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吴让躺在炕上,仿佛一只柔弱无害的羔羊, 英俊的脸上还带着笑容。
来探望他的杜煦嘀咕一句:“这是做梦娶媳妇了吗?”
“……”宝玉觉得, 娶媳妇恐怕不能令吴让这种人做梦都笑着, 哎呀,笑醒了。
吴让迷糊糊的张开眼睛, 不想爬起来, 他这身上啊酸疼酸疼的,八成是骑马奔袭几昼夜累的。尤其这脑袋,脑袋怎么这么疼啊!
“我在哪!”吴二公子猛然从炕上跳起来:“哎呦!”用力过猛, 头更疼了。
杜煦帮他垫上枕头靠在铺盖上,而宝玉袖手旁观,冷冷问道:“让二哥, 您这是想起来了?”
吴让看着他张口结舌:“你,为什么打晕我。”
宝二爷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明明挺精干的, 这么这种事情上就犯傻。他反问道:“二哥的意思, 我要让你问出问题喽?然后激怒冯将军, 吧咱们俩打包一起送上西天。”
“外面都是人, 不至于的!”吴让情绪也激烈起来:“难怪宁武关的人都白死了?这种恶例一旦开启, 日后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
杜煦在旁听的有些明白,他打断对话:“等下, 让二说的是宁武关, 伤兵吗?”不等两个人回答, 杜煦自顾自说道:“可是, 方才冯应将军已经派人将宁武关伤兵送回来了。”
“哈?”宝玉和吴让此刻也不吵了,瞠目结舌的看着杜煦,冯应……他这到底是在玩什么?
吴让急切问道:“你确定是宁武关的伤兵,不是冯应在什么地方找来充数的?”
“……我说让二啊,”杜煦叹口气:“你想想,无凭无据、那个偷听多嘴的校尉又死了,难道冯应特地找一批人,砍伤他们,在弄到这边就为了骗你。他好歹是堂堂朝廷大将,没那么闲,你又不是钦差大臣。”
宝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吴让有些黯然,弄到最后居然是一场笑话。
这场大捷上报朝廷,可不代表前线诸多事宜也就此了结,首先要防着的就是北狄是否会报复。宁武关已经修缮完成,如何安排守城,如何安排北地驻守责任,目前需要大将军孙朴操心。
作为夜袭黑水城的有功之臣,冯应属下,和诸如宝玉等人都在修整。宝二爷有时间,也没忘了去看看自己麾下那十几号人,茗烟和含静都有斩获,首级军功也都被记录在案;而熊大牛和朱俞也得了一份子功劳,唯有钱柱这个老实人,就比较倒霉。
打仗的时候没受伤,最后他们撤离黑水城,放火的时候,火苗撩上了钱柱的腿。总算地上有积雪,当时他们将火扑灭,可钱柱的脚还是被轻度烧伤了。宝玉思来想去,又问过钱柱本人,干脆给他报了一个“重伤”。
报上重伤,这个士卒如果有幸活下来,就可以免役了,日后也不必再忧虑劳役之事。而且宝玉的意思,想让钱柱带上老母亲去黛玉在京郊的庄子上,当个庄头管事。
钱柱父亲早逝,贫苦人家谈什么宗族不宗族,纵然前朝允许庶民百姓为祖先立家庙。他们钱家还是半本家谱都没有,满脚泥的种田汉子,没那么多矫情。钱柱想想就答应了,跟着这个贾校尉,总好过回去继续带着老母亲苦熬。
“小贾心情不错,这是……去打猎了?”
宝玉这日带着拉上含静等人陪着自己跑马,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冯应,冯将军还笑言:不知那一日,贾校尉有没有将吴让将军给打傻了。
“冯将军说笑了。”宝玉笑的有些尴尬,这是不打算放过吴让了?
冯应上下打量他:“贾校尉若无事,不妨随我走走,咱们聊聊。”
就在兵营当中,众目睽睽倒也没什么所谓,宝玉点头应允,二人并辔聊起了战事与宁武关。
“宁武关那伤兵……”宝玉迟疑之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除了吴让,其实他也好奇冯应到底在做什么。不管他打算做什么,从黑水城大捷开始,显然计划应该成功了。
冯应大笑:“哈哈哈,小贾果然还是年轻人。年轻真好啊,若是我,看出问题我也不会问的。告诉你无妨,宁武关是我烧的、宁武之后的小城……重伤无法救治的伤兵也都让我一并烧死了。因为北狄扣关留下的场面不够惨,所以我借他们项上人头一用。”
“……宁武关实际上击退了北狄,但死伤惨重,你觉得这是个机会,有意造成北狄打破宁武关烧伤抢掠的后果。所以朝廷大为震惊,以为边关废弛,边军无能。而此次大捷之后,孙朴将军可以回京复命,实际上最大的功臣还是将军你。你一定可以达成所愿,成为边地头号大将,不过晚辈有个问题。”
冯应赞许的看着他:“可以问。”
“将军伤兵放回来,不怕流言蜚语?”
