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盛苒没有说话，收回目光，抬眼对面前的一干人说：“让开！”
没有人动。
盛苒眯了眯眼，冷声威胁：“别忘了我是谁，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等我出去，所有敢拦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顾硕的话提醒了她，她是恶毒大反派，至少在这个阶段，她有权有势。反正最后报应会来临，那现在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威胁起了作用，面前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盛苒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地穿过了人群。
走出酒吧，她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六人，他们果真没有离开。
见她左脸肿得老高，六人齐刷刷地变了脸。
向彤冷着脸快步向她走来，走到她身边时没有停下的意思，越过她就要冲进酒吧。
盛苒扭头喊她：“向彤！算了。”
一向唯命是从的向彤没有停下，速度不但不减，还加快了，直直闯进了酒吧。
紧跟着她，李莉和方妍也闯进了酒吧，随后是赵乾坤和孙耀文，最后是林宇。
盛苒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她现在疲惫不堪，没力气阻拦六人，索性不管他们了，反正已经通知林陌开救护车来接她，大不了，他们几个一起住院呗！
很快，砸东西的声音混合着惨叫声从酒吧传了出来。
夜风吹来，凉凉地吹过脸颊，短暂地减弱了脸上的刺痛感。
盛苒站得有点累，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双目出神地望着城市街头。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内突然出现一双笔直的腿。
盛苒目光上移，看到了路晔。
她感觉像做梦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路晔低头俯视着她，黑眸满是疼惜：“是不是很疼？”
盛苒就当自己在做梦了，冷笑一声：“让我打你一巴掌你试试疼不疼？”
“好。”路晔说着蹲下身，单膝跪地的蹲姿，还朝她露出半张脸。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视线亦从仰视变成了平视。
酒吧里的惨叫声还在继续，盛苒眨了眨眼睛，淡漠地问：“我的人在里面闹事，你确定不管？还是说，你想拿我做人质？”
路晔闻言黑眸浮现痛苦之色，又转瞬即逝：“他们是为了你闹事，我不会对他们动手。”
他说着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一脸郑重地说：“只要是为了你，我都不会对他们动手。”
盛苒有些恍惚，又想起之前他用这样的表情给她说他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她。
左半边脸已经疼得麻木，她突然觉得无比讽刺，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这一下换她俯视他。
他依旧蹲在她脚下，姿势是单膝跪地，仿佛在求婚。
盛苒后退一步，向右挪了几步，越过他快步走向了马路边。
她现在不想看到他。
路晔黑眸瞬间暗了下去，维持着单膝跪地的蹲姿沉默片刻，缓缓站了起来，转身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女孩的背影写满了对他的抗拒，他远远地看着，到底没敢再上前：“苒苒，我……”
尖锐的120救护车鸣笛声突然传来，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车子在酒吧门口停下时，闹事的六人也从酒吧出来了。
盛苒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路晔没有参与这件事，所以，六个人除了手疼没有一点伤。
盛苒率先上了车。
见路晔在不远处站着，赵乾坤活动活动手腕就要上前对他动手。
向彤突然拉住了他，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大小姐的伤要紧。”
赵乾坤“嘁”了一声，不情愿地收了手，紧跟着盛苒上了车。
因为是林陌出的车，他们六个都随盛苒上了同一辆车。
车子启动，鸣笛声涿渐远去。
路晔看着远去的车子，要说的话还卡在喉咙里。
天殷安慰他：“别担心，总会有机会解释的，等解释清楚，她就会理解你的。”
路晔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才能给她说出真相？”
天殷：“主线任务完成就可以了，大概，男女主结婚了就可以了。”
“哦。”路晔眯了眯泛着寒光的眼眸，“也就是说，只要他们结婚，不管他们对彼此的兴趣值是多少，我的主线任务就算完成了？”
天殷：“理论上是这样。”
路晔：“既然如此，那兴趣值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天殷：“当然有意义了，这可是衡量男女主感情进度的标准，超过72表示喜欢上，超过100表示爱上，120以上就是深爱上，如果他们不深爱彼此，不爱彼此，甚至不喜欢彼此，又何谈结婚呀！所以，提升他们对彼此的兴趣值很重要。”
路晔：“呵呵，谁规定不相爱的两个人不能结婚？”
天殷：“不相爱怎么会愿意结婚……等等，你该不会想……我我我我警告你呀！你可不能乱来。”
路晔：“我可以。”
天殷：“……”
车上，林陌给盛苒上药：“大小姐，这是怎么弄的？”
盛苒也不隐瞒：“湛蔚鸣打的。”
林陌蹙了蹙眉，一向温和谦逊的脸上露出怒色：“你们一群人是干什么吃的，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
六人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皆是一脸自责。
车厢内沉默下来。
盛苒问林陌：“我的耳朵不会聋吧？还有我的牙齿，不会松吧？或者错位什么的？”
林陌宽慰道：“大小姐，别担心，我会治好你的。”
回到医院，林陌给她做了一系列细致的检查，牙齿，耳朵，大脑，等检查结束已经是深夜。
盛苒拿了药，对林陌及盛氏敢死队六人说：“我被打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爸妈，免得他们担心。”
