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瓮中捉鳖
文卿栀马不停蹄赶了两日的路，终于到了和熵风约定的宅院。
这里地处贝缌国的蔺合州，因与烨州接壤，山川河流较多，所以烨州一半的军队都驻扎在这里。
熵风一身白色将袍，腰间一把剑，将军风范浑然一体。一见来人，迅速行礼道：“参见公子！”
文卿栀一直觉得雷霆太过直白木愣，青雀淑女不过片刻，凌殇狡猾妖孽，只有熵风活脱脱像一仙门弟子，一身正气。
“熵风，越来越有将军范儿了。”
熵风笑了笑，“公子也愈加英姿飒爽。”
好吧，商业互捧。
文卿栀没有继续逗他，直接问到正事上：“东西拿到了么？”
熵风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丝帛，展开放在桌上。
“公子请看，这是从孙林亲信焱砷府上拿到的烨州的军事防御图。这份是重新画的，我已将原来的还了回去。”
文卿栀仔细对比一番，上面明确标注了蔺合州内的军队驻扎地，并以圆圈大小表示了军队的数量。
“很好！你在军中再查探一下每支军队之间的联络方式、联络的间隔期限以及联络人。过几日，计划就开始了。”
“是。”
文卿栀掏出提前画好的肖像，递给了他，“吩咐人尽快去找一下这个人，想办法让他消失一段时间，不可伤人性命。我暂住这儿几日，你先下去忙吧。”
“是，公子保重。”
熵风匆匆离开，他要尽快赶回军营，避免引人怀疑。
烨州辰王府。
“都几日了还没找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都是废物么？”
烨辰目光冰冷，桌上的茶盏摔碎一地，过于平静的声音让下方弯腰的人汗流浃背。
他们的主子很少发这么大的火，似乎再找不到人，就大祸临头了。
流祁办差途中突然被召回，进府就目睹了这一幕。
他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看着文墨，“你家主子咋了？公主又失踪了？”
除了那位冰卿公主还有谁？从没见他情绪如此波动。
文墨使了使眼色，房内的人立即退了出去。然后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回道：“是的，公主已经消失了三日，忘忧楼和1/2人生店全找遍了，她与身边的人均无迹可寻。”
流祁点点头，转头看向烨辰，“说不定人家就是想家了回了文凤国，你家主子为何如此激动？”
文墨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他怕一不小心小命不保。
烨辰盯着流祁没有说话。
流祁一下子觉得后背发凉，急忙陪笑道：“就开个玩笑。文墨，你去查一下她最后出现的地方？”
“她最后出现在吃货斋外的街上，是同上次街上交手的男子一起离开的。府里的人去查了出州记录，暂无；千机阁的人也没查到任何踪迹。”
一听这话，流祁立即站起，声音控制不住大了几分，“跟你说了少动用千机阁的力量。这是烨州，难道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
这位公主明显就和别人私奔了，还找什么找？流祁心里这样想，但嫌命短的他当然不敢说出口。
“我自有分寸。”烨辰淡淡回答。
前者一脸无奈，“我看你是被人下毒了。江湖上不是传言千机阁阁主千面君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么？怎么今日会栽在一个女子手里。”
“嗯？”话中满是警告。
“那名男子查到什么没？”
流祁收起了看戏的嘴脸，把人惹急了受伤的还是他们。
烨辰想想就恨得牙痒痒。
江湖上三大情报网之一的千机阁查了这么久居然只查到那名男子是武龙国人，其余一概未知。而且据回消息的人报，同时有两股势力在干扰信息来源的真实性。
感受到异样的情绪，流祁瞬间了然，“你把千机阁的人撤回来，我去查。”
“好！”
傍晚时分，烨辰、流祁和文墨来到郊外的一处府邸外。三人对视一眼，悄悄落入院中。
院内画面古怪，均是红色的烛光，与假山、树枝相融合，让人感觉全都是血，阴森而恐怖。
正院主屋的门大敞开，若无透射出的淡黄烛光，这门就像静静等待猎物上钩的血盆大口。
男子一身黑袍、面戴半边彼岸花面具立于院中，似乎已等了很久。
他的身后是一男一女，正是秦痕和洛颜。
“辰王不请自来所为何事？”薄唇微启，轻飘飘的一句让人听了心里发怵。
四目相对，烨辰开口问道：“小栀在哪儿？”
“呵呵，笑话！辰王找不到人就来管我要，我这儿又不是酒楼客栈。”
夜晚的风有些凉意，混合着这声冷笑让温度又降几分。
烨辰倏而抽出文墨手里的利刃如箭般飞向宇夜。秦痕和洛颜想来阻止，却被眼神制止了。
剑紧贴住男子的喉咙，稍稍一动就能取人性命。
