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孤注一掷

王重阳拉着天济道人来到一处林子里，林朝英等一直等候在那里。

        天济道“师弟，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在南海学艺吗？”

        王重阳道：“说来话长，我师父两个多月前离开南海，前往西夏兴州城，一直没有回来。我这是要从真阳观的一品堂贼人身上，问出我师父的下落。我们几人刚到此，不敢贸然上山，我正在山下想办法，没成想瞧见你拿着担子下山来了。”

        天济吓了一跳，忙道：“师弟，这可不能开玩笑！观内的一品堂贼人有二十来个，俱是武功高强。他们来了几个月，我天天给他们做饭、喂马，也多多少少听到他们漏了一些口风。这可不是一般的贼人，乃是西夏朝廷养的一个秘密组织，能进入一品堂的，全都是武林高手。二十几个啊！你如何对付得了？”

        王重阳道：“然而这件事情却非办不可。师兄，这两位是中原武林盟主乔峰乔大侠的弟子，我给你引见引见。”

        乔峰的名头威震天下，天济的武功虽然平庸，可真阳观乃中原道教武学的分支，天济自然也知道乔峰的威名。然而他见乔盟主的这两位徒弟也只十六七岁年纪，不由得微微叹口气道：“师弟，你们几人的武功都是名师传授，然而毕竟还都年少。依我只见，你们还是不要冒险，再练上三二年武功，然后再来除掉一品堂的这些恶霸。师父当年不是也叮嘱你练好武功帮他报仇吗？你若急于求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们真阳观以后就没指望了……”

        天济说到这里，又想起师父当年惨死一品堂主吉木林手下，不由垂泪呜咽。

        王重阳心下也是黯然，不由捏紧了拳头。钱鹤声在旁道：“天济师兄，此次实是我们的师父有难，我等无法逃避做徒弟的职责本分！虽有凶险，不得已也要为之！一品堂的贼人，是否会有落单的时候？那我们就好动手了。”

        天济见钱鹤声年纪虽小，说话间挑眉张发，却是满脸的豪气。不由得对这孩子也高看了一眼。想了想便道：“有的时候他们会出去执行任务，只留三两个人看家。不过并无规律，时机难以预料。”

        钱鹤声拍了一下大腿道：“着啊！那就成了。我们既抵不上他们的人多势众，那么便等！等到机会，一击成功。师兄眼下下山意欲何往？”

        天济道：“那贼首魏子和派我下山买酒，明日他分舵里要来贵客。”

        钱鹤声想了想道：“我想随师兄上山察看贼人虚实，伺机做点手脚。师兄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带我上山？”

        天济道人想了想，道：“这个倒是不难，我若编个理由，让你随着我上山送酒，他们见你是个孩子，应当不会起疑的。”

        几人随天济一同下山，天济到酒铺买了些酒，挑回到山脚下。天济带着钱鹤声，对王重阳等三人道：“师弟，你们几人先到客店歇息歇息吧。钱老弟跟我上山就行了，有什么消息会下来通知你们。反正这山下就一家客店，好找。师弟带了盘缠没？”

        王重阳点点头，自南海出发时，大师姐南宫琴给他们包了充足的盘缠。反正段皇爷常送银子过来，还怕师父不收，有时还要悄悄找南宫琴把银子收下来。故此在琼花岛手头从不缺银子用。

        天济道人带钱鹤声走到半山腰，瞅到道边有一块不大的石头，便把酒担子放下来了。天济让钱鹤声看好酒担子，自己走到石头前，伸右脚往石头上一踩，把脚猛地往外一翻，登时就听脚里面“嘎巴”一声，天济疼得脚一软，瘫在了地上。

        钱鹤声见他自残，猛地一惊道：“师兄，你做什么？伤得怎样？”忙放好担子，过来察看。

        天济疼得脸上冒汗，却道：“没事，我拿捏住了力道，只是扭伤，疼一晚，明天就好多了。一品堂戒备森严，里面都是江湖老油子，不然那些狗贼如何相信我挑不了担子，放你进去。”

        钱鹤声心里难过，道：“师兄你受苦了……”

        天济道：“我这算什么苦？只盼着你们几位少侠能早日夺回真阳观，我师父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钱鹤声找了根粗点的树枝，给天济权作拐杖。然后自己挑着酒担子慢慢地跟在天济后面走。

