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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一双眸,注视着相拥的二人


皇倾萧趴躺在床榻之上,奄奄一息,后背的宝蓝色外袍已经被染透而且干透了,如墨般的长发凌乱散落,遮掩着半张脸,那张温润儒雅的俊颜已然失去了颜色,但是却不知为何泛着诡异的红色。

        眼眶深陷,面色憔悴,如上次那般,他似乎料到凰殇昔会见他,唇角挂着微不可见的笑意,只是那抹未干透的殷红色,却是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一条硕臂无力垂下,直到地面,旁边是一济未干的血液,显然,那是从倾萧嘴角流下的血,也是就说,皇倾萧嘴角的血迹是刚留下不久的!

        凰殇昔捂着嘴,一步一艰辛地往皇倾萧走出,心中像是压了千斤石,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但是,倾萧就在眼前,她不能不去,就是死,她也要看到倾萧在她眼前好好地站着。

        她终于走到倾萧跟前,想要抚上他的容颜,但荑葇触上吹弹可破的肌肤,终是明白他脸上诡异的红色是何意思。

        “好烫,倾萧,倾萧你醒醒”

        每当面对倾萧,她以往的理智全然不堪一击,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急得汗水直流。

        骤然,一直温厚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她转过头,看到的是玄吟一张冷冰冰的脸,她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攥住他的袖子,美目泛着水雾,“玄吟,帮我,救救他!”

        那双柔媚可怜的眸子带着哀求,看得他心中一动,一样的心悸,别开脸,不想再看到那心动的眼神。

        以为他是不想救,凰殇昔又慌了,声线中带着她从未试过的祈求:“玄吟,救救他好不好,就当是帮我做的最后”

        “我救!”他匆忙抢过话,冰冷的声线中第一次带有感情,而且还是略微的焦急之意。

        他知道,她想说用这当做他最后一次的援助,不知为何,他竟然不想她这般说。

        他冷着脸,松开凰殇昔的荑葇,蹑手蹑脚地扶起皇倾萧,在搭上皇倾萧脉搏那刻,他皱起了眉梢,随后什么也没说,将内力渡了过去。

        很快,他抿唇放下皇倾萧,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凰殇昔的脸,声线无波动,“我已经护住了他的心脉,上药,不能耽误了。”

        他这么说,凰殇昔才记起自己手中还有可以救命的药。

        凰殇昔感觉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随后一声不响地开始脱皇倾萧的衣服,当脱到一半,发现难以扯下,她这才注意到皇倾萧后背已经血肉模糊,衣服和皮肉都连在一起了,而且他胸前那血迹斑斑的伤痕,她打滚在眼眶上的泪光终于忍不住落下

        倾萧,如果我当时没走,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我好恨,好恨我的无能!

        玄吟望着这样的她,心中的某处柔软被她击垮,在心中长叹一声,大掌握住她将近要松下的小手,狠心重重一扯!

        “嘶拉——”血肉横飞!

        伴带一声隐忍的闷哼,玄吟将那件衣服连血带肉一起撕了下来,痛楚极深,就连失去意识的皇倾萧,都忍不住轻颤,俊眉紧皱,额上的冷汗直冒。

        不过也只是一瞬,倾萧很快失去了感觉,意识也很快消失。

        “唔——”

        凰殇昔被另一只大掌捂住嘴,显然,玄吟是猜到了凰殇昔会接受不了,担心她惊扰了驿馆的侍卫,毕竟她说了,皇倾萧在她心中无人可以取代,他也看出了皇倾萧对她的重要性,看到这么重要的人伤成这样,换作是他,他也受不了。

        完事,他放开凰殇昔,退开几步,意简言赅,“上药,不然有危险。”

        凰殇昔咬唇,点头,轻手轻脚地将药倒在皇倾萧伤得最重的后背,眸中恨意弥漫,阴狠狂辣的杀意瞬间袭来,那些伤他之人,他一定一个不留!

        皇沾燊,这个人,留下是祸根,紫荆太后,若有朝一日与她对持,哪怕是倾萧的皇祖母,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倒下的药不多,但效果与姬虞所说一样,擦上去,伤口已经不往外渗血,可以想象好起来的时间不会太久。

        忽然想起了什么,玄吟冰冰冷冷的声线再次传来,“最好外服内用,想个方法让他”

        然而不等他说完,凰殇昔已经自己喝了一口,随即捧起皇倾萧微微发烫的脸,红唇贴上他干燥的唇瓣

        玄吟后退一步,冷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个名为难看的表情,看着凰殇昔用嘴给皇倾萧喂药,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总之颇为不好受。

        他很快压抑住了情绪,脸上最终又平复成一副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神情淡然,望了望窗外,他纵身跃了出去。

        他的离开,没引起凰殇昔的注意,准确的说是凰殇昔没有发现,满腹心思全都在皇倾萧身上,她离开他的唇,继续为他上药。

        他的伤口很深,皮肉都翻滚出来了,还泼了辣椒水,触目惊心,就是再说现下吧?