夜彧似没看见一般，话里有几分嘲讽，“哈哈哈，辰王武功竟如此深厚，不知蒙在鼓里的其余皇子知道后会作何想法？”
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继续说道：“听闻近日其余皇子因辰王的突然归来可是做足了准备，辰王为何偏偏执着于一名女子？岂不浪费时间？实在有趣。”
一想到她三番四次被人设计受伤，他就恨不得将所有人杀了，不管杀手还是皇室之人。
但又不能，她不喜欢别人插手。
“辰！”流祁小声提醒。
这个男子明显是在挑衅，若其余皇子知晓他这些年所隐瞒的一切，定想方设法定他罪，到时候就麻烦了。
一黑一白相对而立，透过面具用眼神交流。一个冷若冰霜，一个阴森嗜血，院中的树木、花草也随着涌动的气息而剧烈摇晃。
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
“我不知你们是怎样相识，但你们并非同类人。”烨辰转身，一字一句说道。
夜彧望了一眼夜空，嘴边勾起一抹柔软，似透过天上的星光看到了某人的笑容。
“哦，是吗？我恰好喜欢不是同一类的人，这样更有挑战性。”
烨辰停下脚步，看一眼他，然后离开了宅院。
“几日不见，我还真有些想你！”
院中的人喃喃自语，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啊秋！”
远在蔺合州的文卿栀突然打了个喷嚏，赶紧将被子往上提了提，自言自语：“冬天真冷，希望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裹着被子，一手托腮，一手在纸上画着贝缌国皇室的人物关系图。
大皇子烨灏、孙林将军、黎妃—兵权，五皇子烨穹，富商王祁、芙妃—财，六皇子烨裴，蒋崇丞相、琉妃—政，辰王烨辰，颜妃—江湖势力、财智。
兵、政、财这些外物固然重要，但脑子更是个好东西，因为不是人人都有。
淑玲喜欢烨辰，武龙国想联姻，他可以借此机会得到太后的支持。
文卿栀顺手在烨辰二字旁添加了权一字。
烨穹不用担心，鱼儿快咬饵了；烨裴体弱多病，逢乱世比得就是谁的命长，无兵无权光有宠爱即使登上尊位也只是提线木偶。所以最难对付的是烨灏和他身后的孙家兵权。
据这几日传回的情报看，她发现烨辰隐瞒的还真不少。
短短几年，他就在江湖上一手组建了自己的情报网—千机阁。不仅如此，他利用游历之便四处经商，敛财之多。而且他有着贝缌国唯一受封的王爷地位，又有流祁一派、太后的支持，一切都提前铺好了路。
所以，她还真没说错，他就是只隐藏在森林里的狼，随时做好了反扑的准备。
文卿栀摇摇头。
站在高位的人，没一个是简单角色。她不禁又想起了孔夫子的叮嘱，“江湖险恶，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
翌日。
“咚咚咚。”
一连串的敲门声打破了文卿栀的美梦，她揉揉眼睛起身开门。
“公子，我想死你了！”青雀一把抱住眼前的人。
“雀儿，快进来，我也想死你了！”
文卿栀非常开心。她暗下决心，今后一定不轻易让雀儿离开。
“呐，给你的，就知道公子一定还没吃早饭。”
青雀将包子、点心一一放桌上，一脸得意。
“还是雀儿最好，我就不客气了。”文卿栀一边啃包子，一边问道：“事情办好了么？”
青雀点点头，“鱼儿已上钩，该轮到公子上场了。我说公子，这么阴他真的好吗？”
文卿栀一掌拍她头上，不争气地教育道：“什么叫阴？我们又没有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是商人，我也是，他为了谋取私利自己往坑里跳，和我们没关系！”
青雀小声嘟囔，“还不是你事先设好的陷阱，让他往里跳！”
“嗯？”文卿栀一记刀眼飞来。
青雀连忙陪笑道：“公子快吃，冷了。”
“雀儿，一会儿去通知熵风，我们回烨州了，叫他见机行事。”
“好。公子，据人来禀，辰王的人和另外两伙人都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我们这样回去会不会被发现？”青雀担忧道。
除了辰王一波人，其余两波不知是谁。
“我们就用忘忧楼与1/2人生店老板的身份出现，记住我是楼主—冰姬。”
哎，她瞎编的身份和名号多得连她自己都记不住了。
“是。”
几日后，烨州忘忧楼。
青雀端上最后一盘菜，说道：“公子，辰王似乎不找到你不罢休。”
文卿栀点点头，吃的津津有味。
他是怕人跑了登不上太子之位？一想到那些疯狂的红颜知己，她就有些愤怒。
要不是他出的进宫的馊主意拿她挡桃花，她至于被人多次追杀还险些丧命么？
文卿栀起身问道：“烨穹约定的是什么时辰？”
“今夜子时，船上。一切都按您说的安排好了。”
青雀眼神闪烁，有几分犹豫。
“还有何事？”
