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霓为衣衫，风为裳

“为什么不让我去救他？”卓尔在黑暗中摸索着，狼狈的爬起来，大声的质问着。却只能听见风声在鼓噪，却听不见任何人的回音，风里飘荡着一种淡淡的馨甜的香气，窜入卓尔的鼻尖，糟糕！是迷幻香。卓尔立刻用衣袖捂住口鼻，屏息凝神，只吸入了少量的迷幻香。

        “不凡，不凡。你在哪里？回答我！”卓尔镇定的站在原地，朝四面无端的张望，沉声唤着，“快些闭气，这石室有迷幻香，可操控人的意志。你最好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无欲则刚。”

        可是就连她刚刚说出的话，也被毫无边际的风全部吞噬了，好像她独自一人落在了一个无边的旷野上，没有回音，没有人，她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大。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媚笑，又似凄厉的啼哭，还有野兽在深夜不奈饥饿的嘶吼，又似男女暧昧交缠的呻吟。

        错综交错的声音在黑暗的石室中不断交错响起，显然那些空穴来风似乎可以洞察人心，不断的声响变换后，停在了男女暧昧的呻吟声中……卓尔甚至出现了幻听，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几缕盛情，几分不甘，几分感伤，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让她面红心跳的话……

        “不凡，不凡，你在哪里？我需要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是喜欢你的，一直都是。这些你离开的岁月里，我努力使自己习惯没有你的一切，永远也不会知道……永远……我总说你少不经事，无爱无怖，所以，我放你离开，只是想确定你在我心底是否真的那么重要，因为无论如何这场爱是一场输不起的豪赌。我押上全部赌注以后，如果赢了，我们将赢得终生幸福；如果输了，留下的只有道道伤痕。明知输不起，偏偏还要赌，赌你还是恋着我。你若不来，我便不老。这也许就是爱情的魅力所在吧……为了赢得终生幸福，我们都心甘情愿地沦为了爱情的赌徒。要赢，就赢他个轰轰烈烈；要输，就输他个无怨无悔。”

        那声音撩人心弦，无孔不入。一字一句的说着卓尔的心声，惊得卓尔步步后退。她的唇根本就从未张过，这些声音是从哪里来的？更令她慌乱的是，那些若有似无的话，句句如同凌刀利剑，针针见血。如果她说对不凡的感情是有些特殊，那种特殊显而易见，却被她故意忽略掉。迷幻香的作用下，将那种感觉无限的放大，放大到令人恐惧的地步。

        不凡其实就站在卓尔的对面，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说话喷薄而出的温暖的气息。她的发丝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滑过，不凡张了张嘴，猛地将卓尔从身后抱紧。只有卓尔在真真切切叫着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原来还活着，还存在在她深深的脑海中，从未走远，从未消逝。

        “卓尔，卓尔，听我说……这一次，我回了，我便再也不会离开。这一次，我想给你全世界。这一次，遍体鳞伤也没关系。这一次，我会用尽所有的勇敢。这一次，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只是这一次就够了。因为生命再也承受不起这么重的爱情。愿意为你丢弃自尊，放下矜持，不管值不值，不管爱得多卑微。我爱你，没有什么目的。我不是北辰陌！！！”

        卓尔被突然的拥抱吓呆了，张口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被她最后提到的名字所惊醒。刚要开口，身后的人仿佛觉察到她想要说些什么，用手轻轻缄封住卓尔的唇，歪头埋在她的肩头，不凡闷闷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这是我们一年后日思夜想第一次和你相遇，你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问我为什么消失那么久没来找你，却一味的回身要去救他。他难道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不顾自身的安危？你应该恨他的不是吗？”

        “不凡。你不懂。自从你离开后，发生了很多事。现在我不知道跟你怎么解释，相信我，过了今晚，一切都结束了，我会离开皇宫，离开晋京……”卓尔轻声的说道。

        “哦。我信你的。”不凡放开了卓尔的肩头。“但是，你也要证明给我看才是……”

        卓尔转过身子，黑暗中微笑着想象着少年脸上委屈落寞的神情。突然，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轻轻贴在了她的唇角，生涩而又温柔的辗转吮吻她的娇唇，卓尔意外的没有退拒，而是顺着他的动作静静的回应着，反手轻拥着不凡的腰身，似乎这个微小的动作鼓励到了不凡。不凡扶在卓尔腰上的手松开，慢慢的朝她的领口游移。

