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别

不一会，我们到了轧棉花的地方。

        一堆人围在轧花机附近，小声议论纷纷：“唉，手怎么被轧花机轧了！”“唉，真是造孽!”

        好不容易，我们才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二伯躺在地上，一只手用白色的衣服护着另外一只手臂，不停的哀叫：“好疼，疼…”

        鲜血从白色的衣服渗出，一滴一滴的流下，滴落在地上洁白的棉花上，鲜红的血特别的刺眼。

        二伯的媳妇跪在旁边，痛哭：“我命真命苦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母亲走到二伯媳妇跟前说：“二姐，要不咱先送二哥去医院吧。”

        二伯的媳妇继续哭着说：“棉花没卖，没钱去医院，真是天作劣呀，我该怎么办…”

        母亲说：“我家今天刚卖了棉花，用我们家的先垫上，先给二哥看病。”

        二伯的媳妇停止了痛哭，点点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母亲和二伯的媳妇，在众人的帮助下，将二伯抬到板车。

        母亲让我们两兄弟先回去，她和二伯媳妇推板车，把二伯送到镇医院。

        夜一片漆黑，我在家等待母亲回来，希望一切都安好。

        等了好久，母亲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手上满是褐红的血迹，一脸的憔悴与苍白。

        我问道：“二伯伤怎么样？”

        母亲说：“唉，左胳膊的手臂被轧断了骨头，已经不能挽救，为了保命，医生让他放弃了左胳膊。”

        我说：“怎么会这样？”

        母亲说：“以后遇到轧花机，千万不能用手靠近轧花机。万一手被卷入，就没得救了。”

        我连连点头，说道：“好的，记住了。”

        十多天后，父亲和大兵从远方回来。父亲也到医院看了二伯，希望他好好修养。

        不几天，大兵到医院去接二伯回来。

        二伯每次出来，左臂都是空空的。

        不几天，村子里有调皮的小孩，开始小声的说，你们看：“那就是村里断胳膊的人。”

        又过了几天，村子里的小朋友，在说：“你们知道断胳膊的人的胳膊是怎么断的吗？”

        千稳的儿子小刚说：“是因为把手伸到轧花机，去拿还没有进去的棉花，结果被轧了。”

        又有一个小朋友问：“那拿的棉花是他家的吗？”

        千稳的儿子小刚说：“不是的，是偷偷的拿其他家的。”

        又一个小朋友说：“那不是活该！谁让他偷别人家的棉花。”

        千稳的儿子小刚说：“是的，我爸爸也和我说，不要拿别人家的东西。”

        有次二伯听到，有人在远远说：“你看，断胳膊在那边哩。”

        二伯很生气，右手拿了一根竹棍，直接跑过去。

        最开始小伙伴不清楚怎么回事，没有跑，直到二伯的竹棍打了过来，才大叫：“不好，快跑。”

        二伯又打又追，小伙伴被追散，千稳的儿子一不小心，掉落在稻田中，淤泥很多，跑不动。

        二伯口中骂道：“看你还骂不骂人，今天我要打死你。”

        千稳的儿子，被竹棍一棍一棍的打着，不几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口中哭叫到：“爸爸，我要爸爸！…”

        小朋友赶紧跑回去报信，不一会，千稳大叔拿起扁旦赶了过来，大吼：“住手！”

        但是二伯还不住手。

        千稳大叔过去就是一偏旦，将二伯打倒在水稻田里。

        二伯想还手，那想水稻田的淤泥很多，只有一只手，爬不起来。

        千稳大叔，过去抱起儿子，往回走了。

        一边走，一边和落泪的儿子说：“以后不要和这个人在一起，离他远远的。”

        当晚，二伯躺在千稳家的稻谷场，哭着说：“千稳，千稳，你打死我，你打死我，反正我不想活了…”

        二伯的媳妇也躺在旁边，骂道：“你儿子骂呀，你儿子骂呀！…骂死他算了！…”

        千稳关起大门，任凭他们夫妇吵闹，吵闹了很久，整个村庄才安静下来。

        从这之后，村里所有小孩都离二伯远远的，很是怕他。

        即使讨论他，也是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偷偷的小声说：“村里有个断胳膊，上次…”

        二伯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穿一身灰灰的长袖，将空的左胳膊的袖子系起来，总是独自一人。

        放学回来的小伙伴，如果远远看见他，我也和小伙伴一起，绕路而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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