相处久了，文卿栀对他们几人的一言一行都太过了解。
“公子，太后懿旨，让玲和郡主住入了辰王府。而且，辰王没拒绝。”
青雀想着，虽然不知公子是何想法，但从辰王几次三番的做法来看，明显是对公子有心思。但是贝缌国人利益至上，加上公子因他几次三番遭到追杀，所以她觉得辰王根本就配不上。
文卿栀似知道她的想法，点点头道：“能得太后一臂之力是多少人想要的，他为什么要拒绝？还有雀儿，你家公子的眼光有这么差么？”
“当然不是，我家公子配的上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青雀听完眼睛一亮，他们的公子就是如此有魅力。
“那是。其他的事儿先放着，等今晚的事儿办成了再说。”文卿卿抛了一个媚眼。
深夜，烨穹如约而至。
他走入船中，入目的仅两名女子。
正中的女子一袭蓝纱罗裙，外配白色狐裘。脸上戴着银色白狐面具，长发一半挽髻，一半及腰，神秘高贵。
她身旁站着一名青衣女子，相貌稍逊色，但气质不凡。
文卿栀同样打量着他。
男子一身淡黄色衣袍，以金线绣有貔貅。金冠束发，眼睛细长，眸中尽是财欲。
她上次进宫只远远地见过他，现在一看，光是姿色一点，就被烨辰甩了不止一条街。
所以，基因也可能自行组合。
“五皇子请坐。”
朱唇微启，声音柔若无骨。
烨穹应声而笑，“哈哈哈，想不到烨州家喻户晓的两家店铺的老板竟是一位女子，实在令人意外。”
文卿栀淡然一笑。
“五皇子谬赞。您掌一国财富，商行开遍三国，岂是我一介女子可比。”
烨穹眼神一凝，看着谈笑风生的女子。
她的胆子倒不小，在他面前丝毫没有惧怕之心。也是，短短数日能将生意做这么大，绝非等闲之辈。
正因如此，他才要吃了这口肉。
“不知五皇子今夜找我来有何事？”文卿栀轻声问道。
烨穹忍住心里的欲望，循循诱导。
“想必你已知晓本皇子前几日将你的忘忧楼赢得精光，但据说你才是赌中之王，所以今夜特来见识一下！”
文卿栀抿嘴一笑，掷地有声：“不错，我从未输过！”
烨穹眼睛一眯，带着危险的目光，“笑话！就赌一字，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嗯？是吗？五皇子既然这么自信，今夜为何来见我？”
“你……”烨穹气极，从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还是名女子，“不妨来比一场！”
“雀儿，送客！”
文卿栀使了个眼色，易容的青雀连忙做出赶人的姿势。
烨穹神情一变，拍拍手，船上立即多了十几个侍卫。
“放肆，本皇子来与你比试，你却不知好歹，将她们抓起来。”
文卿栀作出后怕的动作，随后赔笑道：“五皇子何必动怒？能与您比试是莫大的荣幸，不知筹码是什么？”
烨穹挥退侍卫。
“我若输了，我菁，林两地的产业尽数给你；你若输了，你烨、穹二州的店铺归我，如何？”
“真是好打算，原来早就看中了我的店铺。”文卿栀莞尔一笑，话锋一变：“不过烨州本属贝缌国皇城，百姓富庶且为总店，总店一无其余州店均会自动瓦解。这买卖似乎不太划算，所以我要另加一个条件。您若输了，除以上所说外，我还要贝缌国与文凤国之间的那部分河运权，如何？”
烨穹一惊，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能轻易看出他的意图并及时推算两方的筹码差距，实在是个经商奇才。不过在赌上他从未输过，所以答应她又何妨。
“成交，不过你若输了，我还要你。开始吧！”
“今夜船上全是五皇子的人，一是我天生胆小，会影响我的赌势，您也胜之不武；二是我的店铺地契都未带在身上，无凭无据，五皇子就不怕我抵赖？”
文卿栀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日午后忘忧楼，恭候五皇子到来。”
烨穹思考片刻，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最重要的是地契没在这儿，她到时候抵赖逃跑就麻烦了。
“你不会临阵脱逃吧？”烨穹盯着她。
文卿栀笑了，“这不正合您的心意。我跑了，所有店铺就直接归您了。”
烨穹目光从她身体上划过，有几分情欲，“你的筹码除了商铺，还有你！”
文卿栀忍住想将挖他双眼喂狗的冲动，笑着目送他离开。
“公子，你看他禽兽的模样，我都恨不得杀了他。”
文卿栀回以安慰的眼神，接着吩咐道：“今晚你和我一同去辰王府一趟，我要你办件事儿。”
“是！”青雀高兴地回道。
她就喜欢公子每次出门都带上她，这样又有好玩儿的事儿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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