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
皇帝要求太子在八月之前返京,算一下他们最迟也要在七月启程。杜竑自然是无可无不可, 宝玉算了一下, 织布场大概能走上正轨, 他也没什么担心的。
只有下次遇见甄瑛的时候,甄公子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玉兄, 那位郑公子就是……殿下吧。”
这小子开窍了?宝玉有意试探:“这话从何说起?”
“我父亲说, 当年上皇为元服的东宫取字,字广之。”甄瑛拘谨的解释道:“郑家子弟不会不知道这个,应当会避忌一二。”
宝玉默认, 甄瑛的血都涌到了脸上,“那天我没有失礼吧?万一带累父亲……”
“没有没有。”宝玉赶紧安慰甄瑛:“殿下那日一定要来,我也不好给你们透露他的身份。不过见了你, 殿下说甄家家教甚好,家中子弟身上并没有多少骄矜之气。瑛弟千万不要多心,殿下也并非吹毛求疵之人, 殿下还说, 足见甄家家风尚好。”
后边是宝玉自己加的, 管他呢, 至少甄瑛的脸色好看多了。反正杜竑没有不满不是吗?甄瑛性子有些软, 如果这样还不能让他觉得甄家没有太大的威胁,宝二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织布场的生意上了正轨, 宝玉没有太露面管这些事情, 关顾就很上心了。再说如今的情况, 只要他贾宝玉前途似锦, 和商贾打交道毫无必要。至于织布场的账本之类的,宝玉揉揉脑袋,还真得寻个合适的人。
甄封氏最近在犯愁,这几年她们母女相依为命,靠着针线活也算有条活路。娘家封氏那边,虽然没有什么帮衬,但自己和女儿香菱安生这几年,也不能说没有封家的脸面在。否则孤儿寡母的母女俩,早就被地痞流氓缠上了。
可这种若有若无的人情,既然不能当成没有,人家提出要求的时候,就不能假装不明白。
封家给香菱说了门亲事,对方是三品将军的儿子,就是年纪大了一些,将近而立,听上去不错吧?
甄封氏起初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对方年纪大些,但自家女儿被拐走过,险些被卖了,虽然她如珠似宝的看待自己的孩子,但别人未必这么想。对方要是人品家事靠谱的话,年纪大些的男人也会疼人,封家亲戚当然是将男方夸的天花乱坠。
但是母亲对失而复得的女儿,自然是万般珍重,甄封氏没有立即答应。还是借着卖针线活的时候悄悄打听了一耳朵,然后她才知道,这位将军公子之前已经有了两个老婆,都死了。外头一直有传言说,这位将军公子喜好男风,两位夫人都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不管对方是真的有毛病、还是克妻,香菱都是甄封氏唯一的女儿,她还不想为了什么富贵让女儿跳火坑。可封家不是这样想的,他们想要攀高枝,又舍不得用自己的女儿。
这事僵持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封家几次上门,封家女眷也给了甄封氏和香菱很大压力。香菱甚至抱着母亲大哭,求她干脆让自己嫁出去算了,至少能给亲娘换个消停日子。
甄封氏却不肯,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心肝,就这样把女儿交出去。那做母亲的真是死都不带瞑目的。
双方就这样僵着,封家那边着急用香菱卖好,甚至动了心思想用强将这个外孙女弄到家里来出嫁。就在这个时候,贾宝玉来了。
甄封氏带着香菱住的地方就是普通民居,之前宝玉也来过,俱为正经人民的门户,她们母女过得也还安宁。只是今日过来,却见屋里大哭小叫的……宝玉闻声一看,正见有人在抢人,被抢的就是香菱!
“诸位、诸位,我这妹子疯了,她失了智,我这是为了外甥女着想啊。”领头的矮胖男人扯着嗓子喊:“孩子再和她一起,日后可怎么办呐,后半生都耽误了!”
有道是娘亲舅大,一听是封家舅爷来带外甥女走,围着的街坊邻居眼看着少了一圈。冷不防甄封氏却哭喊道:“他撒谎啊!他要给我女儿找婆家,他要把我姑娘往火坑里推!”
“看看,是疯了吧?”矮胖的封家舅爷无奈的冲着街坊领居团团抱拳:“诸位、诸位!我要为外甥女找的亲事乃是官家公子,我这是害她吗?亲生女儿不外如此吧。”
大家都知道,对于围观路人来说,一旦一个问题一句话说不明白,那围观的人只会用直觉来衡量一切。哪怕是有一半意见相左,他们也不会为了不太熟悉的人掺和别人的家事。
“哪位官家公子啊?”