        卓尔的手同时移向了不凡的勃颈处，温柔的抚摸着，就在不凡要解开卓尔领上的第三颗盘扣时，卓尔终于在不凡的颈后找准了穴位，掐指狠狠的捏了下去。感到身畔的人浑身一个激灵醒来，周围暧昧的呻吟也随之消散。卓尔轻吐了一口气，伸手重新扣上了盘扣。

        “刚刚怎么回事？”不凡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亲密的半搂在一起，疑惑的出声。

        “没什么，只不过中了迷香罢了。”卓尔一声轻咳，退出了不凡的怀抱，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脸颊此刻已经烫如烙铁。

        “哦。”不凡应着，同时满脸落索。那是迷香，不是失忆香。他只不过想让她承认喜欢她，有这么难吗？“那么……”不凡试图开口。

        突然，只听见一声冷硬的风啸，威风絮刃，连绵的风化作一柄柄锋利的刀刃，朝他们袭来，不凡被卓尔狠命的推开，嘶啦一声，卓尔的衣服上被凝风划出一道三寸长的口子，一条血线从她的衣衫上洒落。卓尔脸色一阵苍白，抿唇将闷哼隐于喉间。

        卓尔回身看着刚刚推到不凡的方向，声音凌厉，“不凡，你听好了。此阵为八阵图的最后一阵——蛇蟠阵，风为蛇蟠，附天成形，势能围绕，性能屈伸。四奇之中，与虎为邻，后变常山，首尾相困。此阵极为凶险，若是一着不慎，很可能会回到已经解开的虎翼阵型当中，首尾一旦相困，想要出此阵，难于登天。而且……”后面的话卓尔没说，而且，北辰陌还被困在虎翼阵中，她不得不去救他。

        “嗯。”不凡站起身来，与卓尔背对背紧靠着，警戒的注视着四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若是你在将我推开，我可要跟你翻脸哦！”

        “是。是。是……”卓尔无奈的答应道。由于一只脚使不上里，卓尔几乎是半倚在不凡的身上，两人不时的闪避着随时而来的风刃，游刃有余。

        “你身上带火折子了没有？”卓尔眼看着风刃越来越厉害，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些原本细碎如同断刃的厉风就要汇聚成可以轻而易举劈开人的头颅的大刀了，若是她再不想出办法来，他们二人可就要横尸当场了。

        “带了。给。”不凡细心的将卓尔护在他的怀中，将怀中的火折子递到卓尔的手中。

        卓尔接过火折子，将它吹亮，这才看见了整个石室的全貌。不禁一惊，整个石室如同一个马蜂窝，岩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每个孔洞都闪着莹绿的光。接着火光的反射，她隐约看见一个貌似恐龙的影像出现在石壁上。

        啪的一声，火折子从卓尔的手中脱手掉在了地上。燃起了她的裙摆，火苗借势窜了上来，卓尔灵机一动，弯腰扯掉了一角裙摆，包裹着脚下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捡起了火折子，将裙摆点燃，将火石抛了出去。目标却是穹顶。

        火光一闪，卓尔终于看清了别在穹顶之上的是什么？是个简易的投影仪，在古代？卓尔眉间一凛，这么说电脑似乎也藏匿在此阵当中，只有将此阵破除，才能打开这关卡。

        “风为无形，但是凝离有形。我们现在呆的地方就像一个巨大的风箱，除非将他破个洞，才能从此阵中逃脱……据我所观察，它的要害之处在——那里。”卓尔指着一处风力最积聚的地方，拍了拍不凡的肩膀，将火折子偷偷握在掌心，“现在听我说话，以三步之远的那个空洞为基数，依我说的的步伐踩着空洞而上，找到那个地方，拿起巨石堵住，此阵便豁然开朗。之后我们便一起离开……”

        “那……”不凡迟疑了一下，他是想问，那么北辰陌呢？看着卓尔闭口不谈的样子，不凡心中一阵窃喜，她终于肯放下那人了。

        “左上三，右跨五。直上三步，侧五步，后撤两步，右进七……”卓尔静静的仰头，握着火折子，为不凡照着前行的路，终于看到不凡到达了风口，卓尔轻吐了一口气，凝声道，“握拳击碎石洞即可。”

        不凡点了点头，握拳捣向了石窟，只听见轰隆一声，碎石尽裂，石室里的风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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