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从被第一个电话吵醒到君遥起床，与大典开幕式相关的电话她接了不下十个，她在电话里应答如流，遥控指挥，只是动作依旧慢悠悠的，眼下正不慌不忙地洗漱，显然没有去现场的意思。
这没有让她更轻松，且与平时躲懒的行为有差异，尤其是当电话再次响起时，她说下午去会场。
坐在小会客厅保养伯/莱塔的黑泽阵动作一顿，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你知道的，无论想要隐瞒什么，都不会成功。”
“你冤枉我。”她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琥珀色的杏眸中泛起水雾，“就因为我拖延了你和赤井秀一他们的见面的时间吗？”
黑泽阵皱了皱眉头，阴沉地说：“恶心死了。”
不知道是因为君遥的表情，还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他遗憾地看了眼手中的伯/莱塔。
尽管他对这个伪装很不走心，连黑泽阵这个名字都是过去用过的，但他不会在这次以黑泽阵身份出现时，带上标志性的武器。
他接下来要去的是那种人员嘈杂的地方，而他身上不会带任何枪。
这个念头让黑泽阵的气势更加冷硬，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就是她的目的。对于这种行为，纠缠是没有意义的，而他也从来不会这么做，他只是冷声道：“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君遥：“……”
平心而论，这二十分钟足够君遥洗漱完毕，吃过简单的早餐，换好衣服，甚至如果她速度够快，还能为了迎接这个还算重要的日子画个淡妆。
但是他的应对未免太过熟练，以至于有那么一刻，君遥开始思索他的工作环境是有多么糟心。
因为这个想法，她没再做什么来拖延时间──对于那个节目，她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如果小猫介意的话。
会场离家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因为活动盛大，路上会有很多人同行，他们没有选择开车。
圣诞节刚过，街道两边的店铺中还残留着未处理的装饰品，只是无论是三五成群的同学还是匆忙的上班族，都没有对此投入过多的关注，好像并未参与昨日的狂欢，高中生文体大典也会如此，明明热闹还未散去，寂寥已经开始。
“真是一种奇异的冷漠。”对过去的事情，无论投入过多少努力和牺牲，承担过怎样的希冀，一旦过去，人们的记忆就好像蒙上了一层面纱。
黑泽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掠过红红绿绿的装饰品，难得没有嘲笑，而是语气平淡：“因为人们要’朝前看‘。”
确实如此，哪怕是君遥也没有过多纠结，因为刚进会场，她就遇见了鬼灯，并打了个招呼。
真的只是打了个招呼，比起和君遥沟通，他对黑泽阵的兴趣更大，这很明显，在知道黑泽阵和君遥的关系后，他眼中露出的遗憾犹如实质，然后连向导都不需要，独自去会场查看了。
黑泽阵：“……又是你那些奇奇怪怪的同事？”
“不，他是应邀参观现代科技的日本彼岸的实际掌管者，”君遥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虽然他的遗憾是真的，但这可能是因为很看好你的实力，从某方面讲，他工作很忙，很需要拥有得力的下属──所以他对这次要体验的现代科技抱有很大希望，当然，也可能是对你体内的能量产生了兴趣。他有一些……嗯，很适合地狱的癖好。”
比如鬼畜抖s，收藏癖，之类。
黑泽阵：“……”
虽然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但是地狱的实际掌管者亲自参观现代科技这点毛病很大，退一步说，那些死掉的程序员不是都在地狱吗，根本没必要来现世参观吧，以及，鉴于组织的目的，如果那位先生知道彼岸的存在，组织的研究范围可能会增大……
他没往下深思，因为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放松，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他的思绪过于发散了。
这很不对。
他应该在出门前就查好目的地附近的地图，确定两条以上撤离路线，事先拿到这里的布置图，了解制高点、监控范围、消防通道、安保路线及换班时间，到目的地后再进行比对，确保差异在可控范围内。
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甚至和君遥一路走过来，身上穿着灰色的针织衫和休闲西服，连最简单的软体防弹衣都没穿，最重要的是，他没带任何武器。
啧。
看出他的烦躁，君遥握住他的手，习惯性地变成十指交叉，安抚道：“你已经很警惕了，之所以这样，除了力量增强导致的心态转变之外，还跟这个会场有关。”
“心态转变？”黑泽阵显然更关心自身，或者说，作为琴酒的本能，让他更关注自身的身体状况，他需要了解自己，掌控自己，以此应对所有变化，这是他完成任务并全身而退的关键。
而自身以外的任务失败尚有补救的可能。
但是显然，黑泽阵沉声道：“我没有意识到你所说的‘心态的转变’。”