哈哈哈,冯应在马上笑弯了腰:“他们都是服劳役的士卒,如今我为他们治好伤,我给他们足够的金银。等到开春,他们就可以回乡了,哪来的流言蜚语,谁的流言蜚语。为什么要我要怕,年轻人,你真以为披上个兵皮,就有袍泽之情,就同袍情深了?那要督战队做甚么!”
宝玉无话可说,他们这次攻□□水城虽没有用上督战队,实际上这军中是有的。督战队就是在打仗的时候,站在新兵队列的后头,谁敢后退,就先砍了谁的脑袋!
士卒不过炮灰而已,用得着的时候就拿来表演一番“深情厚谊”,或许长久之下能相处感情。可那只是极少数,大多数人,感情的苗头还没出现就先死了。
“为什么不和吴让说这些。”宝玉觉得自己心累:“他比我年长,在长辈跟前说得上话。”
“可上皇因为令祖老国公而对你另眼相待,陛下封你的姐姐为妃,太子对你如同挚友。你是荣国府唯一一个继承祖业从军的公子,这都是京中传遍的事情,”看着宝玉惊讶的脸,冯应慢条斯理说道:“难不成,小贾真的以为我只盯着这一亩三分地?这么做的将军,早就都死了。”
宝玉不言语,冯应继续道:“那位吴二公子的处境不如你,何况这段时间相处,那个人道德洁癖太严重。而你,你和我,才是一路人。”
冯应勒马退后:“他日你在京中必然前途坦荡,我来结个善缘。”
这个人真是,宝玉看着对方利落离去的背影,没死在你手上,所以就来结善缘。还真是够坦荡,或许行伍多年,见过的生离死别太多了,这样极致的实用主义者,宝玉叹口气大声道:“将军他日归京,不妨一叙!”
冯将军一笑,背对着宝玉挥了挥手,含静纵马小跑过来。
“师叔?”
宝玉笑道:“无妨,我们也走罢。”
京中宫城。
逢每月二六之日,是宫眷家人探望的日子,再过几日就是上元节,元春封妃第一年,贾府女眷怎么也要入宫探望的。史太君让人递了牌子请见,还担心打着这个主意的人家太多,排不上号,没想到顺顺利利就得到了允准。
宫中来人还说,皇帝恰好在贤德妃宫中,特别允许贾家准备些贤德妃喜欢的东西送进去。
贾琏在旁递上银子,陪笑道:“此乃皇恩厚爱,不过,敢问公公,陛下为何……不怕公公笑话,家中也是担心为娘娘招惹麻烦。”
“琏二爷想多了。”这太监笑道:“那日正好是陛下听说北境大捷,高兴的时候。贤德妃娘娘又是贵府宝二爷的亲姐姐,陛下正和娘娘说,宝玉果然不俗。贵府的牌子就递到了跟前,圣人这才允准的。”
明白了,贾琏松了一口气,送走太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长辈。
“还是因为宝玉立功,圣人高兴才下了旨意,你也不必多想。”这是老太太在劝贾政:“你是担心咱们大姑娘,可元春不是个笨的。”
房中只有她们母子二人和鸳鸯,老太太让鸳鸯出去,低声道:“何况,咱们娘们说私房话,纵然宫中有人妒忌,只要元春稳得住,就不会有大事。”
贾政唯唯而已,在这方面,的确只有母亲的话能让他有些信任感。
“老太太,儿子的确是担心了,她……当然是受宠好,可受宠,初封就是妃位。宫中还有皇后呢,”贾政叹气:“就难免想的多些。”
老太太失笑:“你想的也太多了,中宫有太子、有齐王,咱们大姑娘是那种没有分寸的轻狂之人吗?再说,圣人从藩邸到承继大统,谁又听说过什么流言蜚语?何况上皇仍在,我儿无须如此担忧。”
正月十二,老太太带着王夫人、邢夫人入宫了。家中内宅,就只有姑娘小爷们凑在一块,趁着过年不必读书的时候,找机会玩乐。
而含光也在这个时候,再次来到了荣国府请见郦匡,而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含静。宝玉依旧不放心,特地将冯应之事写成书信,交由含静带回,请郦匡为他分析一二。
宫中的元春也含笑问道:“母亲说的好姑娘,就是薛家表妹吗?”她的笑容奇怪了些:“还有个表弟名叫薛蟠的薛家?”
王夫人表情垮了,她怎么也不知道,久居深宫的元春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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