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或许她一直在等待这一天
“对！”
刀疤男说道：“这里距离京城，只有十里地。胜在农户的地方便宜，租个十年二十年，没有问题。”
“这笔，还算是小钱。”
“供养这么一群孩子，需要大量的银子。”
“所以，哪怕她早就为自己赎身，完全可以不去凤来楼做那等皮肉营生……”
“但她还是总在那里出没，寻找金主！”
只有这样，来钱才够快、够多！
这么多张嘴吃饭，岳兰漪没有办法。
她也没有其他所长，只有这卑贱身躯。
在她自己心里，这躯壳一点儿也不重要。
她或许怕死，惜命。
是因为，怕自己死后，这群孩子没人护着。
但她自己的身子早就脏透了，完全无所谓的！
只要能从男人身上挖出钱来，她可以使出浑身解数。
刀疤男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悲怆。
扪心自问，有谁能做得到这些？
为了别人，不顾自己！
如果不是钦佩岳兰漪的为人，他也不会放下江湖，躲在这乡野做个管饭大叔！
他又看向君然，道：“话说回来，你大概是唯一一个不觉得她脏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喜欢你的吧？”
君然听得满心木然。
他无法用言辞来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内心！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本以为自己小时候就被流放，能够挺得过那些恶劣的生存环境，已经够坚强了。
却没料到，岳兰漪比他承受的，要多得多！
他尚且有父母长辈护着，有亲人在。
而她呢？
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些，他的眼眶发烫，泪意上涌。
可刀疤男又道：“君然，你养得起她吗？养得起这么一群……无数个她吗？”
那些女娃娃、小姑娘，都是岳兰漪对自己的救赎！
世人都觉得她脏，她已经没有办法改变。
所以，遇上那些被推进她曾经待着的泥潭里的孩子，她尽可能减少一个算一个！
能救一个算一个！
可，养着这么一群人，她只能让自己继续沦落！
她的身子越来越脏，可她的心越来越干净！
听到这里，九莲灯已经不忍心再听了。
他生性风流，也洒脱。
可知道岳兰漪这样的人，竟然感到自己真的弱爆了！
他是个局外人，留在这里也是尴尬。
想了想，他干脆调转马头，往旁边去了一点。
将空间留给君然自己面对！
但即便距离有点远，他依旧听得到他们的对话。
“她……”
面对刀疤男的诘问，君然感觉心疼至极，询问道：“起初，她不愿意与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怕连累我？”
他越是真心相待，她回避越狠。
可她又受他的真心吸引，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内心渴望，与他在一起。
她说：只谈感情，其他一切都不谈。
自然，不会谈婚论嫁！
为的，也是这些吧？
娶她，就相当于背负了这么多孩子的养育问题，哪个男人敢娶？
哪个男人养得起！？
刀疤男盯着他，道：“你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最近她都在拿自己的棺材本出来，给她们买冬衣！因为跟你在一起，她不再接触其他男人、不再接受其他男人的馈赠！可你……能给她什么呢？就那些挂在嘴边的情意？”
他冷嗤一声，道：“在贫困面前，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所谓的情意！”
知道岳兰漪喜欢君然，可……
这么多孩子嗷嗷待哺，哪怕他也不希望岳兰漪以色侍人，可那也没办法啊！
这些孩子中，大一些的姑娘有的可以抄书、有的可以绣花，能赚一点算一点。
没有所长的，大的带小的。
菜可以自己种，还可以养一些家禽。
而他自己，也在村里帮人做木工、做各种力气活。
能换点粮食、蔬菜，也是好的！
可尽管他们如此努力了，依然是入不敷出。
对此，他都不惜干起了老本行——劫富济贫！
可架不住，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新加入的孩子！
孩子生了病，将要花费更大！
“最近，兰漪已经开始变卖她的首饰了！”刀疤男叹了一口气，道：“君然，即便你对她是真心的。可你若养不起她、填不起这个无底洞。我劝你还是放手吧！她舍不得你，但若你自己先放手了的话，她是不会纠缠你的！”
岳兰漪是因为君然的热烈追求，才跟他在一起的。
但她内心始终认为，自己配不上他、会玷污他。
从她住在王府里，却不敢在有来外来客的时候，出来堂堂正正见人，足见一斑。
所以，只要君然说一个字放弃，她一定会忍痛放手！
或许——
她一直在等待这一天！
听完刀疤男的话，君然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那些孩子，大一点的已经发觉这边的不对，朝这边张望了。
他蹙眉，朝刀疤男看去，道：“我的事，我自己做主。兰漪的事，她自己做主！你说的不算，我会跟她当面说清楚。”
深吸了一口气，他又道：“如今我刚脱离罪籍，确实两袖清风。但……有朝一日，我一定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说完，他拉着马缰绳调转方向，朝刀疤男说了最后一句：“多谢告知！”
他何尝看不出来，刀疤男其实是想刺激他，让他放弃。
哪个男人看到这么大一个无底洞，不被吓跑？
以前又不是没有真心喜欢岳兰漪的男人！
不全都被吓走了吗？
可这小子……
刀疤男有些无奈，叹息道：“岳兰漪啊，你这一次的眼光真的是不错的，但愿，不像以前那样眼瞎就好！”
君然自然不知道刀疤男所想，他驽马前行，对九莲灯说道：“灯兄，我们回去吧！”
九莲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心情略有些沉重。
他是个人精，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时候不能说。
更知道，今天的事，他必须回去告诉君九悔！
两人快马加鞭，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了城内。
不知道岳兰漪会带晶晶去哪里治病，但君然猜测：城门关闭了，她一定会回到街坊那边。
“在城里不会有什么事，灯兄，你先回王府吧，不用陪我。”
九莲灯没有拒绝，道：“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顿了顿，又叮嘱：“你不要去别处溜达，夜里更不安全。最好……能在她那里过夜！”
“嗯。”君然没有心情，应得有些无力。
九莲灯甚至怀疑，他没听清楚自己说什么！
但君然已经没跟他说话了，转身直奔岳兰漪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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