        她不敢弄疼皇倾萧,也知道倾萧现下是发烧了,这便是为什么玄吟说要内服的原因吧?

        上完药,她放下他,玉瓶子则是放在枕头一侧,坐在床榻边沿,呆呆地凝视那张比女人还要美颜三分的容颜,一动不动。

        倾萧,我上次被东陵梵湮打断腿的时候,琐玥说你为我守了一夜,如今,换我来守你吧?你不醒来,我也走得不安心。

        两只小手,紧紧地握着倾萧微凉的大掌

        一直一直,直到她趴着入眠,也为曾松开

        当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光耀洒进。

        躺在床榻之上的美男子脸色不再如昨夜那般诡异苍白,但是憔悴的面容仍是不变,一双长卷的睫毛盖下一片阴影,微颤之下,渐渐打开了眼帘。

        如昔日的那般温柔似水的双眸布上了血丝,不似以往的光彩熠熠,而是乏力无彩。

        轻轻扯动手臂,发现好像被什么牵绊住,他默然转头望去,一张印入脑海的容颜呈现在眼前,瞳孔骤然收缩!

        他似是不相信眼前所见,闭上眼睛,再猛地打开,景象亦如之前所见,蓦然扬起了略微苍白的唇瓣,即使脸色憔悴,但是那个笑靥却是熠熠生辉,世间万物瞬失光彩!

        之前堵在心间的郁气也在此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狂喜。

        狂喜为何是狂喜,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望着自己被她攥在手心的大掌,他的笑容更为灿烂,病态之下也如沐春风,敞开微凉的大掌,将她的双手都包围在掌心,心里泛起异样的情绪,暖暖的

        或许是他轻微的举动惊扰了凰殇昔,她从睡梦中缓缓转醒,一睁眼,愣住了,好半响都在定定地盯着皇倾萧,最后眼眶一热。

        “倾萧,你,你真的醒了?”带着不确定细声询问。

        “嗯,倾萧没事了,昔儿累了,趴着难受,躺下来睡吧?”

        说着,皇倾萧挣扎着就要起身,凰殇昔一见,脸色一白,止住他的动作,慌忙不迭摇头。

        声线中难掩焦急担忧。

        “不不不,我不累,倾萧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不然伤口要是裂开了怎么办?”

        “昔儿,你、你在担心我?”皇倾萧果真顿住了动作,声音有些僵硬,似乎是不敢相信。

        凰殇昔丝毫没有犹豫就点头,面容的关切之色如同冬日的阳光,照进了他狭隘寂寞冰冷千里的心。

        内心有什么在慢慢萌生,逐渐破蚕而出

        微凉厚实的慢慢地将掌心的葇荑收握,很紧很紧

        如水般的目光静静地盯着她。

        他低喃:“我”

        “倾萧,你好傻,为什么要为

        替皇沾燊受了三重极刑,你明知道自己旧伤未愈,如今又要受刑,你是真的找死亦或是你想急死我?你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么?再有下次,我就再也不理你,也不管你了!”

        她一个没注意,居然咆哮出来,反应回来立即噤声,呐呐地看向大门。

        就在她拧头那刻,忽然一个稍温暖的身躯环住她的身体,她怔住,一下子没了反应。

        “不会了,倾萧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这次是倾萧考虑不周,倾萧错了,昔儿不要不管倾萧,不要抛弃倾萧”

        凰殇昔本想斥责他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他身上还有伤啊

        但是,她听出了他语气的颤抖,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他信以为真,真的以为他会走?还是他经历了一次被抛弃,她刚刚那袭话,掀开了他的伤疤?

        再或者,他把她当成了当初那个抛弃他的人了,无助之中发自本能的恳求?

        凰殇昔眸光一暗,幽沉而深不见底,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伤到他了

        她敛起方才的态度,谨慎地搂上他的腰肢,不敢用力,把下巴搁到他肩上,安慰道:“不会,昔儿不会抛弃倾萧,倾萧这么疼,这么护昔儿,昔儿不舍得离开你。”

        是啊,倾萧就像一个兄长,她就是那个在他羽翼之下的妹妹,能感受着他带给她的亲情,弥足珍贵

        似是感觉到了凰殇昔的举动,皇倾萧身子一颤,稍纵即逝。

        窗外,一双冷冽清澈宛如见底湖水般的眸子深视着寝室内相拥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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