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恶更恶
“你就是那个什么海迪琳？”
蕾妮的紫眸迸发出了仿佛要杀人的眼神，她面无表情地来到了费舍尔的身前，余光一瞥他唇上沾惹的红色唇彩，她眼中的寒冷就愈发厚重了几分。
“她才不是什么海迪琳呢！！她是拜蒙！那个杀千刀的.呜啊！”
此刻，从费舍尔怀中钻出了格外亢奋的埃姆哈特，有海迪琳在前，他连对蕾妮的畏惧都忘记了，只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女恶魔，十分忌惮她的可怕。
这不，哪怕海迪琳只是稍稍转过头来看他，埃姆哈特都会害怕得缩回费舍尔的怀中。
“拜蒙.那位魔神？”
蕾妮微微一怔，对“拜蒙”这个名字有所耳闻，但目光回转到眼前之人的身上，无论她如何确定，眼前这个穿着北境服饰的女人都只是一个人类而已，看不出有任何的伪装。
“什么拜蒙，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见对方脸上那无辜不解的模样，蕾妮也一时之间竟然也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进而在埃姆哈特与她的说法之间犹豫起来。
可仔细一想，埃姆哈特难得对什么存在如此恐惧，怎么可能眼前之人只是一个区区人类。
身后的费舍尔擦拭着脸上的口红唇彩，可那带着温热与芳香的唇彩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材质的，怎样用力擦拭都无法拭去，反而好像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粘稠。
不对劲。
费舍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便看见手中的那抹唇彩已然变成了一滩猩红色的血液，上方还流淌着浓浓的污染气息，就像是将外面飘散的猩红之雾给截下了一段藏在了费舍尔的手心那样。
“嘭！”
下一瞬，从那猩红色的血液之中便猛然爆开了浓郁的猩红之雾，直接将费舍尔、蕾妮以及海迪琳所在的空间全部都笼罩在了其中。
“咕咕咕！”
在那猩红雾气的污染之下，四周原本昏暗的、丧失了能源照明的避难所空间瞬间明亮了起来，如同午后阳光的沙滩那样阳光刺人。
费舍尔抬起了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却感觉脚下所踩不知什么时候从地板变为了银白色的沙砾，发出“沙沙”的脆响。
“哗哗.”
海滩边上，蔚蓝色的碧波推搡着一一只只长着人脸的海鸥尸体上岸，而后那些海鸥又哆唆一下站了起来，从口中不停地吐出银白色的沙子，使得沙滩上的沙砾也越来越多。
看着这稀奇古怪的画面费舍尔微微一愣，他们显然已然没入了灵界污染所构成的幻象，但费舍尔总觉得和先前他真正经历的幻象却有极大的不同，这里的污染强度不如外面真正的污染。
他眯了眯眼睛，勉强适应了眼前刺眼的光芒看向眼前的景象，可眼前的沙滩一片空旷，哪里还有蕾妮和海迪琳的身影。
“哗哗.”
海滩上的浪花朵朵，费舍尔微微一愣，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倏忽一变。
赫莱尔，是冲着蕾妮来的！
“哗哗.”
海浪推搡着海鸥的尸体冲上银色的沙滩，明明是刺眼无比的阳光打在那音色沙滩之上后却呈现出了如月光一样的柔和光芒。
这是与费舍尔所见的景色同样的海滩，只不过和费舍尔所看见的截然相反，在此处，是蕾妮与海迪琳看不见费舍尔。
“抱歉呐，毕竟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为了让我在暴力面前安心一些，只能出此下策了.”