少年人变声期的嘶哑嗓音传过来,封家舅爷和被丫鬟们抱着的甄封氏闻声看过去,甄封氏猛然大喊一声:“宝二爷,救命啊!”
封家舅爷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青年,心中嘀咕,这是哪家的二爷?哎呀,莫不是当年救香菱回来的那个什么贾家二爷?
“敢问,可是贾家二爷?”封家舅爷上来搭话,宝二爷压根没理他。
最近突然开始进入变声器的贾宝玉有点心烦,杜竑一听他说话就想笑,气的宝玉干脆闭嘴,能不说话就不说。他将封家人视若无物,径自带马进了院子,旁边的人都散开瞧着这位公子哥。
“甄伯母,香菱,这是怎么了?”
虽然几年未见,可香菱也依然记得救自己回家的荣国府宝二爷,香菱一直忍着的眼泪骤然落下:“宝二爷,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
宝玉手里提着刀,封家这种地主也没有强硬到敢冒着公子哥儿刀口抢人,事态平息下来,甄封氏的话也说得清楚了。你看,在外力干预下,谁是谁非很容易分辨清楚,起码老百姓心里是有天平的,一听就知道这是封家胁迫甄家姑娘嫁给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
“这是要把外甥女往火坑力推啊!”“那么好的女婿,怎么不让你自己姑娘去啊!”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封家被人臊的没脸待下去,一溜烟跑了。宝玉却被这句“推外甥女下火坑”触动,他看着封家人远去的背影,眼神中裹了刀子,似乎打算将封家给切成碎片。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甄封氏和香菱母女里外忙活要招待宝玉,宝二爷却制止道:“不必忙,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托伯母帮忙。”
如今甄家母女对宝玉真是感恩戴德,甄封氏赶紧请他交待就是了,只要能办到,哪怕她是一介女流,也绝不推辞。
宝玉一笑,也不是什么难为人的事情,他将织场的事情说了。又道:“织场乃是为我表妹置办的嫁妆,不瞒你,就是过去巡盐御史林公讳海的女儿,是我的嫡亲表妹。为她置办的织场,虽然有我同僚和世交兄弟照管,可织场还有小宅子到底需要女眷关照一二,还有账目,也需核对。”
他看着甄封氏和香菱一笑:“不知伯母和香菱,愿不愿意移居金陵城中。”
这不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甄封氏和封家基本撕破了脸,眼看着这地方已经不能安生住下去。这个世道,女人想要活下去,如果没了丈夫、没有成年的儿子,娘家又靠不住了……如今对方提出这个请求,甄封氏想想,心里已经答应了大半。
“那就多赖宝二爷照顾了。”甄封氏带着女儿行礼,宝玉连忙闪开,双方就此达成一致。至于封家,历经波折、有阅历的甄封氏知道,封家在这位贵公子眼中,什么都不是。
如此,织布场要的一切就算全安排好了,等到宝玉回京,就会让黛玉挑个人过来。到时候账目也不怕出问题,这只是宝玉的一种实验,想看看如何安排才能让组织健康运转。反正他不能常驻金陵,必须得靠别人代管几年。
宝二爷将这对母女送往织场附近的宅子的时候,心里突然想到,什么时候他能在金陵忙活自己这点事呢?诶,如果这样,他就没法总见到杜竑了。不过,呵呵,宝二爷笑自己做梦,实际上他们回京之后,贾珏大人和东宫殿下,恐怕也没有多少机会见面了。
不止宝玉这样想,在皇太子平静的表面之下,他也在想这个问题。等到返回京城,他们就会变成最多有些渊源的普通关系。皇帝的侍卫亲军和东宫交往过密可不是好事,恐怕那时候想见一面都难了。
虽然担心同一个问题,但两个人反应截然不同,杜竑想着自己可以趁着出外游猎的时候约宝玉见一面什么的。而宝二爷想着,在回京断了联系之前,他应该和杜竑好好享受一下生活。
这就是杜竑被宝玉压在床上,已经抱在一起几个时辰的因由了,杜竑还以为宝玉在担心回京之后没法见面。他摸着情人的头发,安慰他京城也不是龙潭虎穴,他们小心些就是了。但宝玉却表示,必须得以杜竑的安全为第一。
听听,多么贴心啊。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七月末的时候,皇太子的仪仗到达了京城,在阔别数月之后,仪仗中的卫士,包括统筹负责安全的杜煦在内,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没人知道,某对小情人在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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