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依稀记得这个学期的前半段，这节课我坐在前五排的vip区域竟然睡着了，被老学究逮了个正着。所以，根据这个前车之鉴，我选择坐在倒数第二排，为什么不是倒数第一排，原因有二：

        一，关则已就坐在倒数第一排。

        二，倒数第一排也是点名回答问题重灾区。

        谨记这两点，我一定没问题，倒数第二排，刚刚好。虽然除了这种很文很文的课我才会这样做，经验比较少，但是我还是对自己的理论深信不疑！这堂课最恶心的就是时长，一般一个半小时就是一节课，结果这节课由于每周就一节课，硬是拖出来三个小时的时长，中途没有课间。台上的陌生老学究还在不停地喝水，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拥有怎样的膀胱。

        关则已身上莫名的木质香水味是越闻越香，感觉很熟悉又说不出缘由。她碰巧坐我正后方，我总觉得后方的桌子正被她踢着，不知道是否是错觉。

        倒也不是碰巧坐在她的正前方。

        我按下ipad的锁屏键，屏幕变成一片漆黑。我一点一点地把ipad往旁边移动，这样我就可以看见后面的关则已是什么表情了。我小心翼翼，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简直快让我大汗淋漓了，而就在屏幕上即将要出现她的虚像时。

        “池早同学在哪里？”

        “呃，到！”

        我很想破口大骂，我甚至想把这一切都归结到关则已的身上。这不科学啊，我的理论竟然第一次实施就错得离谱，我简直就是叼着奶瓶的学术巨婴。

        “你来回答一下王羲之这幅字的背景。”

        我去，我连这幅字是什么我都看不太清楚，更何况还要说背景，这也太超纲了吧？你让我分析王羲之画像上的表情都比这个来得简单，他怎么不问我王羲之为什么要这么写呢，这么写背后有什么深层次的故事吗？

        我总觉得我这门课还是逃不了挂科的命运，然而本学期刚刚过半，无法再退课了，早知道刚刚就当我没来上课算了。

        “我想想。”我决定先拖延一点时间，然后用谷歌或者百度查一查王羲之的字，再看看背景故事，胡诌一段的难度应该不算很大吧？

        “喂！”

        身后传来一个压低音量的女声，我猜是关则已的。“小孩，你是不是不知道？”

        我点点头，这一瞬间感觉自己丢脸丢大了，我周围的同学都见死不救，已经开始窃笑，这群大一的真是目无尊长，大他们一岁就不是大了？就不是前辈了？好歹给前辈一些帮助啊！

        “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嗯。”

        “这是王羲之的《姨母贴》。”

        “这是王羲之的《姨母贴》吧？”

        “这是王羲之收到姨母去世的消息，悲痛万分写下的。”

        “这是王羲之收到他姨母离世的消息，应该是心情十分悲痛含泪写下的。”

        “添油加醋。”关则已的声音里有一丝笑意。

        “添油加醋。”我不假思索地重复了，但是很快就反悔了。

        我看见教授的表情凝固，眉毛像乱麻似的拧巴在一起。

        “添什么油，加什么醋？”

        “我意思是，王羲之将情感注入了这幅字！”

        我越说越小声。

        “很好的解读，请坐！”

        真是好糊弄啊！

        我转头对关则已说了声谢谢，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好把视线下移，却正好放在了她的胸口处。皮肤白的人穿红色的衣服会更白，这句话是真的，我咽了口口水。

        “不请我吃饭吗？”关则已用笔戳了戳我的背。

        “请，一定请。”

        “我想吃火锅。”

        “可是学校里没有火锅啊。”

        “你不是有锅吗，你做啊！”

        这观察力，才来了我寝室短短一两分钟吧？

        “好的。”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六点半，你来找我吗？”

        关则已轻声笑了，“你听上去过于紧张了。”

        有吗？

        “当然是我去找你了。”她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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