海迪琳笑眯眯地如此说道，而蕾妮连忙回头看向费舍尔确认起了他的安危，结果却看了一个空，这让她原本就冰冷无比的表情更加严寒。
她蹙着眉，上下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空间，开口说道，
“你有能将灵界污染的力量收存释放的本事，这是连诸神们都无法做到的，难道还会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海迪琳的笑容愈深，同时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的我可不具有这样的本事，我只是借用了费舍尔的一部分体液来完成这件事。他应该和你说过，他的性质能容纳其他权柄的性质”
“.你取了他的血？”
蕾妮冷笑了一声，而海迪琳却微微一愣，随后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
蕾妮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可海迪琳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抑制不住，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那样，随后说道，
“抱歉抱歉，我没料到权柄结合藩篱内灵魂之海的灵魂形成的意识竟然这样有趣。不过，并不是，是其他的一些.东西。”
在海迪琳那富有暗示性的语言之下，蕾妮瞬间想到了什么她难以相信的答案，于是立马脸色红润了一些，
“你…他说你与传说中的海洋有关.难道传说中的海洋就只是一个借用别人体液来为非作歹的下流存在么？”
“灵魂总是孤寂，渴求着同样灵魂的靠近与触碰，只不过基于载体会有不同的交融方式而已恐惧孤寂，你不是最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么？所有与费舍尔关系匪浅的女性都体会到了灵魂交融的快乐，嗯，猜猜是谁什么都没体会到？”
蕾妮脸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但老实说，她是狠狠地被海迪琳的话扎了一刀的。
这些事情难道她从来都不在意吗？
当然不是！
不然她就不会私底下偷偷和波江娘子说这些事，还让她用真心话的方式问了费舍尔。
她何尝不在意，只是.只是她实在是太羞怯了，明明先前调戏他都是那样得心应手的，可只是感觉到他灼热的灵魂靠近，自己就像是要被烫得熔化了那样想要躲藏.
意识必然会躲藏，她的身体可不像是羞怯的小姑娘，哪怕魂都飞走了，身体却还老实地待在原地。
她的化身意识飞走了可就真的消失了，如果是她的本体的话也许不会逃走，可她的本体可是那个模样。
蕾妮认为，身为人类的费舍尔肯定无法接受她本体的模样。于是，她就像是怕见婆婆的丑媳妇那样一直拖延，与费舍尔一起时接吻就是极限了，更何况她还长时间不在费舍尔身边，便使得这种情况雪上加霜。
就像是所有人都上车了，就她还落在下面，被人问起还要嘴硬地说一句“步行有利于健康”.
是她不想上车吗？可是她晕车啊！
此刻才刚刚独处，蕾妮就霎时间感觉如临大敌。
眼前的这个家伙，比以往的任何女性都要更加棘手！
“怎么，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不了解我？是啊，以往你碾压其他费舍尔遇见的女性时都是那样得心应手，因为你站在高处。你拥有权柄，处在其他人难以仰望的高度，对别人的一切似乎都了如指掌，而她们却对你一无所知，所以被你打得遍体鳞伤无法反抗.但现在，你发现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你对我知之甚少，也无法靠近我.所以，感觉到棘手了？”
海迪琳那翘起的嘴角如同一把镰刀，刚要对蕾妮迎头劈落，可蕾妮的紫眸却微微一闪，轻描淡写道，
“我承认，哪怕算上藩篱之外能称得上了解你的存在都屈指可数，但可不只是我不了解你，费舍尔也同样如此。你对我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入侵者，一个不折不扣的敌人，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对你，我甚至都不需要口舌，不需要解释，因为我压根不在意你和费舍尔如何如何，就算有，也不过是哄骗得来的，难道能算数吗？”
说罢，蕾妮猛地一下抬起了手掌，一道凛冽的月色便贯穿了地面的沙滩，将银色的飞沙切割得支离破碎。
而这似乎也是海迪琳召唤出这一片灵界污染结界的缘由。
那月光一下子贯穿了沙砾，可却在污染的影响下一点点变成了液体，奇异般地由月光变作了牛奶状，“啪”地一声溅在了地上。
蕾妮丝毫不意外，这只不过是表明态度的下马威而已，原本就不存着将她杀死的想法。
杀死海洋？
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但眼前的这个存在给蕾妮的感觉真的十分怪异，因为这个“海迪琳”无论怎么看都只有一个普通人类的阶位，一点阶位上的波动都没有。
“不算数么？”
海迪琳的声音忽而从蕾妮的背后传来，她的耳朵微微一颤，海迪琳的低语便在她的耳边轻声绽放，
“因为你从来没感受到他灵魂的温度不知道与他的灵魂接触到底有多么灼热.”
“.”