几人都点头应下。
林陌说：“我可以不告诉你爸妈，但是，大小姐，你这几天要回蓝水别墅住，让向彤和白姨照顾你，同时也盯着你，否则我不放心，万一湛蔚鸣这一巴掌让你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就是我的失职，有几条命我都不够死的。”
盛苒乖乖点头：“我会的。”
她也怕留下后遗症。
她这么美，她的耳朵，她的牙齿，她的脸颊，还有她的大脑都不能出问题。
走出医院已是凌晨。
方妍，李莉，孙耀文，赵乾坤四人回了学校，盛苒跟着林宇和向彤向停车的地方走，远远地看到车旁站了一个人。
停车场内光线昏暗，那人给人很朦胧的感觉，但盛苒还是一眼认出那是路晔。
她的脸还没消肿，肿得老高还红彤彤的，上面黄色的药水泛着光，看起来很狼狈。
盛苒冷漠地看着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路公子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其实她明白，她没道理责怪他，他是路晔，但又不是路晔，就算他是那个路晔又怎样，那个路晔也和她没关系呀！
他凭什么护着她呢！
女孩的目光刺痛了他的眼，路晔黑眸颤了下，上前就要拉她的手。
向彤和林宇并肩挡在她身前，隔绝了路晔看她的视线，也隔绝了她看向路晔的视线。
这样的感觉很好，不用面对他，她就能好好的说话了。
可惜，路晔不想这样。
他轻笑一声，半威胁半哄道：“苒苒，让他们让开，我想和你单独说说话。”
他似乎是第一次用这样危险的语气和她说话，盛苒心中一痛，突然又想哭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对两人说：“你们去车里等我。”
林宇和向彤相视一眼，都没有动。
盛苒怕路晔对他们动手，沉默了一下，又说：“放心，我不会有事，有事我会喊你们。”
林宇和向彤这才离开。
没了人形隔板，盛苒不得不正视路晔。
像是要破罐子破摔，她仰着脸看他，坦坦荡荡的姿态，也把自己的狼狈暴露在他面前：“路公子如果是为宫晓萌来的就请回吧！我不会给她道歉，我的人打了她，她的人也打了我，我们扯平了，就算没扯平，那也是我和她的事情，就算要为她出头，也轮不到你。”
路晔黑眸一缩，薄唇微动，艰难地张了张口：“你觉得……我是为她来找你的？”
盛苒当然不会这么觉得，但只有这个理由能让她好受一些。
比起自欺欺人地相信他带给她的错觉，她更喜欢这种残忍直白的事实。
她反问他：“不然呢？”
路晔沉默了，喉咙像是堵住了，漆黑的眸子紧紧望着她。
世界很安静，只剩下他们无声的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路晔愧疚自责的声音响起：“苒苒，对不起，那一巴掌我没拦住。”
盛苒想问他是没拦住还是不想拦，但是，单是想想就觉得这样的问题很可笑。
她凭什么质问他呢？
说起来，他们连朋友都不是，现在却闹得像吵架的小情侣。
盛苒不想再这样下去了，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平静地说：“路晔，今天的事情是我自作自受，平心而论，我伤害了宫晓萌，我被湛蔚鸣打了一巴掌，我怨谁都怨不到你头上，不但如此，我还应该对你心怀感激，感激你没亲自对我动手。
可是，你骗了我呀！你说过，你不会伤害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我。我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说那些话，现在想想，除了让我放松警惕，我想不出别的原因。如果你不给我说那些话，我今天就不会挨这一巴掌。我也许打不过湛蔚鸣，但绝不会站在那里任他打。”
也许，路晔就是在耍她玩呢！
为了宫晓萌，他可以这么做，也有理由这么做。
盛苒自嘲地笑了一下，感觉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乱了。
路晔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子晦暗不明：“苒苒，我现在还没办法给你解释我今天的表现，今天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你受伤是我的错。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没有戏耍你，只是……”
只是出了差错。
他的确没有伤害她，也没有为了别人去伤害她，只是，没能阻止别人伤害她……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路晔突然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系统既然有能力阻止他保护她，应该也有能力控制他伤害她。
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恐惧被她捕捉到，盛苒感到疑惑，但不想再多言：“路公子说完了吗？说完我要走了。”
“苒苒……”路晔收回思绪，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情不禁地朝她伸出手。
盛苒见状目露惊恐，下意识后退一步。
路晔将她的恐惧看在眼中，心中一痛：“苒苒，我没想伤害你。”
他声音充满了委屈，清冷俊美的面容浮现与他气质不相符的难过和哀伤。
怕自己真的会不受控制伤了她，他又后退一步，和她保持了距离，沮丧地垂下头，低声呢喃着：“也好，这样也好，和我保持距离也好……”
如果系统真的控制他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和她保持距离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男人的表情变幻莫测，难过，痛苦，自责，愧疚，恐惧……一系列本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悉数呈现。
盛苒愈发疑惑了：“你……你怎么了？”
路晔神情复杂地看着她，黑眸藏着千言万语，但最终只化作三个字：“对不起。”
盛苒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心酸。
她不想听他说对不起，更不想看他顶着这张脸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会心疼，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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