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能睡

午后静谧，不见洞后院，一道五彩霓虹，冲破棋舍，直上云霄。

        石岩大仙座下一众弟子，有的在花圃修枝，有的在窗边习字，见状惊诧地仰望，放下剪刀，搁下毛笔，麋集到院中窃窃私语，沸水般滚起来往棋舍外去探看究竟。

        五彩的光芒渐淡，束成一道青光，一条小毛虫幻化成青衫少女，愣愣地跌坐在地上。

        石岩大仙“咿”一声，捋着雪白长须，细细地瞧她。

        整齐的刘海下，一双叶绿的眼睛清澈灵动，脸蛋幼圆透着纯真，面容端正，肌肤晶莹，该是这些年餐风饮露，蕴积了几分仙家之气。

        石岩问：“你是谁？”

        阿青胆大妄为地反问：“你又是谁？白头发？白胡须？你是白毛祖师吧？”

        石岩捋着颔下白须：“非也，我乃祖师的大弟子石岩。”

        阿青高兴道：“你好，石大仙！我叫阿青，从山脚下来。”

        石岩微惊：“山脚？我见你的原身是一条毛虫，爬了多久到此？”

        众弟子不敢贸然入屋，叠积在门外窗外，低声嘟囔。

        “原来是刚修成人形的毛虫子！”

        “真稀奇，虫子怎么爬到金顶来的？”

        阿青见这么多仙子围观，懦懦地欠了欠身子：“我走的慢，用了三百年。”

        她灼灼的目光投向子丹，他面无表情也不吭声，不时端起手边茶盏，轻啜一口。

        石岩问：“能入不见洞，必定有过人的本事，说来听一听？”

        阿青羞涩：“回大仙的话，我没什么能耐。”

        石岩道：“不必过谦，多少总有些强项。”

        阿青想了一想，认真说：“我很能吃！”

        众仙子忍住笑，掩口看着阿青。

        石岩淡淡问：“还有呢？”

        阿青自豪，拍拍胸脯：“能睡！”

        仙子们笑得东倒西歪。

        石岩毕竟是道行不浅的大仙，不以为怪，点头缓道：“能吃能睡就是福，你耗费三百年光景，寻到此处，求仙问道，也算是有缘。”

        阿青赶忙摇头摆手：“不不不，我不是来求仙问道的！”

        石岩生奇：“不为修仙，却是为何至此？”

        阿青的目光正大光明地落到子丹身上，他的模样一如初见时清淡优雅，白衣黑裳，抹额如晨曦红霞艳艳夺目，她的心不由怦怦乱跳，深呼吸后一本正经道：“俗话说得好，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不想做神仙！我上山顶来就是为了他！”

        石岩睨了一眼恭敬坐在对面的大弟子：“卫子丹？你可认识这位姑娘？”

        卫子丹冷冰冰道：“不认识。”

        阿青忙提醒道：“我们真的见过，三百年前在山脚的桃花树下！”

        卫子丹沉思片刻：“好像是。”

        阿青对石岩笑，口没遮拦：“我欢喜子丹，他与我有一‘叶’情，我要生生世世跟他在一起！”

        仙子们瞠目，一片哗然：“一夜情？她在胡说什么？”

        卫子丹呛了一口茶，面无表情地用巾子，拭去唇角茶渍，放下茶盏，看向阿青。

        阿青见他瞧过来，大大方方地灿然一笑。

        石岩愠怒起身：“混账！”

        卫子丹跟着站起来，垂目恭敬地立着，听候师父训斥。

        石岩对卫子丹说：“她是你招惹来的，由你妥善处理。”

        卫子丹领命：“是，师父。”

        石岩失了下棋的兴致，右手拿起棋盘边的拂尘，甩在臂弯。

        仙子们慌见师父走出来，恭敬地分站两边让道。

        石岩面色不悦：“站在这看什么热闹，功课都完成了？”

        仙子们吓得不敢出气，等师父走远了，才挤成一堆纷纷嗔怪阿青。

        “这妖虫居然把师父气走了！”

        “呸，一来就往大师兄身上泼脏水，没安什么好心！”

        阿青充耳不闻，她心里、眼里，满满都是这位玉树临风的卫子丹。

        她朝思暮想他三百年，终于又见到他的绝世容颜。

        卫子丹一脸冰冷，声音好似寒潭之水：“你随我来。”

        阿青点点头，喜滋滋地跟在他的身后。

        卫子丹驱散围在门口师弟师妹：“散了吧！”

        众人慌忙称是，避让，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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