蕾妮的耳朵传来了一阵酥麻感，宛如触电一样沿着她的肌肤生成了粉红色。
她冷着脸挥手朝着身后传来声音的方向挥出巨大的力量，可当她转头看去，身后哪里有海迪琳的身影，就像是她和这污染融为一体了一样。
这说明，她哪怕是现在也依旧可以容纳梦幻的力量
难不成还是依靠费舍尔的体体.那什么？
一想到这一点，蕾妮的脸色又微不可察地变红了一些，尤其是那海迪琳的低语还如同魔音一样灌入她的耳朵和灵魂。
“因为你从未感受过他灵魂的波折.不知道他灵魂的波动如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
别听，蕾妮！
都是虚妄的，那种事.那种事自己才不在意！
蕾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要理性地寻找海迪琳的身影。
她是海洋，是不折不扣的敌人，所以自己必须要必须要回到正轨上去思考解决掉她的办法才行！
刚刚自己想到哪里了来着
对，她有可能依旧是依靠那什么来容纳污染的力量的咦，不对啊，那体液不能保持这么久的活性吧应该不能？
那，如果不能的话，难不成她才和费舍尔那个过？
可是他应该和这与海洋有关之人断绝了联系才对，看他的神情，不像是与她处于热恋才对，更像是被伤了心从而心灰意冷的模样。
可恶，自己当时好像高兴得太早了！该不会，他们才刚刚做过？
“因为你没有过，所以，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只是一直在嫉妒可其余的嫉妒你还能通过争斗，通过欺负别人来缓解。可唯独这个嫉妒，你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因为，哪怕是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够了！！”
蕾妮的紫眸一闪，身上猛地爆裂开来无数道耀眼的月光。
“轰隆！”
身边的银色沙岸连同着组成它的猩红雾气都陡然凝滞了片刻，显然是被蕾妮波动的情绪所影响了。
她微红着眼，看向四周冷笑着说道，
“你来这里必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毫无营养的垃圾话的，还是说传说中的海洋被哈蒙哈蒙拒绝了合作就气急败坏了？在这为数不多的优势之上尽情发泄你的不快？”
“哦？我还以为权柄结合灵魂之海的灵魂形成的所谓的神祇会更加情绪化一些呢虽然你也的确更像是一个人，而非神，因为你的灵魂是藩篱内的灵魂之海提供的”
海迪琳的声音微微一顿，此刻在蕾妮的身后，海迪琳的身形倏忽显现，对着蕾妮的背影伸出了她的手掌。
可蕾妮的反应何其之快，她猛地一下转过身来紧紧攥住了海迪琳的手，看着她微微变化的表情，蕾妮冷笑一声，
“抓住你了！”
“啪！”
说罢，狠狠地一巴掌就扇向了海迪琳的脸，那夹杂着恼怒的一巴掌直接在半空之中扇出了爆裂的响声，如果这一巴掌落实不敢想那人类之躯的海迪琳将会变成何等凄惨的模样.
嗯，说到底，看来先前海迪琳对蕾妮所说的那些她并不是完全不在意。
可那空气的爆响都已然响起了，海迪琳却轻声开了口，
“所以，基于蕃篱馁的灵魂，在我的权柄上，你变成了另外的独特模样.”
“啪！”
那即将扇出的一掌在海迪琳这轻声的开口之后突然在半空之中停下，蕾妮一下子愣住，看着眼前保持着笑容的海迪琳，内心之中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你说什么？你的权柄？”
“怎么，很意外吗？还是说，你从来没想过你的权柄从何而来？”
海迪琳微微一笑，陡然靠近了一些眼前暂时愣在原地的蕾妮，如此开口说道。
自己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不只是蕾妮曾经疑问过自己，她的前身母神也同样如此，但蕃篱之内，从未有过神有过人能回答他们的问题
这个几乎萦绕了母神半生的难题理所应当地被留给了蕾妮，就像是母神答应魔法卿一定要完成的那件事一样，蕾妮一直都未曾忘记
可如果自己的权柄来源于海洋，那么，祂将权柄送入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是这终极奥秘揭晓时所造成的短暂怔愣让眼前笑吟吟的海迪琳有了动作的间隙，却见她忽而反手扣住了眼前蕾妮的手腕，那北境人标志性的成熟女性脸庞也在此时一点点凑近了眼前的黑发丽人。
她蓝金色的眸子闪动折危险的光芒，如同邪恶的恶魔那样轻声对蕾妮说道，
“抓住你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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