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学霸

外面阳光正好，花红柳绿，阿青却要大步上学堂。

        她的身子不听使唤，被秀秀自如地扯弄着往前走。

        远远就听见参差不齐的诵经声，嗡嗡嗡如野蜂振翅，吵得人昏昏欲睡，阿青忍不住打呵欠，满脸的苦恼：“秀秀，我想去茅房。”

        秀秀跺脚：“不行！憋回去！懒虫屎尿多！”

        阿青苦于定身线的束缚，无法自由地行动，只能假装央求：“大活人，难不成要让一泡尿憋死？”

        话音未落，就听见卫子丹的声音，清冷冷地传过来：“阿青来了？过来坐。”

        秀秀连忙收了定身线，阿青虽恢复了自由，却不得不听从恩人的话。

        她看了一眼悬在头顶的三个字，想必这里就是修身堂了，遂跨过门槛走进去。

        修堂内贴墙摆放着圆形的紫檀书架，上面整齐的堆叠着竹简古籍，正中央上方悬一块匾额，刻着“大道至简”四字，当然，阿青只认得一个“大”字。

        卫子丹手捧着一卷经书，站立在那匾额的下方，浅蓝水色的弟子服，头发整洁地梳起，简朴的装扮更衬得他，风骨清俊，出尘脱俗。

        修身堂的中间留着一条小道，两旁陈设着古旧的雕花桌案。

        石岩大仙的一众弟子就像卫子丹一样，服饰统一，规规矩矩坐在蒲草团垫子上。

        秀秀向卫子丹行礼之后，走到前排的空位坐下。

        阿青不知所措，果然，自古以来学霸都欢喜坐在第一排，师父的眼皮子底下??

        卫子丹见阿青呆头呆脑，像是一只摸不清楚方向的鹅，指点她道：“阿青，你就坐在最后一排靠右的位置。”

        阿青窃喜，妙啊，最后一排，甚合我意，前面有人腰板笔直地坐着，正好可以遮挡，太棒了！可以安安稳稳睡觉咯！

        她乖巧地点点头，学着秀秀的模样，向卫子丹行了一礼，来到最后一排安分地跪坐，面前桌案上摊着一本经文，上面的字方方正正地排着长队，她是真的一个也不认识。

        阿青害怕看到文字，宁可多看几眼恩人，便痴痴地望着卫子丹，不觉得枯燥乏味了。

        卫子丹在最前面站得挺直，唇红齿白一张一合，举止优雅，向师弟师妹讲述他对经文的见解，遇到有举手提问的他就耐心地解答。

        阿青的脑袋里一团浆糊，眼皮子情不自禁地往下耷拉，很快伏在桌案上睡过去了。

        忽然有人唤她的名字，惊地她打了个激灵，倏地站起来：“有！”

        堂中弟子们轻笑，纷纷看向她这个听课偷懒的懒虫。

        卫子丹向她发问：“阿青，我想你一定聪慧过人，都弄明白了才大胆睡觉，你来说说《南华经?养生主》里的这一句‘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释意为何？”

        阿青叶绿的眼珠子转了一转，听私塾先生提过“殆”是说危险的意思，揣摩了一下，一本正经胡说：“我出生的时候有芽、有嫩芽，知了①，它家里没有嫩芽，我把我的芽给它吃了，他饱了，我陷入了危险的困境，我要饿死了??”

        弟子们哄堂大笑，连秀秀也忍俊不禁。

        阿青以为自己说的很好，洋洋得意，等着卫子丹的夸赞。

        卫子丹摇摇头：“看来，你要学的有很多。这一段，庄子要说的是，人的生命有限，而知识却是无限的。以有限的人生，追求无限的知识，人就会精疲力竭。”

        阿青恍然大悟：“庄子说的有道理，我生命有限，精力有限，知识无限，贪图知识什么都要学，岂不要累死了？趁着大好年华，就应该好吃吃好喝喝，不辜负人间美好！”

        弟子们爆笑，前仰后翻，卫子丹顶一张千年寒冰脸，竟不知如何下台。

        年迈严厉的声音传来：“不学无术，满口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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