尽管生气，他在这方面还是很坦诚。
君遥则回以同样的坦诚：“在你意识到之前，这种变化发生在‘潜意识’层面。能量的增加最先提现在在身体上，就像你上次觉醒精神力那样，最明显的是五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人的注视，区分善意和恶意，更进一步，在他人行动之前给予反应，比如判断，或者行动。这次也一样，只不过这次，在你彻底掌握之前，已经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和他人做了区分。”
“这听起来不是一件好事。”黑泽阵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和常人无异，起码普通人不会将黑暗当作归宿，他们顶多认为那是坟墓，但他没有脱离人的范畴，受伤会流血，严重点还会死亡，这是所有人都会经历的事情。
他对此接受良好，这也是他意识到组织在研究什么却依旧毫不关心的原因。
这种理智让他显得傲慢，这与力量无关，却格外性感。
君遥收回视线，点头道：“确实如此，从气运角度讲，天道偏爱人类，哪怕不需要信仰，将自己与此割裂，也只会被天道所抛弃；从心理方面思考，无论是人类还是超能力者，都需要在群体交流审视自我，既能进步，又不会在力量中迷失，最终自我毁灭，这也是修炼即修心的由来。”
“偏爱？或许吧，”黑泽阵隐约意识到什么，这是一种直觉，但他觉得理所当然：“听起来像是偏爱，只是人们不会对那些毛茸茸的动物产生警惕──哪怕他们是在骂骂咧咧──但会对挑衅自己、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施加控制，只要有意识，就会……”
打断他的是君遥落在他手背上的吻。
突如其来的心动，君遥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两人对此心知肚明──世界是有意识的──她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调侃起昨晚：“刀在有意识之后，开始纠结自己是一把刀，嗯？”
这声反问让黑泽阵头皮发麻，为了女友突如其来的翻旧账行为，他勾动手上的戒指搓了个小火苗：“我只是没想到他们因为这个出事，事故原因却是交通意外，有些荒诞。”
更荒诞的是因为世界的变化，戒指的秘密从此销声匿迹，并且没有任何国家或组织对这种显眼且拥有一定杀伤力的东西进行研究，知道的人自然而然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或许是因为它足够显眼，杀伤力又有限？在他看来，这种东西更适合点烟，然而在这方面它比不上一盒火柴，或许更适合求生？他无所谓的想。
不过仅靠“卖惨”无法转移她的注意，黑泽阵神色冷淡，自然而然地问：“你说的会场是怎么回事儿？”
君遥睨了他一眼，拨动束起的发丝，看着铂金色的长发在手中流淌，才悠然开口：“这点需要阿阵用心体会呢～”
她晃了晃手指，“小提示：这里会让人的攻击性减弱哦～”
“这就是你抛下会场的工作，和男朋友在这儿闲逛的理由吗？”
身后传来华丽的声线，迹部同学气的连口癖都忘了。
“因为我相信，在迹部大人的领导下，小笠同学他们肯定会竭尽全力，让冰帝声誉远扬，”君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拉起黑泽阵的手，认真道：“至于我，当然是给咱们冰帝网球部找教练啦。”
“哦？”看她穿着校服，迹部景吾收回打量的视线，没有追究她的话，而是轻点眼角的泪痣，看向站在她身侧的男人。
这个看起来很孱弱的男人竟没有任何漏洞！
迹部景吾心下愕然，这本不该出现在网球场以外，虽然他在网球场以外的地方用了「迹部王国」，但是他没想到这个真的会成功，并且对方没有任何漏洞。
无论是在球场以外的地方使用会有削弱，还是对方在武力方面很强，都意味着「迹部王国」还存在进步空间。
鉴于对方是君遥推荐的，他难得放下口癖，伸手道：“我很期待，希望冰帝和教练能够相互成就。”
确定自己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力量，黑泽阵没有拒绝这种社交礼仪，而是看了君遥一眼，回握道：“相信我们都不会失望。”
拒绝迹部景吾介绍的导游，黑泽阵带着君遥顺利离开工作范围──是的，作为“师母”，她侥幸逃离工作──但是承担了接待风纪财团的部分。
──因为黑泽阵的认领“我在那边有个熟人，刚好给他们介绍一下”。
君遥：“？？？”
从冷酷杀手转向给女友介绍自己朋友圈的好男友，你的画风转变的未免有些过快了。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原因，起码有一部分因素──组织曾经的卧底和现卧底正在不远处，且表情惊愕。
与他们同样表情的，还有寿司摊位后面一位身残志坚的老年人。
君遥勾动两人交缠的食指：认识的？
黑泽阵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琴酒式的冷笑：“我或许知道──”
朗姆。
得到这个答案，君遥脸上漾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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