        到了真阳观外，大门处站了两名三十来岁武士打扮的西夏汉子。见天济一瘸一拐地过来，后面还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挑着酒担子。伸手拦住道：“臭道士，怎滴弄成这个模样？”

        天济陪着笑道：“二位英雄，我今日背运，走半道崴了脚，只好劳这位小哥帮我把酒挑回来。”

        两名汉子见钱鹤声只有十来岁，还是个半大孩子，也没在意。其中一个胖一点的汉子抬腿踹了天济一脚，嘴里骂道：“让你做事你就弄幺蛾子，不识相的贼道人！”

        天济被他踹了一脚，右脚本就负痛，趔趄了一下就翻身倒地，抱着右脚直呻吟。钱鹤声见他如此欺辱天济师兄，心里火气，碍着心中有事没敢发作，忙放下担子跑几步扶起了天济。

        胖汉子见天济的脚确实负了伤，那是装不出来的。便指着钱鹤声道：“你不要管他，先把酒挑进去。他死不了，他自己能进去！”

        钱鹤声在心里把这死胖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心里想：“如果能等到好机会，我非把你这恶贼一刀劈了！”骂归骂，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嘴里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把酒挑了进去。

        片刻天济也一瘸一拐地进来了，带钱鹤声找到管事的，交了差。管事的见钱鹤声年纪虽小，手脚却颇麻利，问天济：“这是酒铺的小伙计么？明日有贵客来观里，做菜的大师傅我找着了，却缺两名做杂活的伙计。你让他回去问问酒铺的掌柜，明天能不能派两个小伙计来帮忙，工钱自会结给他。”

        天济还未答话，钱鹤声已抢先说道：“无妨，无妨！掌柜的早就交代过，山上大爷们是我们的大主顾，大爷们的事情最打紧。我回去禀告掌柜，明天再派个同伴一起来。只是求大爷多赏点钱！”

        管事的见他小小年纪，口齿伶俐，心里高兴，道：“那你回去就跟掌柜的说罢。赏钱少不了你的。”

        钱鹤声忙道：“好嘞！谢大爷。大爷能赏口水喝么？”

        管事的见事情说好了，哪有功夫搭理他，便让天济带他去喝口水。

        钱鹤声装作天真模样，一蹦一跳地跟在天济后面。天济带着穿过大殿，有意绕些路，让他看得仔细些。等到了后院厨房，钱鹤声心中已有数了。他一共见到了二十一名西夏汉子，俱是武士装扮。除了那个管事的武功平庸外，其他人等都是身手敏捷，太阳穴高高凸起，眼中寒光敏锐，只怕个个都难以对付。

        钱鹤声在厨房喝了两碗水，便随天济回到前殿。殿里时有一品堂的人来回穿行，钱鹤声便不多言，对天济使个眼色，大声说道：“这位大哥，那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带个同伴过来帮忙。”

        出了真阳观，钱鹤声不禁眉头紧皱，依今晚自己所见，观内的高手当真是不少。凭己方四人之力，定是万难对付。然而若一味地等候下去，也不是办法。师父眼下音讯全无，定是有了大变故。须得尽快打听到师父的音信，那管事的让自己带个伙计去帮忙，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钱鹤声来到山脚下，打听客栈的位置，因山脚下只有这一家客栈，倒也好找。四个半大小孩聚在一起商议，明天要不要扮作伙计上山帮忙？由谁去？

        林朝英道：“既然有这个机会接近一品堂的人，当然要去！我看还是我跟钱鹤声去吧。师弟不能去，他跟那舵主魏子和交过手，魏子和一定认得他。虚相又是个和尚，引人注意，别坏了事！我去正合适，不就是跟着做菜大师傅干点杂活么？女的做起厨房里的事，还是比男子麻利得多的。”

        王重阳道：“听钱大哥说，观里的一品堂高手甚多。师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林朝英道：“有甚么危险？没有好机会，我们就不动手呗。装作两个寻常打杂的小伙计，顶多被大师傅骂几句而已！”

        三人听她说得有理，便同意她去了。他们毕竟都是半大孩子，考虑得不周全。若是阿紫或是南宫琴在此，抑或是个寻常江湖成年人在，也必然不会让林朝英上山!山上二十来名成年汉子，个个武功高强，让林朝英这样长得甚美的小姑娘上山，天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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