　“父亲，我刚刚收到消息，明日会有灾民来我司马府闹事。”
　　“嗯，好。”司马轩点头笑道，举手间自有一股喜色，“炎儿，你还记得你明日要做何事吗？”
　　“父亲，我自然记得。”
　　“好，明日照计划行事。”司马轩伸手拍了拍司马炎的肩头，“明日，江陵城就变天了。”
　　司马炎心里也生出一种万丈豪气，早些的委屈憋闷早就抛之脑后，这些狗官他早就看不顺眼。
　　他定要打破这污浊尘世，创立一个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
　　师傅……师傅，也一定会满意吧。
　　如果他做的好，师傅……师傅会不会留下来……
　　“父亲，明日我在府中煽动灾民。”
　　“好，府中就交给你了。我去找王将军。”
　　父子俩一个眼神，心领神会。
　　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次日，一早。
　　灾民聚集的窝棚区彻底乱了锅，他们吵着闹着要去司马府讨要粮食。
　　水生第一个拦在暴动的灾民前，“你们不准去！司马老爷和小少爷是我们的恩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水生身后跟着不少不赞同的灾民，还躲在人群中的不少灾民要上前去阻拦，却被身边的人悄悄拦下。
　　狗蛋环顾一圈，见大多数人站在一边围观并不表态，而水生身后站的十来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冷笑一声，“水生，你自己愿做那好人，自己做去，不要阻拦我们！”
　　水生眼神坚定坚定不让，狗蛋没了耐心，率先扑了上去，两波人打坐一团。
　　狗蛋的人要远远多于水生，不消片刻，几人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狗蛋等人扬长而去，刚刚围观的许多人也自发跟上。
　　水生等人孤零零的躺在冰天雪地中，他头晕目眩，眼里除了白色，别的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做错了吗？身上的疼痛渐渐麻木，他渐渐闭眼，身上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水生哥哥，水生哥哥。”
　　“水生哥哥，你快醒醒。”
　　小草？是小草？水生从沉睡中清醒过来，一想到小草，心中忽然生起一股力量。
　　水生缓缓睁眼，“小草。”
　　“水生哥哥，你还好吗？”
　　水生睁眼就瞧见刚刚跟在他身后的兄弟们都躺在他不远处，都有人低着头用雪帮他们搓着四肢，一位憨直的汉子正用雪一个劲的用力帮他搓四肢。
　　“小哥，你醒了？”汉子冲着他憨憨一笑，让人顿生好感。
　　“你是？”水生从未见过这汉子，而眼前的人面容饱满，身强体壮，一看就没有受到雪灾的摧残。
　　“水生哥哥，他们都是司马府的人。”小草表达欲极其旺盛，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是他们救了你们。”
　　水生敏感的注意到小草言语间对男子的崇拜，看看眼前男子身强体壮的体魄，在瞧瞧他因饥饿格外孱弱瘦小的身躯，他低下头，小声说了句，
　　“谢谢。”
　　小草眨着眼伸手去摸水生的头，“水生哥哥，你还是很难受吗？”
　　水生低着头，黝黑的肤色遮盖住他泛红的脸，“我没事了。”
　　汉子见水生醒了，嘱咐他好好休息，又端来热粥馒头让他们食用。
　　水生看着眼前简简单单的饭食，又要落下泪来，这顿吃了，下一顿还不知在哪里。
　　这鬼世道，活着真是痛苦！
　　汉子走到门口，似乎察觉出什么，转头对水生说道，“小哥，你安心休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水生还不明白小哥的意思，汉子就已离去。
　　由狗蛋带领的灾民们浩浩荡荡的朝司马府走去，要说狗蛋此人，这人倒也有几分实才。
　　他一面走一面宣扬司马府有众多粮食，他们一起去讨要，司马府定会给他们些粮食。
　　街边的百姓一听，跟着去可能会领到粮食，都屁颠屁颠的跟在狗蛋队伍后。
　　如此一看倒是声势浩大，颇为哄人，但其实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日中时分，狗蛋等人聚在司马府门口叫喊，司马府的门开了，但却只有管家一人。
　　“诸位，在我家门口是要做什么？”老管家头发花白，一人站在偌大的司马府门口似乎显得可怜兮兮。
　　狗蛋等人心中一喜，果真司马府无人，只有这老管家……
　　那司马府的东西……
　　狗蛋上前一步嚣张开口，“老管家，我们都知司马家是人人称颂的大善人！我们这帮人实在饿的没有活路了！不知司马大善人，是否能给我们些粮食，好让我们度过寒冬啊！”
　　他们嘴上说着讨厌，所行之事和明抢有何区别？
　　老管家面对多他数万倍之多的人，没有丝毫惧色，只是一字一句开口说道，“只是我们府上实在没有余粮了，无力相助，诸位莫急，我家少爷已经去往太守家中商讨救济粮一事。诸位一定能过一个平安的年。”
　　狗蛋不为所动，上前一步开口道，“既如此，司马老爷不如借我们一些粮食，等救济粮发下直接还到司马府上就是。”
　　狗蛋认定，救济粮是不会发了……
　　“这……”管家假意犹豫，“这，我们主家都不在，我也没法做主。”
　　狗蛋上前逼近，脚已经踩上司马府的第一层台阶……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狗蛋好奇回头，只见司马炎骑着白马，一袭红衣劲装，张扬肆意，腰间挂着一柄金色软鞭。
　　狗蛋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慌乱，金陵城小霸王的形象从他记忆中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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